咖啡。
有些苦澀。
張勝喝咖啡從來都不放糖,很喜歡這種澀澀,卻醇香的味道。
芬迪坐在張勝麵前。
一雙手握著馬克杯壁,滿是雀斑的臉上肉眼可見地糾結。
眼前這個華夏人,盡管目光平和,看起來人畜無害。
但侵略性卻極強,像是一頭滿嘴獠牙,貪婪到什麼都想吞下去的野獸!
他似乎什麼都想要。
她的麵前,擺著一份份合同。
法國獨家版權、巴西獨家版權、視頻網站獨家播放權……
她的短片《驚悚夜》,幾乎能簽的版權,他都想簽下來。
而且……
他不止想簽她的《驚悚夜》短片的版權。
他甚至想簽她的人!
恐怖電影《七日殺》電影分鏡導演、編劇顧問、視覺特效師、配樂師……
一連串的名頭,讓芬迪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您願意的話,我甚至希望邀請你當我們公司旗下品牌的代言人,我知道這很突然,但,請容許介紹一下我旗下品牌,以及過去五個月的營業額……”
咖啡廳裡。
芬迪聽到張勝介紹著他旗下的那些公司。
他說話聲音很溫柔,介紹公司的時候,會順帶將公司裡老板們“創業史”都講一遍。
像個很會講故事的說書人,將一段段創業史,講得跌宕起伏,驚心動魄……
芬迪聽著故事,腦海中不可控製地浮現出一個個畫麵,仿佛一個旁觀者,看著一個個“小人物”的崛起。
聽完故事以後,她竟意猶未盡,有一種想參與其中,跟著成為“團隊”裡一份子的錯覺!
芬迪短暫地失神,隨即猛地搖搖頭!
她腦海中想起畢飛宇上臺前,穿的那件掛滿品牌的衣服。
她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喝了一口咖啡,眼睛閃過一陣理智:“張勝先生,雖然我說這句話,很失禮,但,我懷疑你在給我洗腦……”
張勝露著笑容:“畢飛宇先生是《七日殺》的導演,埃弗裡.紮西先生是我們電影的監製,兼藝術顧問……都是我團隊裡的人,我給你洗腦,我有什麼好處嗎?”
“張勝先生,伱為什麼選擇我?”
“因為很欣賞短片《驚悚夜》,我們的電影《七日殺》缺像你這樣,能烘托詭異氣氛的大師……”
“……”
聽到大師兩個字,作為初出茅廬的芬迪自然是心中忍不住顫了一下,但仍舊保持著理智:“我要考慮!”
“可以,這是我的聯係方式,您考慮完了,隨時聯係我!”
“好!”
“那短片的授權,您是否也要考慮?”
“我可以先授權給你!”
“好!”
芬迪看到張勝推了推眼鏡,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半晌過後,他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隨後,一個漂亮而又高挑的法國女孩,敲門走進了包廂。
“伊蓮小姐,這是《驚悚夜》的短片獨家授權!”
………………………
清晨。
一抹陽光從東方升起,照耀著柏林這塊大地上。
畢飛宇跟著張勝簽了一份又一份合同。
熬了一夜的畢飛宇自然很疲憊,淩晨的時候,還能跟著張勝一起說話,但四點鐘以後,他的腦子就渾渾噩噩的。
他一度不知道張勝跟著這些人說了什麼東西……
【柏林國際電影節】頒獎典禮前半個月,張勝跟著他不斷地每一個劇組裡奔波。
他們貼著臉,接觸了一個又一個導演,一個又一個製片人。
但張勝卻覺得依舊不夠……
於是,又接觸著一部又一部電影的工作人員。
燈光師、音響師、美術師、甚至是一些乾雜貨的劇務……
他對他們很熱情!
一天二十四小時,他幾乎十多個小時,都在請這些人喝咖啡、吃飯、散步、聊夢想……
他到柏林,剛辦的那張手機卡誇張到每隔幾分鐘,都在響著。
一個人,到底要人情世故到何種地步,才能做這麼瘋狂的事情?
畢飛宇不知道,但畢飛宇知道的是,張勝為了《七日殺》這部電影,幾乎跑斷了腿。
畢飛宇深受感染!
雖然不知道張勝到底要乾什麼,隱約隻知道這是在積累人脈,但他開始漸漸參與其中,開始跟著張勝一起在各個主創團隊裡穿梭……
甚至晚上都在用英文學著張勝跟這些人交流時候的話術。
這十多天裡……
畢飛宇發現自己的交流能力簡直驚人。
甚至,學會了一些“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皮毛了。
“張總,我們簽的劇組工作合約,實在是太淩亂了……”
“多淩亂?”
“《夏日》的燈光師瓊斯、《愛的旅途》音響師大衛、《影子畫手》裡的美術師凱利,我感覺我們像個大雜燴……”
走出咖啡廳,渾渾噩噩的畢飛宇看了一遍又一遍合約,精神猛地大震,隨後憋著一張臉看著張勝。
“他們都是我名單上想要的人物,而且,他們有一部分人參與的電影,獲獎,而且是大獎……”張勝笑瞇瞇地回答道。
“但獲獎跟他們完全沒有任何關係,他們隻是跟著“主創”團隊過來,甚至直播時候連鏡頭都沒有過,大部分都是邊緣人物……”畢飛宇搖搖頭。
“這不是好事嗎?邊緣人物代表著不被認可,不被認可,代表著他們想證明自己,我挑選人的時候,就是刻意挑選了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