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階梯會議室內已經坐滿了人,張天生環顧四周,參會者像體育館的球迷一樣按照衣服顏色分坐。穿著山海製服的人坐在最前麵,他觀察了一下,又認出幾支著名的探險隊。 1208探險隊跟著一號在後排找了個位置坐下,每人麵前的桌上都放著一個信封,張天生拆開一看,深水港的照片赫然出現。 身後的大門被人關閉,講臺傳來調試麥克風的聲音,會場隨之安靜下來。 “感謝各位前來,我是本次會議的主持人勞邇。請各位打開麵前的信封。” 翻紙聲在場內響起,數秒後勞邇重新開口:“本次會議的內容為對D02深水港事故的介紹和救援行動的動員。見第一頁第四段,截止至十月十二日,港口地區的安全等級仍為E。” “而次日的聯合掃蕩行動中,萊托造船廠及周邊倉庫出現了大量冗人。根據山海支隊的飛船記錄,我們推算出了圖三所示的輻射表。” 會場又是一陣翻頁聲。 “隨後,聚集地軍方對港口進行了掃描,發現了距離港口兩公裡處的水下設施。初步推測,這是舊政權的一處秘密軍事基地。” “事故發生後,軍方對屍體進行了清點,發現山海支隊實際陣亡人數為三十二人,其中四人,根據現場痕跡推斷,進入了該設施位於工廠內的緊急出口。” “由於該設施建造使用了反偵查材料,屏蔽掃描,我們無法獲知內部信息。距離事發已過三十六小時,情況緊急,現對符合條件的二十支探險隊發布紅色救援征集令,請各位於中午十二點前到達南部泊船區報道。” “以上是全部內容,散會。”勞邇話音剛落,就見山海隊的一摞人齊刷刷起立,朝她敬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隨後大步離開了會議室。 接著,坐在前列的其他幾隊人也紛紛起身敬禮,離開了會場。 四號翻到了資料後麵的失蹤者資料,偏向身旁的七號:“你看。” 七號看了一眼資料,又看了一眼講臺:“這麼說小公子沒死啊,怪不得。” “嗬,上次鬼遊輪事件失蹤了二十多號人,也沒見召開過什麼救援行動。這次倒是反應很快。”二號也看到資料,冷笑道。 “紅色征集令啊……”五號放下資料,看向一號。 一號沒有理會,將手放到張天生膝蓋上:“怕嗎?” “不怕。”張天生腦中閃過那天的屍山,不知為何,心中毫無波瀾,“你說過,我可以幫上忙,不是麼。” 一號點點頭,拍拍張天生的大腿,站起身,對著講臺敬了個禮。 “1208探險隊保證完成任務!” 不遠處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歐德曼回過頭來,扯著嘴角笑了笑,站起身,輕飄飄地敬了個禮,隨著人群離開了會場。 參會的20支探險隊全部加入了行動。前往泊船區的客梯上,擠滿了同路的探險隊員。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最近探哪兒呢?” 探險隊會在每年初被隨機分配一塊區域,獲得該區域的獨家探索權,獨享其中的所有戰利品。當然,他們也可以邀請其他探險隊共同探索。 在安全等級降至F以下前,區域會被多次分配。為防止探險隊被分到低風險區後消極怠工,管理局對隊伍的專屬區域設有出勤標準。這也時常導致一些探險隊因為入不敷出直接破產。 聯合掃蕩製度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而生的補貼政策。管理局會召集一些探險隊有償清掃低風險區。D02作為標識已久的次安全區,出現這種意外,顯然跟本年專隊的玩忽職守脫不了關係。 泰坦探險隊,或者說泰坦17支隊就是那個被分到此地的隊伍。因此,當穿著泰坦製服的一隊人進入客梯時,客梯內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唉,剛在九十層買了兩天的豪華遊,這下全泡湯了。他們退錢還隻退一半,真他媽不是人啊。” “這算啥,我本來約了看痔瘡的,剛從B區坐了幾十小時飛船回來,這下又要坐,肛都要裂了。” 聽著同行的陰陽怪氣,泰坦的幾人並沒有發作,甚至沒有回頭看說話的人。隻在開門時大力拍打了電梯按鍵。 回到飛船,四號一馬當先搶下操作臺前最舒服的座位。四周沒了同行,張天生忍不住發問:“這次行動這麼多人,碰到冗人怎麼辦?” “放心,上次出事主要是因為我們都沒想到。”一號說道,“冗人隻能對目視到它的人產生影響。距離越近影響越大。隻要在身上佩戴好識別碼,再讓遠程指揮對你遇到的人進行核對就行了。” “同理,在設施內遇到其他人時,記得第一時間避免目視,行動前所有人的數字識別號也都會下發到終端。如果跟指揮的聯係中斷,還可以用終端查詢對方的身份。” “分組出來了,我們進去後向東探索,跟泰坦二隊和山海四隊一組。”四號轉過椅子說道。 “都是大隊伍啊。” “那這次指揮,還是七號一個人嗎?”張天生想了想,問道。 “一個人才最安全。”七號剛好檢查完飛船走進來,笑了笑說道,“我隻要對著所有出現在我麵前的人開槍就行了。” “冗人可能不是我們這次最大的威脅。”五號在方桌前坐下說道,“他們往緊急通道內放下了無人機,那玩意兒沒走多遠就失聯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而失聯前最後顯示的異常值,很高。”四號說著,打開了投影。 隻見閃爍著條紋的泛綠色通道顯示在熒幕上,這顯然就是無人機的視角。 鏡頭經過傾斜向下的狹長通道,哢噠一聲,落到了一塊金屬橋麵上。下一秒,隻聽黑暗中傳來一聲嘶叫,鏡頭旋轉幾圈後顯示出失去連接的字樣。 “這是啥叫聲?”二號看向五號。 “我哪知道,我住山裡的。”五號一攤手,“這要是雪豹的聲音我倒是能聽出來。” “能在那種鬼地方從舊政權時期活到現在,嗬嗬。”三號笑了笑,躍躍欲試,“不知道我這把刀砍不砍得動。” “出發咯出發咯!”七號的聲音從喇叭中傳出來,張天生感到腳下一沉,飛船脫錨起飛。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轉頭一看,陳暮影正站在一旁望著他發呆。 “怎麼了?”張天生小聲問。 “吐司說它喜歡你。”陳暮影淡淡地說道。 “吐司?” 話音剛落,陳暮影仿佛從瞌睡中回過神來,輕輕“誒”了一聲,認清周圍的環境後才重新恢復平常的表情。 她這種“重啟”的情況隊員們早已見怪不怪。一號端過來一杯咖啡,遞給陳暮影,輕輕嘆了口氣:“等會可得打起精神啊。” 她默默接過咖啡,坐到了窗邊,望著窗外出神。張天生沒再追問,腦海中回想起七號說過的話。 “她兩年前跟你一樣大,現在就不知道了。” 不知為何,他忽然很想知道這句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