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寶奇兵(1 / 1)

張天生順著繩索緩緩下降,近百米後,終於踩到了地麵。   陳暮影並沒有在落點留下標記,張天生環顧一圈,能見度依然很差,燈柱隻射出不到十米就被紛揚的粉塵轟散。   “六號,你往哪邊走了?”張天生在對講機中問道,沒人回答。他又切到隊內頻道,隻有一片雜音。通訊斷了。   他無意識地走了幾步,回過神來才發現繩索找不到了,自己迷路了。   黑暗中時不時傳來幾聲金屬變形的咯吱聲,辨不出來源,如芒在背。張天生定了定神,隨便找了個方向直走。五號跟他說過,在室內迷路時找到邊界就能清楚房間的用途,進而知道其構造。   他運氣不錯,走了沒幾分鐘便看到了一扇門,他上前,用力轉動扳手,門在絞碎鐵銹後順利被拉開,倒下一具穿著潛水服的屍體。   潛水服皺巴巴的,淡黃色。張天生經過這幾天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後退半步,順勢研究起屍體。他摘下頭盔,裡麵的人像是水分被抽乾了,皮膚緊緊貼在身上,眼睛鼓著,瞳孔渾濁。   張天生摸了摸屍體的皮膚,像是冷掉的餃子皮一樣韌。潛水服沒有破損,屍體麵部也沒有血沫之類。張天生把弄半天也沒看出什麼門道。   “你不會是渴死的吧?”張天生自言自語了一句,想到了什麼,起身走到門後,門上果然有不少劃痕,大部分都像貓抓過的一樣無序,少數幾道則間於文字和簡筆畫之間。他認不出來,便拍了張照。   張天生忽然一愣神,想起屍體的手套並沒有破損。他轉頭望向室內,光柱隨之移過,隻見屋內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十袋鬆垮的膠皮人,他們都穿著相同的黃色潛水服,那些目鏡詭異地閃爍著手電光,仿佛正在注視著冒昧的闖入者。   黃色的屍體中間,零散的分布著幾具蜷縮著的,更加瘦小的屍體,他們就像烤過的鴿子,有些赤裸著,有些還穿著迷彩的緊身衣。   這些死因不明的屍體散發出一股不詳的氣息,房間的另一邊仍然淹沒在晦暗中,張天生退到門口,自我拉扯起來。   “他們全死裡麵是因為門沒開,那我開著門進去是不是就沒事了?”他剛踏進一步,又想到:“萬一他們是寧死都不願意開門,那我進去是不是純送人頭呢?”   猶豫間,一隻手搭到了張天生的肩上,他一激靈,回頭看去,眼前是一個麵相熟悉的陌生人。   張天生略一回想,驚訝開口:“何睿恩?”   對方抬了抬眉毛,表情超乎尋常的淡定。他抬手指向一個方向,又拍了一下張天生的肩膀,轉身帶路。   這一層的空間比上麵大很多,他們沿著某個斷崖旁的欄桿一直走,十幾分鐘後,抵達了一間亮著燈的房間。   何睿恩等張天生進入房間後關上了門。屋內陳設簡單,墻邊一張床,床前一張桌子,桌邊兩張相對的椅子。   房間內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一盞臺燈,它金屬材質,褐色燈罩,銅質燈座,不見連著電線,就這麼亮著。   張天生認得這東西,聯邦少見的無危險級異常物:不滅臺燈。   這批一共350個,由舊政府時期某個燈具公司生產的普通臺燈,在集裝箱海運的途中被異化,擁有了“即使不連接任何能源也能一直以最大功率照明”的能力。隻要外形保持基本完整,它就能一直亮,多年以來被當成應急光源和裝飾品廣泛使用。   臺燈的光線微微偏暖,將坐在床上的老相男人照得多了一分人樣。   “你是救援隊?”何睿恩拉出一張椅子,在另一張上坐下,問道,“外麵已經過了多久了?”   “一天。”張天生說道,坐了下來,“跟你一起下來的其他三個人都死了,就剩你了。”   “沒下來的人呢?”何睿恩問,“我發現那個入口不久後,通訊就斷了。底下還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一堆汙染生物,把我退路也截住了。”   “都死了。”張天生毫不留情地答道,“冗人乾的。”   何睿恩低下頭陷入沉默,坐在床上的老男人則開口問道:“一天,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的?”   “從他下來到我下來,中間隔了一天。”張天生回道。   何睿恩抬起頭,看了一眼老男人,又看向張天生,笑了一聲:“嗬,我在這兒可呆了……有幾個月了吧?”   老男人點點頭,說道:“看來潛艇周圍的時間確實是亂的。”   何睿恩抬起手標向老男人的方向,對張天生說道:“介紹一下,這是蛇眼號的大副,斯內克先生。”   “蛇眼號……那艘一百多年前的潛艇?”張天生想起那張會議室裡的報告,有些驚訝。   “在我的視角裡,我們隻出去了六個月。”斯內克說道,“可回來後,基地裡的人都像見了鬼一樣。”   “那可能是因為你們已經‘回來’過一次了。”何睿恩將幾張泛黃的紙拍到桌上,說道,“還往基地裡卸了不少好貨……”   斯內克從床上起身,翻看起來,很快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我什麼時候拍過這張照片?”   張天生也湊了過去,那是一張合照,幾十個軍人笑著在一艘黑色的潛艇前合影,底下用黑筆寫著:紀念蛇眼號全員凱旋歸來。   他翻到下一頁,上麵圖文並茂地記錄了一箱箱的“遺跡寶藏”。   “那本來是一次普通的巡航任務,帶著核彈頭深潛,提防瘋狂的鄰居……開始時一切正常,直到第二個月,指揮部突然發來命令,要求我們偏離航線,前往一片未知的海域。”   斯內克皺著眉頭回憶道。   “指揮部並沒有告訴我們原因,大夥都猜測是不是開戰了……那幾天所有人都很沮喪。”   “當我們抵達目的地時,指揮部的第二條命令掐著點就來了,十分莫名其妙——下潛,尋找‘渡鴉號’的殘骸。”   “這個名字所有人都聞所未聞,但我們還是按照命令下潛,搜索了三天,毫無收貨……就在船長準備投票上浮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雷達兵來了消息,海床上居然真的有一片殘骸。”   “接下來就是另一件奇怪的事,蛇眼號居然配備了全套的打撈設備……這隻有一個解釋,這趟任務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那兒,但是沒有人告訴我們。”   “那艘船的殘骸還保留著大致的輪廓,我從來沒見過那種設計……從出艙開始,指揮部突然下令,要全權接手指揮。”   “由於線路受限,指揮部根本不可能看到現場的狀況,但他們的指揮精細又及時,對殘骸的結構也熟悉得就像是自己家裡一樣。”   “可以說,我們帶回船上的所有收獲,都是指揮部親點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另一個蛇眼號返回了基地。”何睿恩插道。   “根據基地日誌記載,蛇眼號出發三個月後提前返航,在深潛碼頭秘密卸貨。當天深夜,潛艇所有官兵在同一時間離開宿舍,重新進入了潛艇。”   “蛇眼號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離港,且切斷了通信線路……經過指揮部批準,下令擊沉。”何睿恩翻到下一頁,“蛇眼號在距離基地十公裡外解體,後續探測器未觀測到人員遺體……或是幸存者。”   “……當時船長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把我叫過去,給我看了指揮部的最新命令,老實說,我被嚇到了。”斯內克接著說道,“那些語音,指令,一遍遍地重復,就像學人說話的鸚鵡。而當我們完成一條,還沒來得及匯報時,下一條指令就已經發下來了。”   “就好像他們就在船外看著我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