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二人大興土木,將戍值主殿裡裡外外,精心修葺一番,總算是有個落腳兒的地方。 隻歇了半天,王密馬不停蹄,往西莾山的其餘四個戍值點,轉了一圈。順手把李襄安插在空缺的第五個戍值點上,確保每個戍值點都有兩人。 接下來,孜身一人回到了戍值殿,對著桌麵上的地圖,發起了呆。 整個空間邊界屏障,雖設在興武閣和玉磯閣中間最窄處,但橫向長度,足有二百餘裡。兩個戍值點之間,相隔四十裡。 即便把李襄補充到最薄弱處,第三個戍值點,也就是自己的這處點位,仍處於空編狀態,暫時隻能由自己一個人全兼。 照宗內規定,每個點位上,至少要有兩個人才行。當然了,兩人是最低要求,正常運轉,每個點位上必須要有三至五人才行。 事不宜遲,王密馬上就用陸老頭發給自己的傳音符,向其匯報了人員缺額巨大的情況。陸老頭兒一方麵表示知道這裡的情況,另一方麵信誓旦旦地承諾,壯丁很快就會抓來。已經準備向大閣主稟報,可以向其餘四閣抓壯丁。 總之,讓王密安心等著就是了。 陸老頭如此就輕易的承諾,怎麼說,王密心裡都是生疑的。這樣乾等著,與其說是等後援,倒不如說是等死啊! 通過研究戍守點位後,王密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戍值人員之所以傷亡率高,最大的原因便是,必須釘死在戍值點位,不得擅離職守。一旦發現入侵者,必須盯住咬死,待後方戍值大隊增援…… 第二天的會上,聽取了幾名一副年過大半百,行將就木樣子的戍值員一致反映後,王密立即決定,改掉舊規。要求他們隻要不離開自己山頭就行,絕不能坐以待斃。 所有戍值人員,對王密大刀闊斧,一改舊蔽的作法十分感激,並做出了加倍努力工作的表態…… 咬死力鬥,必須得是滿員狀態,且具有人數優勢時才能乾。如今,他們一個點上平均下來不到兩人,近半的還都是老弱病殘。遇到成隊的盜采取伍,能逃跑已經阿彌陀佛,還力鬥個屁啊…… “吱吱吱吱……” 王密手裡,正端著一個臉盤大小的圓形機械之物,清脆綿密的機簧響動聲,讓王密忍不住地對其觀察了良久。 圓形機械的正麵,是光滑澈透的水晶。水晶之下,密密麻麻的齒輪機簧和發條,宛若輕鴻,飛速律動。如圍棋棋盤樣的刻線格子,刻劃於水晶層中間。看起來,活像是一個雷達熒光屏。 從實質上說,這神奇的玩意兒,還真的是雷達,名字就為空間雷達。王密猶記得,從陸老頭手裡接過來這玩意兒時,自己嚇的差點尿了褲子。要知道,這裡可是仙界啊!是搞封建迷信的地方,怎麼玩起了高科技? 從陸老頭口中,王密得知,此空間雷達正是當年玉磯閣天才宗主,為了隔開玉磯山和興武閣,專門尋覓到的奇物。也就是說,正是依仗著此物,才把空間屏障給做出來。 空間禁製法則的初步掌握,至少也得是八階這樣的神話級修士才行。現存於各個宗門的各類空間禁製,不是有史以來就留存的,就是用一些極高級的靈符和寶物開辟的。 王密手裡的這空間雷達雖是神奇,但從外表上來看,應是準報廢之物。因為其表麵的水晶,早已經裂紋密布。至於盤體,一角凹陷,明顯是曾受過巨力撞擊。 其尚未完全失效,完全是僥幸。 每當有修士穿越空間禁製時,就會沾染上空間屏障的些許時空之氣,並在這水晶屏上,顯示出一個紅點。 空間雷達有效的地方,不僅在於定出穿越屏障的位置,最關鍵的是,能追蹤穿越者兩日。 此後,隨著越障者身體內的時空之氣消失,就不能再繼續追蹤了。隻能憑經驗,判斷其方向,調整圍追堵截方案。 而也正是由於這樣的蔽病,所以才成為了這裡盜采猖獗的第一個原因。 至於說第二個原因,那就是雷達的使用,必須得低階修士才行。具體的來說,一段修士操作此雷達,效果最佳,越往上,效果越差勁。五段以上的修士來操作,雷達完全就成了一堆廢鐵堆砌的零件。 同時,整個山域內,因為當年布置屏障時出了一些莫名奇妙問題。五段修士在這裡,元氣有很大概率發生不可逆的紊亂,導致基脈廢毀。所以山裡駐守的修士們,一般不要超過五段。防禦的重點,隻能放在藥園與山脈中間的巡戈大隊上,這是盜采第三個原因…… 某一日,正在酣睡的王密,忽然被空間雷達嘀嘀嘀的報警聲警醒。王密的目光,立即鎖定了盤麵上的一個光點。接下來,王密對著空間雷達注入元氣和意念,對盜采者進行追蹤。 可王密發現的第一個盜采者,是一名土屬性修士,極善土遁之術,動不動就鉆地自守。王密一眾全員出動,仍功虧一匱。兩日後,正當眾修不知所從時,王密卻是吃驚地發現,紅點仍然還亮著。 也就是說,空間羅盤的追蹤時限,竟沒有了兩日的最長時限,王密大為驚喜。 在王密故作高深的指揮下,故意與這土遁之人周旋了兩日,成功地將其給擒獲。 初戰大捷,王密開始仔細研究這雷達,他發現,雷達無論在誰的手裡,最大追蹤時限都隻有兩日。唯獨在他手裡,不存在時限問題。 更吊詭的是,在別人手裡,等階越底追蹤效果越強的雷達,在他的手裡,卻成了完全反過來的事情! 這等神器在手,整個防線對於王密來說,完全是透明狀態了。 …… 兩月後的某日,空間羅盤上忽然出現了三個亮點,用屁股想想,也能確定,三人盜采者身份無夷。 相比於以往的盜采者,鬼鬼祟祟,從犄角旮旯處摸來不同,三人竟選擇了中央突破。 盜采者對自己的三人組合,極其自信,兩日蟄伏後,直撲戍值殿而來,妄圖先拔掉王密這個眼中釘。 這已經不是來偷,而是來搶了! 麵對來勢兇猛的三人,但王密不可能坐以待斃。他聯係了巡弋小隊和所有戌值人員,在大殿外麵,埋伏起來。 兩個四段修士和一個三段修士,輕車熟路地跑上山頭。看到燈火通明的大殿後,大喜,氣勢沖沖的一腳踹開了大殿大門,沖了進去。 當他們全部跨進大殿,身後的大門,卻在咣當的一聲中,關閉了…… 當然了,麵對這樣的大捷,王密絕對是不會透露自己空間雷達秘密的,隻敷衍的說,通過秘密渠道,得到了一些情報。 近月以來,是一種頗為珍貴的滌絡洗脈類藥草紫纏草的成熟期,進來偷采的人數,創了新高,計有二十人。其中,撞在王密槍口上被直接解決的有四人,被巡戈隊解決的九人。除此之外,還有七名六七階的修士,王密自知是不大好惹,隻是報告了行蹤,被巡戈隊解決了三人,剩下的四人,成功的潛進了藥園,盜采了一番後逃跑了。 這倒不是王密畏戰,王密自始至終,都知道四人的位置,但考慮到若是硬拚,自己一行定有死傷。在補充那怕一個人員都宛若割陸老頭瘡般一樣難的情況下,韜光養晦,是最理智選擇。 但即便是這樣,王密的工作成效,已經是這些年來的奇跡。 第二個月的上半月,不知是偷采的四人回去報信了,還是別的什麼緣故,王密所在的中間位置,居然連一個偷采的都是沒有出現。反是其它戍值點上,先後攛搗過去數波兒似是復仇的盜采者。 由於這些點上的戍守隊員,並沒有在值班殿房裡,盜采者不出意外地撲了個空。隨後,在與王密戍值大隊周旋時,不幸鉆到了山中埋伏已久的巡戈隊員們精心構築的伏擊圈。反抗很激烈,但最終還是全部留在了山裡。 一年後。 “哈哈哈哈!” “乾杯!”燈火通明的主戍值殿內,身如石滾般的一位中年男子,將一杯烈酒,灌入肚中。 暴笑中,石滾男子用散著酒氣的黃牙大嘴道:“王密兄弟!這般不知趣味,真是敗興了啊!” “疣豬!王密兄弟半年之內,就突破了五段,這等天賦絕艷,豈是我們這種結丹無望的廢物可比的!來,王密兄弟!我們乾一個!”臉上布滿麻子的另一位胖子道。 “兩位哥哥,莫要取笑小子了,若不是一枚沖階丹,小子這四段中階的突破,猴年馬月了!”兩位胖子的吹捧,王密十分謙虛,笑瞇瞇的繼續道:“倒是羨慕兩位哥哥了,既能縱情享樂瀟灑,亦能在修為上閑庭信步!人生得意須進歡!來!我們再乾一個!” “好詩!好詩!真是好詩啊!兄弟!人生得意須進歡!恐怕儒道宗的宗主,都沒有聽過這麼好的詩!這句詩,我必須得記在我的小本子上了。下次與儒道宗的家夥們喝酒的時候,摧殘一下他們的酸文,順便調侃一下那群臭儒!王密兄弟,我十分佩服你的戰鬥力,更萬分折服於你驚艷的才華!就憑著這句詩,我們足以做生死兄弟!”麻臉胖子,滿帶著祟敬地看著王密,一臉肅敬:“就憑這句詩,我先乾一壺!” 說完,便是抱著酒壺,一飲而盡,隻留下額頭布滿黑線的王密。王密隻能是暗自向詩仙他老人家賠個不是了。 “王密兄弟,就……就憑你這張嘴,恐怕盜采的那些家夥們,都能被你哄走嘍!哈哈!”疣豬滿臉通紅地舉起酒壞,將手搭在王密肩膀上。 酒杯碰撞中,三人皆一飲而盡,爾後,哈哈大笑,那叫一個痛快。 “來來來!今天我提議,為我們第三次一次性殲滅十名盜采者,居功至偉的王密隊長!乾杯!”不一會兒,麻臉胖子就開懷到了極點,扯著王密,站在大廳正座位置吆喝,場內的三十多人,皆是帶著由衷的恭敬乾杯。 與王密插科打諢的兩名胖子,一名叫朱領,另一名叫張麻,實力一個九段,一個八段,是兩隊巡戈隊的隊長。 他們之所以興致這麼高地在這裡與王密喝酒,是因為在王密的指揮下,他們又乾掉了十多名修士組成的盜采大隊。獲得的金幣、各種藥草、材料無計,當然皆大歡喜! 自王密來到東蟒嶺第一個月,連續辦掉三名盜采者,一戰成名,王密就成功地進入了二人的視野。現在,早就與王密做起了生死兄弟。 要知道,王密來之前,他們巡戈大隊,素來隻把戍值的一眾可憐修士,當作是替死鬼。 如此斐然的成績,最心花怒放的,莫過於陸老頭。 提到陸老頭,王密也是無語之極。陸老頭對於王密的工作成績褒贊有加,恨不得把王密給誇成花兒。但俗話說,口惠心必不實。 陸老頭馬上以王密能力足夠為由,不再向這裡補充戍值人員,這讓王密大為不滿,在最後,揚言以怠工對陸老頭進行威脅。 陸老頭當然不以為意,緊接著的一個月過後,藥園裡數處像被狗啃過一樣的藥圃出現在陸老頭眼裡時,陸老頭兒驚恐不迭,差點暈厥。 這小子是玩真的啊! 如此一幕,陸老頭當然也是被閣主罵得狗血四濺。 於是立即滿足了王密的兩個條件,其一,兩隊巡戈隊伍歸王密統轄;其二,所有繳獲的盜采者及其戰利品,不再上交充公,而由隊伍自行處置。 作為長輩的陸老頭,也大感失了麵子,提出了交換的條件。必須保證藥園的損失在一定區間內,不再追加戍值人員及巡戈隊員。除了基礎工資繼續發放外,突出的成績,不再進行任何額外獎勵等等。 雖是如此,陸老頭還是覺得自己,簽了一個不平等條約。 陸老頭雖肚子脹的慌,但王密一副不滿足條件就找別人給你玩命的態度,讓陸老頭頗為無奈。 條件達成後的第一個月,藥園內明顯改觀的樣子,讓陸老頭終是壓住了找事情的沖動。 和陸老頭達成協議後,王密向所有隊員承諾。隊內無論是誰,隻要活捉一名盜采者,其身上三分之一的財產,便歸自己所有。 承諾一出,除了幾個實在跑不動的年長體弱者,其他所有的戍值隊員,都是比打了雞血還猛,日夜蹲守在東蟒嶺。 如此玩命的工作下,一個月內,便捉到了近二十多名盜采者,每人光是分到的財物,平均就超過了一千枚金幣…… 一時間,猖厥的盜采之風,就此被急剎而住。 對於盜采者,宗內的要求是,能當場擊殺就當場擊殺,完全不留一個活口。王密與陸老頭兒溝通後,改變了這個規矩。盡量捉活的,且不能處死,能有親戚朋友來贖身的,就直接贖身。不能贖的,就全部吞下毒丸,或幫助做一些危險的工作,或者罰去做苦力,接受改過自新教育。 一座座嶄新的亭臺樓閣,錯落別致的花園,人工泉,山間小石路等大有些宗城意思的生活硬件,就這麼如雨後春筍般地出現在了山上。 建築大殿這些粗活,一般都是都是宗內出錢,雇擁低階修士或委托凡人奴隸主去建。而如今,全由修士們動手,無論效率還是質量,都沒得說。 盜采者中,不乏有女修存在。按規定,也是要做苦力的。 但對於這些整天擔心明天是否身首異處的隊員來說,這些女修,簡直就是送到嘴邊上的小綿羊。 即便疣豬這樣實力最高,一開始對隊員以千秋大業換一夜之風流行為十分鄙夷的人,也架不住耳濡目染,索性與隊員一起淪陷了。 王密雖規定,不準私自畜奴,但卻並沒有采取任何實質性措施阻止。隻有在過分的時候,以規定之名,敲打一下,這大概就是管理的藝術。 盜采者們,心狠手辣之輩。自己等人落到了他們手裡,下場也十分淒慘。 一年來,就有五名巡戈隊員不小心被盜采者們捉住。兩個被當成弓箭靶子活活射殺,另外三名直接被一名蠱修修士做成蠱料。蠱蟲噬身的殘忍,自不必說,王密這樣做,已相當仁慈。 況且這些女修,多好逸務勞,好吃懶作,能保全性命,同時不用做苦力活,對於她們來說,已經是最好結果。 對於一些實力較強,人品還算可以的,對其思想改造後,留在隊伍。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算是給隊伍注入了特種血液,效果更是出乎意料地好。 …… 天色漸黑,所有隊員,陸陸續續地消失在了山中…… 回到了處住的王密,幾名下人,早已經將大殿內外,打掃得光亮如新。 托著發昏的腦袋,王密走進了自己的房間,下人早已將一大桶清水,擺在了臥室中間。 腰間一摸,一枚羊脂玉瓶躍然於手。 玉瓶足有巴掌大小,通體透亮,清澈的如同琥珀般的藥液光芒,給人一種頗為舒服的觀感。 這正是王密用冷丹法配置的納靈草粹體液! 從辰冰儲物袋中,王密意外發現了一百多株納靈草。 納靈草大致有兩種用法,一種是煉製成納靈丸,延長修煉時間。另一種是,把汁液塗在身上,延長一定修煉時間的同時,粹煉經脈。 對於修煉時間的延長,天生體質異人的王密,並不需要。他要的,是粹煉經脈的功效。加之有著粹體效果最好的納靈草粹體液的配方,王密悉心鉆研,歷經十數次失敗,終於將其給配置了出來。 手掌一碰,將瓶口封印震碎,一片如冰入水的清脆響動中,散發著濃鬱藥香的納靈草汁液,就被王密倒進了清水之中。 藥液一入清水,就被稀釋成一團團如綠墨汁般的藥汁,沁人的藥香,驚人的靈力,從其中彌散而出。 王密脫掉外麵的風衣,解開了纏在護腕裡的隱羅帕,一直隱藏的氣息,便是飛快暴漲,最後穩穩的停在了六段。 輕車熟路地跳進木桶,開始了一天的例行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