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來壺…”影墨軒甩了甩腦袋,他有一種天下人都羨慕但自己痛恨的能力,不死不滅,每次試圖自盡的他都會在不久後醒來,在水裡泡了一陣的他頭暈眼花,“算了,來杯青山烏龍,再上一碟茶酥,多加糖。”一邊說著一邊在桌上拍了幾枚銅板。 “這位客官您稍等,茶馬上就來。” 影墨軒揉著太陽穴緩解著腦中的混亂,他忘記了很多事情,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自己從哪裡來,也忘記了要到哪裡去,回憶如同被蒙上一層白霧,無論怎麼努力都隻能深陷其中,倒也有些記得的事情,比如有人勸誡他要好好戒酒,比如有個對他很重要的人留給他一些東西,他要去找到這些東西,即便已經記不清那人是誰。 不一會他點的茶和茶酥被店小二端了上來,青山烏龍可是西北地區的特產,每一口都充滿了自然的甘甜和深邃的香氣,仿佛置身於一個清新的綠色世界,幾口熱茶下肚讓頭昏腦脹的影墨軒舒服了不少,不過那多加了糖的茶酥他沒有去碰,為什麼他會點甜的茶酥,他可是忠實的鹹茶酥愛好者。 “小二,再上杯茶,順便問你些事,”影墨軒從破舊的黑衫裡又掏出幾枚銅板扔給茶館夥計。 見到銅板的夥計立即喜笑顏開起來,先給影墨軒續上一杯清茶後恭維的湊到他身旁,“不知客官想問些什麼?” “這裡是哪。”影墨軒端起那杯清茶,吹散熱氣後抿了一口。 “這裡可是咱唐國國都,江源城啊,客官難不成是從邊境來的?” “那你知不知道天一教?”影墨軒追問道。 “嘶...您是說半年前滅亡的天一教?那當年可是唐國第一大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可惜被什麼影教給滅門了。” “被滅了?”影墨軒忘記了關於過去的一切,天一教就是他為數不多所記得的詞,“那有沒有遺址之類的,我有些東西要去找。” 夥計沒有立刻說話,反而咳嗽了幾下,趁掌櫃不注意偷偷把手伸到影墨軒麵前勾了勾,看來再問下去還得給幾個銅板。 影墨軒倒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再次掏出銅板拍在夥計手上。 “據說原來天一教的總部聖滌山現在被另一個教派所得,您要是想找些什麼可以去看看,從北門出城後沿著大路走,經過四五個城池差不多就能到了。”夥計一邊把手中的銅板藏進貼身衣物中,一邊沾濕手指在桌上為影墨軒畫出一幅簡易的路線圖,“您就按照這個路線走。” 走出茶館的影墨軒伸了個懶腰後慵懶的向北門走去,不修邊幅胡子拉碴衣衫破爛的他很快引起了街邊巡視的官兵的注意,他們快速圍攏過來,手中還持著一張黃紙,看起來是追殺令:懸賞影教教主,提供蹤跡者賞黃金十兩,抓捕歸案者賞黃金萬兩,而後是一男子的畫像。 領頭的官兵舉著懸賞令,細細打量著麵前像是乞丐一樣的劍客,粗看上去與被追殺的影教教主雖有幾分相似,但畫像上的男子神色堅毅,雄心壯誌浮於臉上,麵前的劍客毫無精神,眼中彌漫著酗酒之人特有的渾濁,還散發著陣陣潮濕的氣味,像是剛從水裡打撈上來一樣。 “我可以走了嗎?”影墨軒撓了撓胳膊。 “走吧走吧。”領頭的官兵捏著鼻子,一臉嫌棄的揮手示意他快走,而後帶著一眾人繼續沿街巡視。 繼續向北門走去,仿佛一具行屍走肉,他嘗試過思考前因後果,隻記得從昏迷醒來後的事情,其餘記憶則忘了個乾凈,現在的他隻有一個念頭,去天一教的舊址看看。 落魄的身影同樣引起了另一夥人的注意。 “哎哎哎前麵那位大俠,”一位年輕男子跑過來試圖拉住他。 感受到有人快速接近的影墨軒如同肌肉記憶般迅速拔劍,頭都沒有轉過去長劍卻刺出,斬斷那男子鬢間的幾根長發,“什麼事?” 影墨軒的突然出手嚇得那男子雙腿發軟起來,顫抖的臉微微側過,閃著寒光的劍刃令他膽寒,“大..大俠饒命,在下隻是想問問你想去哪,看你也要從北門出,或許目的地都是向陽城...您可千萬別手抖傷到小人。” “哦,”收起長劍轉過身的影墨軒打量著麵前的年輕男子,“你該換條褲子了。” 一名老者急忙過來拉開年輕男子,吩咐他去換褲子的同時對著影墨軒雙手抱拳行了一禮,詢問道:“不知閣下尊姓大名,要去哪裡。” “向陽城,聖滌山。名字嗎,忘記了,你想怎麼稱呼都無妨。” “我們這隻商隊也要前往向陽城采購貨物,不知可否與閣下同行?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由老朽承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到了向陽城後還會額外支付給您一筆報酬,不知閣下意下如何?”那老者捋著長須,眼神中閃著精明,“閣下若是徒步去向陽城可要數月,路途中還會遇到不少官府盤查耽誤時間,我們可是有通關路引,能幫閣下省去不少麻煩事。” “隨意。”打了個哈欠後影墨軒繼續向北門前進,本就淡漠的他也不需要和別人有過多的交流,一個人也是走,一群人也是走,還能省去不少麻煩。 “速速跟上大俠!”得到回應的老者立馬指揮馬隊跟上影墨軒,換好褲子後返回的年輕男子十分不解父親的決定。 “父親,為什麼要雇傭一個像乞丐一樣的劍客,我看他瘋瘋癲癲的,剛才莫名其妙就出劍了!”男子後怕的揉了揉臉,僅差一毫他的小臉都會被刺出一個窟窿。 老者十分滿意自己的決定,登上馬車後回答道:“這就不懂了吧,此行去西北不僅路途遙遠,一路上還要跨越深山,要是遇到什麼土匪妖物怎麼辦,正經的鏢局費用又太昂貴,我們一趟掙的錢還不夠來回的押鏢費用呢。” “那您為什麼要選他來做護衛?” “這就不懂了吧,你啊,還是見識少了,看到他那把長劍了沒,那種顏色可不是塗料染上的,而是常年浸透人血染成的深紅色。”老者的目光又落在最前方的影墨軒身上,“此人身上彌漫著一股殺氣,一定是久經沙場,能活下來實力肯定沒得說。” “還是父親高明。”男子聽了老者的話後恍然大悟,專心驅趕起馬車來。 一行人就這樣從北門出,紮進深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