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曼蘇爾追上來，他是唯一沒有拔刀的人，不過他同樣不贊成如此激進的進攻。 　　“我們走吧，晚些母親要擔心了。”他勸住幾位兄弟，在他們看來，兄弟之間的爭鬥是必然的，唯一能使他們平息靜氣的就隻有他們共同的母親，阿斯瑪皇後。 　　沒有母親想要看到自己的孩子相互殘殺，每當提起阿斯瑪，幾位兄弟就會冷靜下來。 　　“我們也回去。”所羅門扭頭告訴薩拉丁。 　　“是啊，母親當然會擔心我，可千萬別被兄長和他的老師欺負了去。”薩米拉紮聽到弟弟這樣說，他也故意講著，那仿佛是專門說給所羅門兄弟二人聽的。 　　奧裡昂收起了劍，他不常在瓦朗的外人麵前賣弄自己的劍法。回頭看去，所羅門和薩拉丁二人已經越走越遠，他又扭頭看看氣盛的薩米拉紮，最後隻得轉身一瘸一拐跟隨所羅門二人離開。 　　薩米拉紮對所羅門兄弟倆的不滿早就在這些年的成長中越積越深了。 　　身為國王希伯倫和皇後阿斯瑪的長子，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比所羅門差，事事要爭第一，但似乎整個皇宮從上到下都偏向所羅門，就連他們共同的叔叔伯利恒親王，找來的劍術老師也隻教所羅門和薩拉丁二人。 　　但皇宮之中也有例外，阿斯瑪皇後是位和藹的母親，她對四個孩子一視同仁，也要求他們團結和睦，但似乎隻有長子薩米拉紮並不喜歡這種安排。 　　眾人回到皇宮時已過了正午，每天午後，王子們還要前去溫習讀書，不過最近皇宮內外還有一件大事要辦，就是國王希伯倫即將迎來自己的生日。 　　各地的城主紛紛送來貢禮，伯利恒親王也不例外，他不得空回一趟巴列維，於是早早命人送來了帕提斯城的賀禮，除了給自己的哥哥賀歲，同樣也給孩子們寄來了信。 　　所羅門手拿著叔叔寄來的信，一麵讀著一麵與老師奧裡昂在宮中的長廊上踱步。 　　盡管所羅門走得相當慢，但一瘸一拐的奧裡昂仍舊很難趕上年輕人的步伐，他受傷的那條腿仿佛沉重的鉛砣，拖行起來十分費勁，有也許是他已經上了年紀，走不了多遠便累的喘氣起來。 　　日影西斜，光影在廊下的一座座拱門間明暗跳躍，花園中的水池細流涓涓，迸濺的水珠在陽光的映照下彷如閃耀著光彩的寶石。 　　所羅門讀完了信，伯利恒親王說他會在明年回巴列維一趟，專門為所羅門慶祝他的成人禮。 　　在瓦朗和西境的諸多地方，16歲就已經算是成年人了。 　　“今天的事真是抱歉。”所羅門收起信件，同走了一路的老師道歉。雖然奧裡昂身為奧斯汀人，但所羅門依舊尊重他老師的身份和劍神的名聲，“我弟弟就是那樣，好在他人不壞，爭強好勝不是什麼壞事，您覺得呢？” 　　“殿下認為好的那自然是好的。再說，他和您都是同一位母親撫養長大，不會與您差得太多。”奧裡昂語氣淡然地回答，所羅門聽著這種說辭也隻能笑了笑，奧裡昂的話語裡總是帶著奉承的口吻，但他說話時的神色卻不像阿諛諂媚之人。這總是令所羅門難以分辨，也許老師隻是為了在瓦朗安穩度日。 　　所羅門想不到為什麼奧裡昂要離開奧斯汀來到沙漠中，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瘸掉了一條腿他曾卷入過奧斯汀公國幾十年前的政變，這些在他來到瓦朗時都要被公開，想在這裡生活必須做一個沒有“秘密”的人。所羅門猜測也許是那時，自己的老師在西境的新教國家結下了仇家，才不得不躲到瓦朗安身立命。 　　“老師，我有件事想問您。”所羅門突然一轉話鋒，但奧裡昂似乎沒有特別在意:“您說吧。” 　　“老師，我隻是好奇我的劍法……在您看來，真的有您認為的那麼好嗎？”所羅門扭頭望著奧裡昂。 　　但凡有人問起這位劍神老師關於王子殿下的劍法，他都隻會說好極了三個字，雖然別人可能會相信，但久而久之，所羅門自己已經懷疑起了自己的能力。 　　奧裡昂遲疑了一秒，他突然停了下來，王子便也跟著停下。奧裡昂轉過身來正對著所羅門。 　　“老實說，殿下，您的劍法一塌糊塗。” 　　奧裡昂說完，所羅門便沉默著不知如何開口。 　　“但我的誇獎絕非奉承您。因為您不是那樣的人，否則，您不會主動問我。”奧裡昂接著說，“殿下，有些事是必須要做給別人看的。”就像他在貴族麵前誇獎所羅門的劍法這件事一樣。 　　這樣的回答令所羅門一時語塞。 　　“但不要灰心，即使是一塌糊塗，這倆下子放在瓦朗也夠看了。”黃昏劍神眼裡的一塌糊塗未必差到哪去，畢竟以他的眼光，看天下誰人的劍法不都是一塌糊塗。 　　“謝，謝謝您……”所羅門有些驚訝地望著自己的老師，找書苑 www.zhａｏshuyuan.com 奧裡昂在其他人麵前從不會這麼說，也許這才是他真是的想法。這位如今落魄的劍神也許是因為在瓦朗遭受了更多敵意，所羅門感到有些愧疚。 　　“老師，如果您遇到什麼問題，都可以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您的。”所羅門試探地詢問，但奧裡昂對這個回答非常敏感，他幾乎猜到了王子殿下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他並不是因為在瓦朗受到了針對才會對所羅門評價頗低。於是奧裡昂不再看著所羅門的眼睛，他仰著頭:“殿下，我之所以願意來這茫茫大漠，是因為我曾受過您叔叔，也就是伯利恒親王的救命之恩。”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您也不必為了別人的錯為難自己。” 　　奧裡昂最後撂下這句話，便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所羅門望著老師離開的背影，他還來不及多想，薩拉丁的下人便找到了他，他們兄弟要一起去聽丹澤大學士講學了。 　　巴列維皇宮的一切還如同九年前一樣，隻不過如今王子都已成長為少年，丹澤翻著手中的書頁，那些親王年年都會從大學城托寄來的書幾乎快要被兄弟倆學完，剩餘的就隻是與新教經文有關的內容了。 　　這些內容在信奉舊教的瓦朗是禁忌，丹澤也從不會向王子們提起，他和奧裡昂一樣從不將自己在異國他鄉置於危險之中。 　　所羅門的功課也許即將結束，等過完了明年的成人禮，他就要去履行更多王子的職責了，也許他會盡早成婚，也許會成為父親的幫手，總之在這麼多年的學習和等待中，所有人都來到了即將見證這一刻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