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道理呀……” 阿芷將禍根石放在手中,仔細端詳,似乎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隔了好半晌才抬起頭看向江壽:“這也是你從那六品殺心使手中,得到的戰利品?” “你知道它有什麼用處嗎?”江壽沒有回答,選擇將問題拋了回去。 通過“禍根”二字,他一開始還以為這就是七字門獨一無二的“禍根”來源,但真正放在手中端詳後,他才發現,這石頭的作用與其外表看起來一樣平平無奇…… 當初拿到血心、與那塊七字門玉牌時,都能明確感知到其內流淌著的“禍根”的力量。 可這塊石頭卻不一樣,除了它在紅黑二色之間緩慢漸變的外在顏色以外,感受不到內裡有絲毫的特殊之處。 “不知道。” “……”江壽沉默了。 阿芷也沉默了,他們彼此對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神中的清澈。 “其實此物,我也隻見過一次,出自一位七字門四品強者之手,他雖然也沒有言明此物究竟有何作用,卻道出——若是將此物放在七字門中,足以換上一百顆‘活心’。” “一百顆!這麼高的含金量?”江壽下意識感慨,示意讓阿芷繼續說,但見阿芷無辜的搖搖頭,他迷茫了,“就這樣?沒有說過具體怎麼使用嗎……” 不能抽調其中的力量,又如何用之抵消精神癲狂的副作用呢? “沒有,這是絕對隻在七字門上層之間流通的‘寶物’,你若想知道其具體的用處,除非打通七字門的內部渠道,或是揭露出七字門隱藏最深的那些秘密,我隻知道,此物價值非常珍貴……”阿芷攤手。 江壽無奈將禍根石放回到手中。 而後,他又詢問了一下有關那顆肉球的情況,可阿芷對此也是一問三不知,隻給江壽提出了一個建議—— “既然祂目前沒有表現出敵意,也許你可以借此扯虎皮做大旗……至少,有這肉球在你身邊,能為你隔絕開絕大多數強大邪祟的注視。” …… 踏踏踏—— 踏踏踏—— 足足需要十六位抬棺人,才能勉強抬起的棺材,在幽邃的、水霧彌漫的世界中緩慢前行,其上的燭火搖搖晃晃、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熄滅。 背後,同樣整齊的腳步聲與抬棺人們,緊隨其後。 一座略顯破敗的小村莊,在不遠處的荒野中,顯現了出來。 身在棺材內,江壽側靠著時不時蠕動一下的肉球當做枕頭,手中則握著一張表麵血跡斑斑的古舊紙人。 此物,就是他按照阿芷的說法,取月光與陰氣聚集之中心,在水莊小樓後院內挖出的東西。 他的麵前,深黑色的文字扭曲著爬出。 “驗邪”技能在持續發揮作用。 他也是剛剛才發現,這個技能不僅可以查看活人、死人、乃至是邪祟的狀態,甚至還能查驗某些俗物的狀態,綜合自身的知識與源自“邪曹”能力的具現,給出一定的注解。 「俗物:血糊紙人(碎片)」 「所屬門庭:陰門」 「完整“血糊紙人”的一部分,可與本體產生聯係,書寫重要信息於其上,會在短時間內將消息傳遞於本體。生死關頭焚燒該紙人,可替命一次,但本體活性會有極大受損。」 ‘原來,阿芷的真實本體是俗物‘血糊紙人’,難怪總能隨意變裝……這枚碎片,就是我與它之間的傳聲筒,可以互通有無,此外、它還給了我一次替命的機會。’ ‘紙人、紙人……’ 他低低念叨著這幾個字,陡然想起在那腐朽公山莊的陰門之外,侍立於道路兩側栩栩如生的紙人紙馬…… 腐朽公擁有著操縱一部分紙紮工藝的特殊能力,而且腐朽公的力量還可以幫助他顯著提升“邪曹”的能力。 他總覺得這裡有什麼隱秘暗藏,可又如霧裡看花,始終想不明白究竟存在著什麼樣的關聯。 正當此時。 緩慢搖晃的棺材停了下來,麵前躲避的遠遠的幽綠頭骨,也明顯是鬆了一口氣,棺外隱隱有嘶啞尖細的聲音,此起彼伏的傳來。 “請貴客下車。” 自從江壽幫助解決了蠕動血肉的麻煩後,小臟村的邪祟對他的態度一直畢恭畢敬,儼然是將他當做同類,而且是更為強大,更值得尊敬的同類。 毫無疑問,小臟村也是目前最適合安置“嬰母之子胎”,以及自己暫時蟄伏潛修一段時日的地方。 在腐朽公再次找到他,並“親自來接他”之前,這個霧影昭昭,陰氣彌漫的村子,就是他的落腳點了。 抱著不怎麼老實的肉球,江壽緩步走下棺材。 嗚嗚嗚—— 一縷寒意入骨的陰風吹來,仿佛撩撥開了濃鬱的霧氣。 麵前小臟村的村口外,一眾有頭的、無頭的、有身體的、沒身體的村民,都彼此老幼相攜的站在村口,很是親切熱情的迎接江壽。 上次曾在棺中見過的無頭村正,胸腹之處熱情敞開。 見到江壽走上前來,無頭村正一拱手,似要說些什麼,但沒有腦袋說不出話—— 隨著它一招手,背後如巨蟒般延伸飄飛而來的一顆幾乎完全沒有血肉、隻剩下森森白骨的頭顱,正好落到了無頭村正的肩膀上,與身體彼此吻合。 老村正伸手扶正腦袋,捋了捋殘餘的頭發,有些歪扭的牙齒擠出怪笑,聲音腔調僵硬呆板的說道:“貴客、登門,小臟村、不勝、榮幸、還請貴客、速速、入內。” 言罷,它那空空洞洞的眼窩,還望向江壽手中的肉球,似乎頗為忌憚。 江壽也是相當禮貌的拱手一禮,“村正客氣了,此物不可隨意安置,還請村正在布一供桌,將此物供奉於上,或可保村中未來長久安寧。” “即、刻、安排。”村正一頓一頓說著,動作十分僵硬的朝身後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將江壽迎入村中。 小臟村的待客之道著實周道的有些過分了,提及江壽要在哪入住的問題,村裡淳樸且熱情好客的村人們,都圍繞在他身邊。 似乎想將他分成千百塊,平均分配到所有人的家中。 就連棺材鋪裡的一個個棺材,也是張開了各自的棺材蓋,邀請江壽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主打的就是一個熱情好客。 對此,江壽果斷拒絕。 選擇在村子角落一個無人的殘破小院內,暫時住了下來。 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村裡人的熱情招待堪稱無微不至,不僅挨家挨戶縫縫補補的為他做了幾件的新衣服。 就連吃飯的食材,也都是各家中囤積的存糧,從孩子嘴裡擠出來的夥食,可惜隻能看不能吃…… 這種局麵,直到江壽提出喜歡吃新鮮食材、喝活水後,瞬間出現大改變。 村裡人居然動員起來,主動將已經荒廢了不知道多久、且陰氣深積的荒地裡,開墾出良田,自發的開始耕種,隻為了讓江壽吃上地裡長出來的糧食。 村中善於捕獵的獵戶,便外出打來新鮮的獵物。 村裡的小孩、女人則一日日的往江壽的家裡送來外界的山泉水。 甚至在江壽的授意下,村裡還組建了一支外出搜查隊伍,每日都會外出搜尋各種補藥、物資。 玄庭府淪陷的太快,哪怕是最早開始撤退的各司,也無法保證最周全的撤離,會遺留下許多補藥、糧食、財寶。 這些對瘋狂肆虐的邪祟沒有任何作用,所以被小臟村村人隊伍及早的匯總到一起,供給江壽使用。 在現下四處邪祟橫行,幾乎見不到活人,已徹底淪陷的玄庭府境內,能得到這種待遇的人,大概就隻有江壽獨一個了。 江壽的村中閑居生活,沒有一日停歇下來。 自從入住後,他心中的緊迫感便每日俱增,頭一日,他便一股腦的加了35點屬性點在“紅塵眼”之上,直接將紅塵眼提升到了7級,主攻術業迷霧。 細細鉆研“邪曹”職業背後隱藏更深的秘密。 同時還沒忘每日騰出些時間,將村子外麵出現的邪祟解決一下,驗屍、焚屍來刷一下“邪曹”的熟練度。 可惜“邪曹”的術業迷霧還是如霧裡看花,始終無法看透後續的晉升道路,到底該如何走下去。 所以在兩日的鉆研無果後,江壽重新拾起過去對武者的探究,開始深挖“武者”職業的晉升路線。 村中無歲月。 江壽就都快忘了他在小臟村內住了多久,手腕內側的腐朽痕跡又有了一點點侵吞的復蘇跡象。 這在提醒著他,腐朽公與他之間的距離,在不斷拉近。 而那顆源自於“嬰母”的肉球自從上了供桌,受小臟村乃至是江壽每日三次的供奉後,倒是顯得十分乖巧,並沒有出什麼亂子。 反而隱隱如一道無形的屏障,幫助小臟村隔絕了外界的諸多邪祟。 但江壽內心對之始終保持著警惕。 這一日,又是一個暗沉無光的陰雨天氣。 正閉目認真鉆研武者術業迷霧的江壽,睜開眼睛,並立刻研磨執筆,從懷中拿出了血糊紙人的碎片,在其上“唰唰唰——”的書寫了起來。 “武者當下有四條晉升路線。 “一、以武人血勇,精深於武者之道,加之心火燃燭晉升,所需晉升素材如下:二十滴不同武者心頭精血、習武須在二十年功之上,取三陽之水,秋黃之葵……” 他洋洋灑灑寫下十數種素材名稱—— “二,向‘真武堂’之殊業靠攏,但據我目前觀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雖有洞破迷霧、入門‘真武堂’殊業之可能,但這‘真武堂’的殊業似乎、似乎十分詭譎,不太像是正道,有很大的負麵效果,不建議香香修行。” “三、與我之‘邪曹’晉升同取職業融合之法,‘武者’所需融合之職業有二,一為精於藏匿隱遁之法的‘遁者’、二為久歷江湖、快意恩仇的‘俠客’,融三者之武勇、藏鋒、銳意於一身,再加之特殊邪祟素材‘紅手指’,便可以相融晉升……” “至於第四,目前我還並未看透其迷霧,而且據我目前了解,其作風更為極端,暗藏癲狂,相比之下一、三晉升路線更為妥帖,還請與香香講明這兩條路線之優劣,擇一選之,有我為其籌謀後續便可。” 飛快寫完後,諸多字跡便融入進了手中的紙人內,不多時,紙人化作星星點點的光芒,隨風消散,不見了蹤影。 江壽卻陷入暫時的思索,其實這前三條路線他都不怎麼看好,唯獨想要嘗試一下第四條路線。 這條更為極端的路線,也許更適合他晉升,來日或許也能有與“古邪曹”進行彼此融合的可能性。 畢竟“古邪曹”這個職業,有一種正中透邪的感覺,而這第四條武者晉升路線,同樣透露著異樣的邪勁兒。 這與那“真武堂”殊業帶給他的詭譎感不一樣,是一種莊重威嚴的邪氣,是一種……似乎能夠被人所操縱駕馭的邪異。 既然“古邪曹”目前向上晉升的路線,遭遇了瓶頸,為何不嘗試從武者晉升的層麵,強化一下自身呢? 江壽心中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