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烏海緝私(1 / 1)

“《合林律》?多少年沒有人不曾選修此功了。”   女修語氣雖有驚詫,但神態舉止卻絲毫不見破綻,依舊優雅從容地戴上戒指,將記載《合林律》的玉筒放在身側的小幾上。   輕撫著戒指,隨著一片靈光乍現,她的手中多了一本古樸的書冊。翻動著這本泛黃的書冊,入眼的是一道道不知道乾涸了多少年的記載,這是一部部選擇的功法的人的留記,各有分別,既有很厚實的,也有很單薄的。   “合林律,合林律……”   岑真看著念念有詞的女修,許久都不曾翻閱到屬於自己的一頁,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太有眼光還是太過偏門,隻能沉默地等待。   冥冥中的那種共鳴總不會欺騙自己吧?   “找到了!”   隨著一聲驚喜的輕呼,岑真抬起了頭,那是一頁單薄的紙張。   隻有三個人嗎?   出乎意料的少,岑真看著第一個名字,後麵書著“元真三萬年七千四十五年”,然後便是十幾萬年,二十幾萬年……   他不禁苦笑著,看來自己就是那沒眼力的十萬年中的唯一一人啊……   要重新選一本嗎?   岑真問著自己,出乎意料地沒有認同這種質疑。   “要重新選一本嗎?”   這是女修的問詢,在她的眼中,少年的神情有些猶豫,又沒有後悔,倒是有些奇特。   難道他真的會成為這十萬年唯一的選擇嗎?   岑真點了點頭,反正自己應該還是會主修《蒼海訣》,至於這《合林律》,要是自己不中意,那就簡單學一點作為掩飾吧。   女修的眼中出現了一絲好奇,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招出一塊空白的玉筒,將這冷僻的律條一點點刻錄其中。   每一個境界隻能學習其對應的內容,若是再有突破,自然還能回來刻錄築基的內容。   雖然岑真已從林河那裡知曉了一切,不過女修還是很認真地告知岑真。   “既然修行的是如此偏門的功法,你應該是無人可以請教的吧?我這還有過去修行此功的三人留下的記載,就當是獎勵你的勇氣吧。若是你再來,也請把你的心得錄下,為後世的學子學習。”   岑真拜謝,隻是心中多了點復雜難言的感慨。   十萬年,二十萬年,三十萬年,那曾修行此功的先人恐怕連飛灰都不存在了吧?但他們的知識卻能傳承到現在,被現在的自己得知,那自己日後會不會也會這樣呢?   三十六萬年的真央,岑真終於有了一點可以落足的錨點。   每時每刻都有人活著,他們沒有被遺忘。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即將離開的影響,岑真覺得自己變得容易感傷了很多。   收好玉筒,岑真走出經卷室,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自己應該不會再回來了,得抓緊時間給虛連兄弟寫封辭別的信,畢竟也相處了這麼久的時間。   他沒什麼自己的東西,硬是要說,那也都在王家的別院放著。   鋪開一張白紙,岑真磨墨潤筆,思忖一番,隨即筆走龍蛇。書畢,岑真走出宿舍,朝樓下而去。   他在宿舍中留下了一些文字,不多,隻是感謝。雖然隻相處了很短的時間,不過虛連武和虛連欒的真誠確實讓他感到了一絲難得的溫暖和放鬆,那是不同於修士的感情,如同過去烏林鎮生活一樣的輕鬆愜意。   也不似所謂兄弟之情吧,也算是友誼。無論如何,希望他們能過得更好吧,早點成為修士。   岑真本就是暫住於此地,自然沒有太多約束。除了虛連兄弟,那也隻有林河需要拜別了。   還是那個小小的教室門外,還遠不到課業結束的時間,岑真隻能抓緊課間的一絲一秒。   隨著鐘聲回蕩,岑真走到林河身邊,深深作了一揖。   “要走了嗎?”   “是的林前輩。”   “多保重自己吧,你既受遷刑,所去之處自然不會太過平靜,好好地活著。”   “多謝林前輩。”   簡簡單單幾句話,便是林河和岑真的告別。   幾乎是前後腳,岑真離開,學子入內。   那些或大或小的年紀的學子笑著說著,沒有誰在意岑真何人。   岑真直奔樓下,最後的十幾層,他沒多久就走到了最下處。法經院的生活雖然短暫,但這裡是一個好地方,隻不過自己無緣在這裡逡巡更久了。   那道傳訊符指明了前往審律司的道路,岑真走出法經院,走上大道。   如今隻是申時前後吧?   岑真看看天色,自己也沒浪費多少時間,應該是來得急的。   廣袤的東淵城中並沒有太多行走的修士,一路走去,到處都有獨特的建築,有些還是全透明的墻麵,能盡收其中工作的人影。間或有三兩人在這些地方出入,至於有什麼作用,他更是一概不知。似乎所有的人都在忙碌,都有著各自的職責。   這就是自己曾經向往的東淵天師的另外一麵嗎?   他們也得如凡人一樣做事,隻是天師會更從容一些罷了。   又走了一會兒,岑真算了算距離,以自己的速度似乎有點慢了,他將靈力從池中引出,附在腿上,果然速度快了起來。   明明都是走,可如今的他隻用一個念頭,行走就和過去跑步的速度相似。   應該還是能更快?   想到這裡,他將更多的靈力附於腿腳,甚至軀乾,果不其然,意念中奔騰的靈力帶著他的身體竄了出去,幾乎和奔馬一般。   反復試了幾次,岑真還是收回了靈力,隻留下些許。   沒辦法,這樣的消耗實在有點大,他就這麼點靈力,還是揮霍不起的。   十幾裡路,不長不短,岑真終於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審律司的麵前。   如小山般的八尊法獸實在太醒目了,遠遠的就能看見,根本不怕迷失。   隻有身臨其境,才能明白巨大本身就是一種威嚴,黑銅澆築的身軀古樸無光,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卻刻上了一層布帶般的事物,舉著劍與鏡。   明知是死物,可岑真還是懾於八尊巨獸的恐怖威嚴,越是靠近,腳步不由得放得越慢,似乎這些死物隨時都會蘇醒,斬殺自己這犯罪之身。   恍惚中,那蒙著的八雙眼眸似乎真的看了一眼。   岑真愣了愣,等到那股子震撼散去才重新邁出腳步,隻是低著頭,又走了一會兒才到約定中的地點,通向審律司大殿的臺階之下。   此地來來往往的修士更多了,幾乎是絡繹不絕。他站在臺階下,等了會兒,他有點尷尬難耐,左右看了看,也不知道還要再等待多久。   他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又是一步,把半邊身子藏在了石欄後方。   等待,百無聊賴地等待著,自己到底要去什麼地方呢?如今也沒有答案。   他也不知道候了多久,直到一個中年男人停在了他的麵前。   不高不低,不矮不瘦,方臉圓目,穿著一身很是簡樸的服裝,幾乎是凡人一樣的著裝。若不是此地幾乎沒有凡人,否則岑真都要當他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鎮民了。   他上下打量了岑真一會兒,才像是確信沒找錯人般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你是岑真吧,我叫方天瑜,你可以叫我名字,也可以叫我方司律,隨你的便吧。這是你的東西,不要弄丟了。”   岑真狼狽地接住了方天瑜丟來的口袋,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這就是自己主管自己的司律嗎?為何……這麼……這麼大大方方的呢?   甚至可以說有點俗氣了,不過他不敢說。   連聲謝過後,岑真看向口袋。東西不多,一枚戒指,一個令牌。   岑真將戒指戴上左手,這便是傳聞中的儲物戒了,可以放點東西,裡麵有幾件真央行律的製服;令牌上也很簡單,正麵用絳紅色寫著“審律司”三字,背後則是“行律岑”。   這就是自己的身份嗎?   岑真又自顧自地入神,看得不遠處的方天瑜有點頭疼。   又是一個呆頭呆腦的小子啊,怕不是讀經讀傻了,也不知道日後能不能派上用場。   算了,別隨隨便便死自己手裡就行。   他走到岑真身邊,負手而立,今天還有兩人要見,等把事情交代完,自己就可以輕鬆兩天了。   一個在凡人時跟妖修有染的小子,一個弄翻了煉丹爐的女侍,一個送丟了玉筒的信使……   都是小罪,但都讓人頭疼啊,不過剩下的應該不是如此子一般吧?   岑真有點緊張地收好口袋還有令牌,儲物戒比他想象的還要容易打開,神識一碰就能隨意操持。他看著氣定神閑的方司律,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司律大人,不知我們要去何處啊,何時出發?”   “烏海鎮,也就二百裡外而已,後日再出發,到時候我帶著你們過去。你學會了什麼術法沒有,要是你沒什麼本事,我就讓你在鎮子上待著,免得無端丟了性命。”   丟了性命?   岑真有點害怕,果然不是什麼太平地方啊。   這表情就寫在臉上,方天瑜一看,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更是有點無奈。   這就是個老實孩子啊,一點閱歷沒有,麵對凡人估計都得吃虧,自己可不能讓他做什麼大事。   岑真自然是不知道麵前司律的想法,等了一會兒,一個青春女子,一個頗為健壯的高大漢子紛紛走來。   方天瑜也不多說,幾乎是原樣重復了一便,把東西交代完,自顧自地離開了,隻留下三人在原地。   我該怎麼跟他們相處呢?   岑真想著怎麼開口,抬眼便看見了同樣離開的大漢,他一語不發地離開了。   至於那女子,她隻是無奈似地笑了笑,落下了一句話。   “小娃娃,你要學的東西多著呢,少看書,書會害了你哦。”   這是被看不起了啊。   確實,自己跟他們相比隻是個孩子,要學的東西也很多……   自己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   這就是修士的世界吧,不是自己的想象的那麼簡單。   岑真嘆了口長氣,朝著門外走去,無論如何,先去看看王寶兒那兒怎麼樣了吧,岑真的心情莫名的沉重,再看著來來往往的群修,突然間有了一絲共情。   不懂啊,自己真的不懂……無論如何,既然有了令牌,自己就可以出城找王寶兒了。   岑真收拾收拾心情,快步朝著南城方向去了。   也不知道外麵怎麼樣了,如果王寶兒直到自己成為天師,他又會是怎麼樣的心情呢?   想到跟自己好兄弟可能有的歡快模樣,岑真的心情突然變好了許多,趁著日頭還在天上掛著,岑真大步流星地走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