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獨對匪幫(1 / 1)

岑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麼時候睡了過去,隻覺得今天的夢比起過去似乎要更加香甜了一些。   迷迷蒙蒙中,自己好像在一片溫暖的液體裡漂浮,將一切的不舒暢從身體中帶走,再將一切的快樂和幸福注入到身體之中。   這似乎也不是夢,好像自己被沖上了岸頭,身體重新感受到來自天地的沉重的時候,岑真終於緩緩醒轉。   他睜開了惺忪睡眼,點點昏光透過窗棱撒進房間,似乎時間還早。   要不在賴會兒床吧?   自從修行以來,岑真難得又有了一絲這樣的想法,他能睡懶覺的時間不多,從小如此。   不過想法也僅僅隻是想法而已,習慣已成,岑真當然不會放縱自己。   稍稍再躺了一會兒,岑真覺得心神已經完全放鬆了,這才坐直身子。   他相對麵的掃了一眼,這才發現對麵的床榻已經收拾妥當,而範適自不必說,已經開始了今天的修行。   晚歸是為了修行,早起也是為了修行,沒想到同袍依舊是如此勤奮啊。   岑真趕忙收拾了心中僅有的那麼一絲驕傲和輕浮,簡單收拾洗漱一番,盡量不發出一點雜音。   既然突破了二重境界,也該看看自己的心城有什麼變化了。   按照《蒼海訣》所言,歸元境界每一重的變化,都會讓心城鞏固一分,壯大一分,直到築基時候發生質變,從無形變為有形,大小亦可隨心所欲。   岑真端坐入定,迫不及待地將意識緩緩渡入靈海之中。   兩個世界的溝通似乎變得更加容易了,那種模糊的感覺僅僅隻是短暫的一刻,岑真便出現在了靈海中心。   若是自己的境界能再高點,神識再充沛點,遲早兩個世界的穿透不會再有一點滯澀,可以同時在兩個世界中運動。   等思緒稍微穩定了一些,岑真趕忙查看起了自己的心城變化。   一念間,無形的心城障壁有了一絲絲的變化,那是一道隻有他可以感觸的邊界,岑真緩緩來到邊緣的一角,一絲絲地丈量自己如今占據的靈海大小。   “一丈,兩丈……十丈?”   竟然是沒有一點的變化?   心城比過去要更加堅實了一點,可大小還是原先的十丈方圓,沒有改變。   這是怎麼回事?《蒼海訣》記錯了嗎?   不可能,岑真寧願相信是自己數錯了,或者沒有按照最標準的尺寸去丈量,剛忙重新再測量了兩次。   還是不變的十丈方圓,就算有那麼點誤差,那也一樣,   奇了怪了。   念及至此,岑真回頭看了一眼。   因為突破境界調走了全部的靈氣,如今的心城中空空蕩蕩一如當年隻是凡人的時候,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那尊白光中神秘莫測的“天方”。   “天方”同樣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自從發現他會吞噬自己的靈氣之後,岑真就有意控製著靈氣不去靠近這旁人不曾有的神秘存在。   難道是跟它有關係嗎?   想到這裡,岑真稍稍打開了一絲心城的縫隙,用神識取來一團靈力,也不煉化,直接甩給了“天方”。   白光瞬間吞噬了這無主的靈氣,岑真也不閑著,更專注地觀察心城邊界的變化。   在神識下,心城的邊界有了那麼一絲鬆動,隻是變化太小了,他也不知是變大了到底多少。   這……難道真的如此嗎?   岑真有點摸不著頭腦了,興許還是得找人問問看,自己不能亂來。   思考一陣,岑真緩緩把突然橫生的激動、恐慌、歡喜和憂慮散去,回到心城的最中央,繼續著對靈氣的煉化。   約莫煉化了二十來股靈氣後,岑真心滿意足地從靈海中離開。   窗外投入的陽光已經璀璨,帶著熾烈的溫度,將房間也照得暖烘烘的,頗為宜人。   當然,如果再呆久一會兒,那就不是宜人,而是頗像煎烤那般的難以忍耐了。   岑真緩緩出了口濁氣,又將滿屋的清新注入體中,疲態頓時少了許多。   左右張望一圈,這才發現範適早就已經蘇醒了,不知為何盯著自己看,似乎在等著自己,有什麼話想說似的。   岑真站起行了一禮,帶著笑意問好:   “範行律,今日氣色不錯?”   範適同樣站起回了一禮,隻是態度比以前要更好了一些,帶著一絲難以為外人察覺的艷羨。   “自然是不如岑行律的,來島三月就突破歸元二重,恐怕監察使陸大人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吧?”   岑真當然謙虛幾句,不過也沒有過分。   確實是自己努力修行的結果,岑真也沒什麼理由不好承認。   又聊了幾句,岑真剛想問問關於無主靈氣的事情,範適話頭一改,對著岑真說道:   “岑行律,監察使陸大人要我請你過去一趟,本是昨夜就該去的,不過我見你正在熟睡,便拖延到了今日,還請你不要見怪。”   “原來還有此事,多謝範行律傳達了。”   怎麼那位從來不問世事的陸大人要找自己了?難道是自己守望的時候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種種不好的念頭從岑真思緒中劃過,不過來島如此久了,他也多少成長了點,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一如平常般更衣出門,朝著不遠處的塔樓去了。   這座塔樓不高,也就是十丈左右,除了中間向上的螺旋樓梯外,一層是大廳,二層擺了許多存放訊息的玉筒,而陸乾則在那地下的樓層中。   亮出令牌,岑真順利地開門進入,沿著螺旋向下的樓梯,不一會兒,岑真走到了一處緊閉的門前。   同樣是將令牌貼到墻上,隻不過要等著門中人準許才能開門了。   驗證結束,岑真將令牌收回,束手而立,儼然一副嚴肅的神情,不敢有一絲懈怠。   門很快開了,這地下室他從未來過,隻是聽人說過其中雖小,卻有一種置身雅間茶舍的感覺。   果不其然,幾乎是一入門中,那些許被烈陽投下的熨熱蕩然無存,分明無窗,卻有涼風習習。   正門後是一間頗為雅致的茶廳,自己麵對著一張茶案,而陸乾似乎在全心全意地操弄茶藝。   倒也和傳聞中說的一樣。   岑真上前兩步,躬身,行禮作揖。   “行律岑真拜見監察使大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坐。”   “是。”   岑真也不耽擱,快步來到茶幾對麵的客座,直身跪坐,微微低頭,隻用半邊眼看著依舊沉浸在茶藝中的頂頭上司。   岑真不懂茶,雖說凡間也有飲茶的風尚,但價格奇貴不說,調製也頗需要一番功夫。   他是木匠的孩子,並非豪富,根本喝不起茶。   少許時間過去,陸乾總算是完成了那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斟了兩杯茶水。   “岑真,你天分不錯,若非戶籍的記載不會出錯,我很難相信你隻是凡人家的孩子。”   這是在說自己突破歸元二重的事情吧?   “監察使言重了,正好是功法匹配,厚積薄發,僥幸成功,不敢言資質。”   “《合林律》嗎?”   “正是。”   岑真可不覺得自己的一些事情藏得住,老老實實地交代。   哪怕是讓我展示功法,我也是早有準備的。   事情並不朝著岑真以為的方向而去,陸乾品完杯中茶水,見岑真還是端端坐著,眉眼間隱現出絲絲的不悅。   “怎地?這茶水不可下肚嗎?”   岑真心中一凜,頓時有種自作聰明的心虛,哪敢接話,隻是端起茶杯,仿著陸乾的模樣,一絲絲品著這清淡無比,又色澤晶亮的液體。   這所謂茶葉著實是有點不凡的感覺,帶著一絲絲灼熱的茶水順著胸腔直入肺腑,隨後便是一縷縷的甘甜在口中回蕩,隻教人一陣的心神舒暢。   雖然不知道什麼是茶,但這肯定不是普普通通的茶葉。   見岑真喝完,陸乾再給兩隻空蕩蕩的茶杯中倒滿茶水,然後悠悠然地說道:   “叫你來也不為別的事情,最近似乎這附近的海麵上多了一些蠹蟲,雖說隻是凡人,但也影響到了附近的安寧,你可願意去平定此事?”   凡人嗎?   岑真稍想了片刻,雖然自己什麼術法都沒正經學過,不過對付凡人的話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這也是個機會,說不定會有獎勵?   念及至此,岑真點點頭,連忙稱是。   聽到岑真答應下來,陸乾似乎很滿意這樣的答案,又把斟滿的茶杯遞到了少年麵前。   “如此熱忱,日後大有可為,若是需要人手,你可以自行尋人。”   嗯?   岑真瞪大了眼,自己尋人?豈不是說陸乾本隻打算讓自己一個人處理這件事嗎?   一瞬間,岑真腦中便閃過了一係列的不妙的原因,可哪怕再後悔,岑真也不能把剛剛答應下來的事情推走。   這糾結的模樣當然是落入了陸乾眼中,他也不在意,品完茶水,兩手微微低垂,似乎在摸索著什麼,又似乎隻是在等待著一個更讓人滿意的答案。   “岑真鬥膽,請問監察使大人,那些賊人身在何處,又有什麼武裝呢?”   事已至此,也隻能期盼對手不是太強了。   “不知,凡人而已,隨意便能找到了,岑真你總不會害怕了吧?”   害怕,是了,自己確實是害怕,不過話都到了這裡,也隻能勉力為之了。   岑真強擠出一絲笑意,連忙否認,表示自己定會馬到功成,不負重托。   說罷,他正要起身離開,陸乾又叫住了他。   “怎麼,又忘了要喝茶了?”   “不敢,岑真惶恐,多謝監察使贈茶。”   岑真又坐了下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端起茶慢慢品完,這才站起身,告辭離開。   陸乾也不挽留,隻是打開了大門。   少年離去,小小的地下茶室中復又剩下了陸乾一人。   “這小子,倒是成長了不少,也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樣的表現呢?郭家,你們墮落至此,甚至連賣命的勾當都不敢親手做了,也差不多該覆亡了吧?”   說著,他緩緩將右手抬起,那五指微合處,一柄細長的青銅劍翻著金色的虹光,殺意逼人。   交談的工夫,日頭已上正中,如何是好,岑真不知,也不知該向何人問詢。   或許可以問問範適?   岑真快步跑到了房舍,推門一看,房中已是空空,範適顯然是離開了。   不過他也不慌,稍一思索,朝著島嶼唯一一處林蔭繁茂的地方跑去。   如果不在房中的話,那大概率會在這裡。   烏林鎮不大,岑真很快穿過了稀稀落落的田地,在小森林外張望著。   稍微廢了點功夫,岑真總算在一塊較大的石頭旁看見了一個盤膝入定的熟悉背影,正是範適。   岑真調勻呼吸,平復了心情,直到如平常一樣。   “範行律?”   沒有回應,岑真想了想,又近了一些,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結果,看來範適正在靈海中煉化靈氣。   岑真稍一思索,既然陸乾沒有限定時間,那自己大可以等待。他隨意尋了塊石頭盤膝而坐,稍稍入定,隻待範適醒來。   夜晚一切如常,隻是一葉扁舟離開了港口,向著大陸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