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副武裝的禁衛們眨了眨眼。 咋整?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又回頭看了看一臉便秘的頭領。 哦—— 一個個心領神會,默契十足地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是領導的家事,不方便插手。 不管不管,吃飯吃飯。 強忍耐著尷尬,施雪快步走到了兩人桌前坐下,搶先開口道: “二叔,你來這裡告訴嬸嬸了嗎?” “咳咳。” 施暗七清了清嗓子,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侄女,在外人麵前多給自己點麵子。 但是很可惜,施雪現在是不可能看懂他的眼神的。 當一個人感到尷尬的時候,隻要有人比他更加尷尬,那他就不尷尬了。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 眼看自己侄女一點臉麵都不給自己留,施暗七最好尷尬的笑一笑,然後說道: “我這不是跟好友出來小酌一杯嗎?” “小酌?醉仙小閣都被你包場了,你好大的排場啊!你哪來的錢?” 要是問別的施暗七可能還有些遲疑,但問到這一點,他可是一點都不慌。 “小雪啊,你這不是在擠兌二叔嗎?這哪裡算的上什麼大排場啊,再說這花的也不是我自己的錢。” 但看著施雪逐漸變得危險的眼神,意識到問題的施暗七連忙補上了一句: “當然也不是軍餉哈!我不會再乾第二次了!” “是任老弟主動說要犒勞將士們的。” 拍了拍任意到的肩膀,施暗七笑道: “任老弟,你說是不是啊?哈哈哈哈。” “……” 但接收到施暗七暗示的任以道卻保持了沉默,低著頭沒有接話。 施雪:嗯? 施暗七:嗯??? 他焦急地轉過頭,用肩膀頂一頂,就差直接開口了。 你說話啊! 任老弟,你倒是說話啊! 在施暗七就快崩潰的時候,任以道抬起頭,向著叔侄二人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樂。 可惜啊,施暗七大概率是哭不出來的。 不過,他就算哭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不開玩笑了,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主動提出的,畢竟將士們也很辛苦。” “這位姑娘,不知如何稱呼?” 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年輕的修士,施雪淡淡道: “施雪,捕快。” 施雪並未因為任以道的年輕而輕視他。 在很多情況下,修士的麵容並不能代表著什麼。 很多高人都喜歡把自己的麵容保持在適合發揮實力的壯年狀態,更有甚者會保持在幼兒的狀態。 施雪將腰桿挺直,直視著任以道的雙眼,肅聲問道: “你就是那個提供線索的證人?” 任以道偏過頭與施暗七對了一個眼神,在得到肯定答復後微笑回答: “正是。” “是你殺了那狐妖?” “不是在下所為。” “那是誰殺的?” “不知。” 英氣的眼眸瞇起,施雪身上散發出了森寒的氣息,緩緩問道: “……那你,又是如何提前知道妖狐在那裡的?” “宗門秘法。” 哐! 鏘! 電光火石之間,施雪抬腳踩在了酒桌上,抽出腰間長刀直接架在了任以道的脖子上。 這時施暗七也回過神來,開口喊道: “喂!小雪!把刀放下!你這樣子成何體統!” 施雪一言不發,緊緊地盯著任以道。 感受著刀刃散發的寒氣,任以道卻是笑了起來,問道: “施小姐,你這是何意呢?” 任以道左手按在施暗七的手臂上,示意他不用出手,右手則把玩著裝飾華麗的琉璃杯盞。 施雪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神色自若的任以道,語氣森然: “不要小看我。”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說著,持刀的手微微用力。 但血光卻並沒有噴濺,因為刀刃被直接擋住了。 被那無比脆弱的琉璃杯盞! “什麼!” 用杯盞的側麵抵在鋒刃之上,任以道的眼眸微微閃過一道紅光,緩緩重復: “施小姐……你這是何意呢?” 他的聲音輕柔平和,但落到施雪的耳中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陰森而猙獰。 !!? “你……” 她想要開口,卻對上了任以道的眼眸。 漆黑如淵。 看著那雙深邃的眼眸,施雪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接著就是如潮水的恐懼向她沖擊而來! 她感覺自己不是被一個人類盯上了,而是被一頭來自洪荒的兇獸瞥了一眼! 咚咚! 心臟劇烈跳動,像是要從胸膛中跳出來一樣。 哐。 控製不住的向後倒去,施雪在跌倒之前回過神來,勉強維持住了平穩。 “哈啊,哈……你!” 用力喘息著,施雪左手用力按在胸前,額頭上冒起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不對…… 這個男人很不簡單! 施雪就要再次抽刀,但這一次她的手臂卻被一隻大手按住。 “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 “我讓你,把刀放下。” 施暗七的語氣不重,但卻有一種難言的威嚴,讓施雪的手不受控製的鬆開。 當啷。 施雪無力地被施暗七攙回了座位上,再次對上了那雙含笑的眼眸。 為失神迷茫的女捕快倒上一杯酒,任以道與她輕輕碰杯,問道: “讓我們繼續吧,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 施雪垂著頭,默然地看著酒杯中自己的倒影,忽然眼神一變,仰頭舉杯將酒液一飲而盡。 這還不算完,喝完她還自己倒上酒,一杯接著一杯喝下。 咚! 施雪連續乾了下了五杯才放下酒杯,鼓著腮幫子迷糊地瞪著任以道。 “呃……喝不下就別喝了。” 任以道算是看出來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好像是施雪的某種道歉方式。 罰酒? 自罰五杯? “呼……” 不過幾個呼吸,施雪的臉頰變得通紅,就連脖子都沒能幸免。 “你,為什麼,不上報官府?” 努力睜大快要閉上的眼睛,她斷斷續續地說著: “這種事情,應該當即通知官府,不然,百姓們會有危險……” 你將崇州城的百姓置於何處? 意識已經漸漸遠去,但施雪還是強撐著精神。 她要對方給她一個回答。 對此,任以道的回答也很簡單。 “與我何乾?” !!! 這個人,果然是…… 沒給施雪思考的時間,任以道繼續說道: “我反倒要問你,你為什麼會覺得這是我的錯呢?” “施小姐,你知道那座道觀在這裡存在了多久嗎?” 他微笑著,但口中的話語卻讓施雪的身體感到冰冷。 她知道。 所以才無法反駁。 “超過一甲子的時間。” “這麼長時間,從來都無人在意,放任它逍遙法外。” “而現在,你放著玩忽職守的罪人不去管,反倒要去怪罪在一個過路的無辜路人?” “這是不是有些不講理呢?” 任以道放緩了語速: “如果有人因它而死,該為那死亡而負責的人,會是誰呢?” 將杯盞推到忘記呼吸的施雪麵前。 他溫柔卻殘忍地撕開了真相。 “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