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清風鎮(1 / 1)

封界囚仙 荒山客 4377 字 2024-03-21

光頭異人解決掉洪宇,朝四周看了看,一臉茫然地飛走了。   天空雨水漸歇,如人影之漸行漸遠。   八月裡的海島,一輪烈日懸空,暴曬著人間界霧氣蒙蒙的土地。   大片金色的沙灘上,零碎地點綴著些彩色扇貝和海螺殼,一夥兒光著小腳丫的頑童正在追逐嬉鬧,他們腳下亮閃閃的金色沙粒反射得讓人眼花。   海岸總是疲憊的,在被潮水一遍遍漫濕後,炙熱的驕陽又瞬間將細沙蒸乾,冒著絲絲熱氣。海水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極目望去,水天相接處一兩葉白帆在波浪中沉浮著、欲隱欲現。   大海似乎從來都是平靜的。   孩子們身後是三五個村莊,寧靜地座落在大山腳下,時有鶯燕輕旋過巷口的青柳白墻,儼然一幅水村山郭酒旗風的畫卷;屋舍鱗次櫛比,卻各有不同,幾戶人家院落內的木架上早已高高掛起了錚亮的鮮魚乾,一陣陣海風吹來,魚乾隨風擺曳;而人聲鼎沸之時,又迎來了清風鎮一年一度漁季的繁盛期。   清風鎮是一個人口不過六百人的邊陲小鎮,地處趙國北部,東麵靠著雄偉的飛鳳山脈,西麵臨著一望無際的碧海,鎮小地偏,樸實村民不知曉碧海的另一邊唐都的繁華。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鎮民們生活得倒也自給自足,日用百貨都可以從附近村鎮換取,這其間的交易品自然是以肥美的山貨和鮮嫩的魚乾為主了。清風鎮村民們勤勞樸實,等價易物倒也互相禮讓有方,一時為四方鄰裡所津津樂道。   潘老六是個飽經滄桑的打漁老漢,家裡雖說一畝薄田不曾有過,但自接管了祖上傳下來的酒鋪後,賣起了獨家秘製的杏花酒。   此酒以二十年藏的“杏花青”為最:綿柔沁鼻,香冽爽喉,喝下去似滴滴楊枝玉露灼人肺腑,卻不會傷人肝肺,倘若正好隆冬臘月時節小酌幾杯,更能令上了年齡之人身體結實更加耐寒。輒飲者慕其強身健體的大名,傳之甚遠,四方鄉鄰特來潘家酒鋪沽酒的人不在少數,生意好時可以用絡繹不絕來形容。   一個人經營著酒鋪,不免顯得孤苦伶仃。回想起壯年時光,潘老六曾不顧父母的勸阻出海捕魚,久未娶妻,半輩子差不多都交代在了遼闊的海上。接管了家業後,便一頭紮在了酒鋪生意上,慢慢習慣了平淡的生活。酒的釀造工藝、酒糟的處理、賣酒的活計,讓他從早晨忙到晚上,樂此不疲,在外人眼裡的潘老六總是待人耿實、精力充沛。   靠著多年經營酒鋪的營生,潘老六積蓄了不少錢,在媒人勸說下,終於物色了個管賬的媳婦兒趙氏。這女人小他十幾歲,生的標致又能精打細算,把一個家料理得井井有條。   記得那年冬至,大雪紛飛之時,趙氏偶有腹痛作嘔,一問村嫗才笑著告訴她其中緣由,不過多久就生了個大胖小子,取名潘冬子,寓意當然是冬天裡得了個兒子。   老來得子,喜從天降,四十出頭的潘老六為此足足高興了好一陣子,潘冬子生下來那天,他關了酒鋪,在老婆跟前守著,竟硬生生地喝去了三壇陳釀的杏花青。   之後就是連續三天的大宴賓客,把四方鄰裡全都叫到家裡,擺上滿壇的杏花酒,幾大桌雞鴨魚肉,好好的招待了一番,飯局上喜得那叫一個合不攏嘴,一邊的趙氏忙著給鄰裡親家敬酒,接受著眾人們送來的滿滿的祝福。   自從老婆管了賬,潘老六索性連酒鋪的活計也漸漸交給了老婆打理,他則悠哉悠哉地躺在家裡的藤椅上,捧著杏花酒,一邊微嘬著,一邊笑瞇瞇地看護起了小兒潘冬子。孩子還不會說話時,他就常在家裡管事兒掌櫃的一不留神下,兩隻肩膀跨上潘冬子晃出了家門,徑直地向遠處鬧市走去。   看到賣糖葫蘆的小販趕緊買給小兒一串,看到潘冬小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雜貨攤主手裡的撥浪鼓立馬買一個……   “冬兒,糖葫蘆好吃不?”潘冬子一個勁地伊伊呀呀,光會叫“爹爹”;“撥浪鼓給爹,看爹給你搖得有多歡!”……   時間經常很快地就過去了,當集市上的人影已經不多,爺倆兒慢悠悠地踱回家,一老一少的背影在夕陽的餘暉下拉得老長老長;看到他倆回來,自己辛苦做的一頓飯菜早都涼到十裡鋪去了,惱得趙氏劈頭蓋臉的一頓家教,潘老六總是在一旁悶不作聲地喝著酒;潘冬子大眼睛滴溜溜的轉,還不時地用小手抹一抹嘴邊的糖葫蘆滋味伸到嘴巴裡嘗一嘗。於是趙氏絮絮叨叨半晚上後,又給他倆熱了熱飯菜並告誡他下次莫再犯諢,潘老六老臉一拉,嘿嘿地笑著忙點頭。   潘老六不隻是如此溺愛小兒,有時還拿起了當年打漁的行當擺弄。在兒子麵前,潘老六吹噓起了自己早年在海上歷經的英雄事跡,什麼遇上丈二長水桶粗的海蛟抽筋剝骨,什麼逢著五十多米高的巨浪全身而退,什麼看見在大海的中央有一座仙島,聽得潘冬子一會兒哆嗦又一會兒大眼睛好奇地撲閃撲閃著,忙求老爹再講一個.....   潘冬子最近幾日已經學會了遊泳,下水之後鼓浪翻騰身姿矯健,同齡人中無人出其左右,被小夥伴們喚作潘泥鰍。去年還沒過十四歲時,已經是鄰裡四鄉們口中的孩子王了,領著一群鄉裡孩子扛著“正義之師”四個大字的黑旗和外鎮的孩子打架、爭地盤,不過都是沖上去將其推倒並命令繳械投降之類的。   但有時冬子也有遇到打不過的外鄉孩子,比如那些人高馬大年長他幾歲的孩童,或是家境殷實身邊總是跟隨著三五個目露兇光的“保鏢”的孩童;每當單獨走著碰到這些個孩子時,他總是會受欺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骨子裡的倔強。他自小就看不慣那些恃強淩弱、以富壓貧的人,他不會在這些人麵前屈服;而同時,他又時常憧憬著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兄長,渴望著擁有一個可以為他擋住槍林彈雨的英雄。   這不,潘冬子滿心歡喜著盛夏的漁季又來了,高興得他蹦來跳去,因為潘老爹昨天夜裡悄悄告訴他今天出海打漁時領上他開開眼。於是臨近中午時分,一老一少瞞著家裡的管事兒屁顛屁顛得出海了。家門外木架上掛滿了海產,暴曬的鮮魚乾在陽光底下綻開了花,露出嫩白的裡脊,魚油緩緩地從裡麵滲了出來。   趙氏走出家門,把木盆裡十幾串鮮魚乾拿出晾在木架上,踮著腳尖向屋外的方向望去,心裡尋思著冬子今兒又跑哪兒瘋去了,這孩子越大越讓她操心,她也隻有這麼一個孩子,平日裡丈夫看管著,可也有時候不知從哪兒弄得一身泥土或一身傷回來,嚇害了她。   村外海岸邊,樹木鬱鬱蔥蔥。   一艘堅實的楊木舟已橫在陽光底下的沙灘上,十幾塊削好的木板安靜地躺著。而潘老六此時正一手握柄大鐵錘,另一手攥著長釘,半躺在小舟裡,為這艘亟待啟航的楊木舟裝弓形擋篷。旁邊的小桌上擱著一壺杏花酒,他時不時地過來喝上兩口,酒滴沾在他滿臉的胡髭上,看起來頗具滄桑。   陽光斜照在他黝黑而堅韌的皮膚上,汗水不時地從他古銅色的臉上滾下來。海岸上一簇簇裸露的巖石,在錘斧揮舞間,一亮一亮地泛著銀芒。   不多會兒,潘老六興高采烈地擺弄起了製好的船槳……又細細敲了敲船身各個鉚釘……把打漁的大網和餌料仔仔細細地放在了船艙內,邊忙朝岸上沙丘處喊道:“小泥鰍,快點來坐船嘍!”   “好嘞!老爹!”   潘冬子飛也似得跑到老爹跟前,手裡還抓著了一大把五花八門的貝殼。   看到老爹拾掇好的漁船,冬子二話沒說跳進了船艙。   潘老六把船推到了海岸邊,自己也利索地跳了進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大手持起船槳猛劃了兩下,楊木舟便漂離了海岸,向憧憬中的大海深處漂去。   “冬兒坐穩了,我們抓魚去嘍!”   清風鎮裡,今年的八月,說不出的燥熱。   滿村滿戶的人家此刻手裡都拿著蕉葉扇子,男丁赤著膀子,女人隨意地披件短衫,就連家中的小孩們也都光著屁股跳來竄去不安靜。院裡的土狗吐著猩紅的舌頭,大口大口地喘氣,仿佛渾身也跟著舌頭一起冒著絲絲熱氣。   飛鳳山脈,離鎮不過三四裡的樣子,漫山遍野的杏樹開起了白顏色的小花,清香溢人,使整個山脈似乎都染著了濃烈的杏花香。遙望此群山,於萬千翠綠中夾帶著一層層白雪,風景妙不可言。   此刻,一名身著銀色道袍的老者,從飛鳳山上的小徑緩緩往下走去。望著不遠處清風鎮上高高揚起的酒旗,他的臉上露出一絲清涼的期待,口齒微動,似在自言自語著。   “己經探查到了飛鳳山地脈深處遠古火鳳的氣息,此次我隻要隱匿好身形,不散出修為,想來有九成把握可以得到這天命凰血。”   “不過這凰血精氣已經逸出,竟使得這一方天地內的氣溫急劇上升,清風鎮天氣燥熱倒不算什麼要緊事,隻是不知道碧海裡的那頭大家夥聞到這股逸出的凰血精氣會不會有什麼動靜……”   老者臉色陰沉,睥睨雙目,望向碧海另一邊的唐都,目中異樣的光芒閃過,似乎又喃喃著什麼。   忽而大袖一擺,剎時腳下一張神速符憑空閃現,燃燒了起來,整個人化作一道流光飛向遠處清風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