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聞?我理解的新聞就是在一定的時間內發生的有一定傳播價值的事件,當然這個事件本身還是必須有時效性,所謂新聞,那就是必須要新!”嬰寧思考了一下,認真回答道。 她在學校裡學習新聞的定義,當時完全是為了應付考試,沒曾想剛到了報社,領導就把這個問題拋出來考她。她自己感覺這個回答還是比較符合要求的。 於是她停止了夾菜,用期待的目光望著秦代楊。 秦代楊正在用筷子夾住一顆圓溜溜的鵪鶉蛋,他感覺筷子有點不好使。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這顆鵪鶉蛋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黎明在旁邊也停下了筷子,非常認真地望著嬰寧贊揚了一句:“是的,新聞要非常新,新到像一條鮮活的魚在水裡撲騰一樣,怎麼按也按不住的感覺,這才是真正的新聞!” 秦代楊此刻已經成功地把鵪鶉蛋放進嘴裡,他聽見黎明的點評,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煙熏小黃魚, “比如這塊魚已經死掉就沒有任何鮮活的力量了,就隻能用鹽巴來醃製它才能有味道,這就好比過期的事件,它有再大的意義都做不成新聞,頂多,嗯,頂多做成故事性質的副刊,” “我們日報社的副刊就是在報社的閑餘版麵做些好看的故事給讀者閱讀消遣,”黎明在一旁補充,“但是,”秦代楊接了上來 “一旦有突發性重要新聞發生,版麵不夠的情況下,這個副刊就必須取消。因為在我們這種日報社,每天發生的新聞才是必須要每天呈現給讀者的,其他都不重要。” “我們日報社更確切的說法是新聞過了24小時,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孟正柱看他們說得熱鬧,最後也補充了一句。 “各位領導的意思就是我們在報社所有的工作含有的工作價值一般情況下不會超過24小時?”嬰寧感覺到了日報社工作的殘忍性。 這時候她望著周遭一麵吃飯一麵用筆記本電腦乾活的編輯記者們,她終於全部理解了小華跟她說的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忙了。 她感覺有點害怕起來,她怕自己不能勝任這份工作。 秦代楊看出了她臉上浮現出來的那一絲沒有來得及掩飾的惶恐,微微一笑, “小姑娘害怕了不是?現在打退堂鼓還來得及,要不我去跟老朱說說?” 本來嬰寧確實有些害怕,但是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她的個性就是那種不撞南墻不回頭的人,迎難而上對她來言也還是家常便飯。小時候有次轉學,那個新班主任當著校長的麵很不情願的收下她,嘴裡還說著一大堆難聽的話,小小的嬰寧就在心裡下定決心要考個全班第一名出來。 後麵的那一學期,嬰寧基本沒有休息過,她每天都認真學習,她把老師上課的所有筆記和老師講過的課本裡的所有的頁麵全部死記硬背了下來。 期末考試的時候,嬰寧果然考取了全班第一名,她這個全班第一名的綜合成績在整個年級也是妥妥的第一名。 新班主任非常開心,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麵向嬰寧道了歉。 嬰寧當時心裡的揚眉吐氣的爽快在後麵的很多年月裡都成為她的驕傲和慰藉,每次她因為怯懦缺乏戰鬥力的時候,她就會想起來那個小小的嬰寧在努力背書學習的感覺。 秦代楊這句話此刻就成功激發了嬰寧內心那個戰鬥的小宇宙。 “秦總編,我不會可以慢慢學習,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嬰寧抬起頭來緩緩說道, “再說這報社所有的編輯記者不都是從零開始學習的嗎?他們可以,我也可以。”她當著幾個領導的麵表態。 孟正柱首先大笑起來,不改他一貫的毒舌本性說道“嬰寧啊,吹牛還是要看對象和場合,你現在表決心的對象可是我們報社的最高領導,你可要想清楚啊!你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每一個標點符號領導可是都記在心裡麵了,你要是將來乾得不好或者半路不乾了,我們全報社都會把你當成笑話看的!” 嬰寧長長吐出一口氣, “放心,各位領導,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來適應報社的工作。現在,我說得再多也沒有用,大家就等著看我以後的工作成績來說話。” “好的,我記住了。你在這裡表的態我也會給你的叔叔講的,希望你言行一致。”秦代楊最後進行了總結性發言。 報社這第一頓飯吃完以後,嬰寧開始了在報社的記者生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很快發現按照目前的現狀,她很可能沒有辦法完成她在秦代楊麵前對自己許下的承諾。 原因很簡單,她是一個根本沒有分配任何采訪線索的實習記者。 理論上,文化新聞部每個記者出去采訪都可以帶著她,她可以配合這些記者的采訪,也可以提問甚至還可以發稿,當時這些稿件都必須署其他記者的名字,她的名字隻能尾隨在其他記者的後麵。 她無法拿到第一手的新聞,因為每條新聞線索都輪不到她來采訪, 更讓她痛苦難受的是由於朱戈的介紹,全報社大部分人戴著有色眼鏡來看她,大家認為她是有後門的關係戶,再加上她有姿色,年輕漂亮,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就在報社的各個部門裡以瘋狂的速度傳播開來。 主流比較流行的一個說法是文化新聞部的女記者嬰寧是秦代楊的小女朋友,還是報業集團某位高管的親侄女,大家尤其是男性記者和編輯一定要離她遠一點。 報社的男性回避嬰寧,女性就更不用說了。除了攝影部的小華以外,嬰寧在整個報社幾乎就沒有願意和她正麵打招呼的女性,所有其他的女性記者編輯不是對她好奇,就是用一種看待報社蘇妲己的目光來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嬰寧在這種目光下隻能欲哭無淚。 文化新聞部的三個記者有兩個根本不願意搭理她,剩下願意悄悄照顧她的那個人是李鵬,但是李鵬也不敢在公開場合表現對她的熱情。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個月,嬰寧覺得自己已經真的不能堅持下去了,直到那麼一天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