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雲合璧,黃昏的天空被染上了一抹絢麗爛漫的橘紅色,麵如冠玉的少年和婀娜娉婷的少女相隔一二米,坐在銅梁江邊的石階上,看著遠處的山巒在夕陽的映照下漸漸變得朦朧。 “這麼久了,你還在生氣啊?” 陳今柯一邊從短褲左兜裡掏出天子牌香煙,一邊扭過頭看向旁邊的蕭靜瑜。 他笑著道:“難不成還痛?” 原本不想理會陳今柯的少女堪堪看向他,盈盈秋水的丹鳳眼中流露出一縷慍怒之色。 她咬著小米牙,一字一頓:“流!氓!” 陳今柯盈盈欲笑,欣然接受了蕭大小姐給的新稱謂,他抖了抖煙盒,從中撚出一根煙,叼在嘴裡,接著又摸出打火機,手掌擋著吹來的江風,“哢嚓”、“砰”的兩聲,裊裊白煙開始在他的身周升騰。 陳今柯一邊熟練地吞雲吐霧,一邊看著江風徐徐的水麵,他笑著道:“打算在我這兒呆多久?” 蕭靜瑜瞇起丹鳳眼,語氣微冷:“你在對我下逐客令?” “哈哈……我為什麼要逐客?有你這樣一位大美女陪在身邊,我求之不得。” 陳今柯扭過頭,看著白璧無瑕的紫發少女,笑意更勝幾分:“隻要蕭大小姐願意,我陪你一整個暑假都行。” 蕭靜瑜蘊藏著一絲慍怒色彩的美眸平和了些許:“你之前不是說,你要去南粵的外婆家嗎?” “南粵嘛,我也可以不去。” 陳今柯深吸了一口香煙,徐徐吐出,他笑著輕鬆道:“我知道,目前你比我外婆更需要我,畢竟我外婆還有我外公陪著,而你隻有我可以依靠。” “……自戀狂!” “謬贊了。” “無恥!” “謝謝。” “不用謝,我們是朋友,你說的嘛。” 蕭靜瑜跟他鬥嘴了幾句,陳今柯笑了笑,看向少女問道:“你回渝城四年,難道一個好朋友也沒有?” “誰說我沒有?” “比如?” “……” 蕭靜瑜漂亮的柳眉瞬間微微蹙起,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比如。” 陳今柯見到她雙瞳剪水的眸中罕見地閃過一縷落寞之色,心中大抵了然,蕭大小姐的生活也不是沒有煩惱,他堪堪挪了挪位置,靠近了少女些許,但兩人依舊隔著約莫一米,陳今柯笑著安慰道:“沒有比如,但有我啊,我不就是你在渝城唯一的好朋友嗎?” “唯一?” 蕭靜瑜愣住幾秒,她看著煙霧繚繞的陳今柯,故作一臉嫌棄,輕語道:“陳今柯,你平時就是這樣勾搭女孩子的嗎?” “那伱可就不了解我了,我這個人喜歡被動,一般都是女孩子來勾搭我。” “你果然是個渣~~男!” 陳今柯輕鬆地笑了笑:“蕭靜瑜,你不能看著我外表玉樹臨風,就覺著我是個四處風流的渣男吧?這你就誤會我了,其實我是一個用情很專一的男人。” “看不出來。”蕭靜瑜打量了一下英俊帥氣的陳今柯,“你怎麼就專一了?” “從小到大,我都隻喜歡漂亮的,還不夠專一嗎?” 陳今柯咧嘴一笑,蕭靜瑜眉頭現出一道黑線,又輕罵了一聲“渣男”,便不再去看陳今柯,她不想搭理這個流氓了。 堪堪坐在石階旁,望著清風徐徐吹動的江麵,蕭靜瑜心情復雜,一想起家裡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就甚是煩悶,從滬城到渝城,再從渝北到銅梁,最終陪在自己身邊的家夥,居然是個小流氓。 不過,煩悶惆悵了一陣後,蕭靜瑜稍稍扭過頭,目光再度投向陳今柯,卻又慶幸著至少還有人陪在身邊,雖然這家夥一無是處,但還……蠻帥的。 少女自我安慰著,陳今柯一根香煙抽完,又掏出第二根,無意間瞄了一眼蕭靜瑜:“你看著我做什麼?” 蕭靜瑜方才有所緩和的神情瞬間消失不見,她板著臉,朝陳今柯挪了挪位置,坐在他的身邊,接著伸出纖纖玉手,攤開在他眼前。 “什麼?” “給我。” 蕭靜瑜的目光落在陳今柯叼在嘴裡的天子煙,陳今柯微微一愣,沉吟了兩秒,將叼著的煙取下,一邊探過去身子,將香煙遞往蕭靜瑜的櫻桃小嘴,一邊埋怨道:“下不為例哈,女孩子抽什麼煙啊?” 說著,香煙濾嘴就碰到了蕭靜瑜的嬌潤紅唇。 “啪”的一聲,紫發少女用力拍開陳今柯拿煙的手,趕忙擦了擦有點濕涼帶水的嘴唇。 “陳今柯,你有病吧?” “我怎麼了?不是你要抽煙嗎?我他媽打火機都掏出來,準備給你點上了。” 蕭靜瑜憤憤地瞪著他,警告道:“陳今柯,以後你不準往我嘴巴裡塞臟東西!” “老子50塊一包的煙,臟個毛線啊?” 陳今柯俯下身,將剛剛被蕭靜瑜拍落在地的天子(渝城1997)撿了起來,拾掇一下,又叼在嘴裡,點燃之後,似享受般吞雲吐霧。 他看了一眼還死死瞪著自己的蕭靜瑜,莫名覺著口乾舌燥,吞下一口唾沫,接著默默掏出褲兜裡的煙盒:“要抽哪根,你自己選。” 蕭靜瑜默不作聲,也沒有別的動作,隻是死死瞪著陳今柯,她滿腦子都是這混蛋今天欺負自己的畫麵,剛剛他嘴裡叼過的、還沾有一點唾液的香煙,居然往我嘴裡塞,那我倆不就是間接性接吻了嗎?再一想到之前在酒店,自己被他狠狠扇了一巴掌,少女又羞又氣。 陳今柯被這丫頭盯得毛骨悚然,大抵是因為前世的記憶作祟,他啞然一陣,無奈道:“我就抽這一根,其它的都給你……打火機也給你。” “這下滿意了吧?” 蕭靜瑜一把將煙盒奪過手中,但依舊不說話,死死瞪著陳今柯。 陳今柯頓時變得不耐煩了,他最討厭自己給了麵子,對方還蹬鼻子上臉,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道順坡下驢,哪怕對方是金主大小姐,他也不買賬。 陳今柯麵色不悅地問道:“蕭靜瑜,你他媽到底想乾嘛?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老子沒時間,也沒心情跟你玩不停地猜猜猜!” 被陳今柯兇了兩句,蕭靜瑜卻是麵不改色,她微瞇眼眸:“你很喜歡抽煙嗎?” “???” 陳今柯愣了愣,這女人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這時,蕭靜瑜又輕啟紅唇,以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以後我在你身邊的時候,你不許抽煙!” 陳今柯氣笑了,反而輕鬆道:“不是,蕭大小姐,你管得也忒寬了吧?”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 “如果我不同意呢?” 陳今柯話音一落,蕭靜瑜就站了起來,轉身就走,頭也不回道:“那就絕交。” 蕭靜瑜的聲音冰冷,像是一把冰刀插入了陳今柯的心臟,望著婀娜少女漸行漸遠的身影,他感覺心如刀絞,離去的不是一個美少女,而是錢啊! 陳今柯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啪”的一聲將隻燃了一小截的香煙扔在地上,滿臉悲憤道:“蕭靜瑜!你太刁蠻任性了!我他媽把你當唯一的好朋友,你就因為這麼點小事,要跟老子絕交?!” “你媽媽的吻,操,絕交就絕交!” “老子要是以後再搭理你一句,我兒子就他媽的跟你姓!” 陳今柯一邊大聲說著,一邊瞧著蕭靜瑜的背影,她的步伐越來越小,三……二……一,蕭靜瑜果然停下了腳步,陳今柯嘴角輕勾,他知道她很快就要轉身回望,於是這時,陳今柯大步流星地掉頭就走,與蕭靜瑜背道而馳,而當紫發馬尾少女回頭看去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陳今柯憤恨離去的背影。 蕭靜瑜方才沒有波瀾的美眸中出現了一抹凝重之色,但她望了陳今柯約莫半分鐘後,最終卻並沒有叫住他,而是再度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十幾分鐘後,陳今柯又繞回到了原地,看著不見蕭靜瑜蹤影的江邊石階,搖了搖頭,罵道:“他媽的,玩砸了,全砸了。” “這小金魚性格多變,真不好拿捏啊!” 陳今柯心情煩悶,想抽根煙,摸了摸褲兜,方才想起煙被沒收了。 從鮮有人煙的江邊到最近的公交站,需要七拐八繞地爬坡上坎十幾分鐘,陳今柯出了一身大汗,所幸身強力壯,沒有累得氣喘籲籲,但他運氣不好,就差那麼半分鐘,最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公交車駛遠。 站在比江邊還要荒無人煙的公交站牌下,陳今柯又等了約莫十分鐘,手機也沒電關機了,夜色漸漸降臨,銅梁忽的開始吹起大風,如戰場旋風般卷起路上的塵土和落葉,陳今柯望了望烏壓壓的夜空,似乎又要下暴雨了,他感覺自己有些淒涼,自嘲地笑著道:“要成落湯雞咯。” 又過了兩三分鐘,暴雨即將從天空傾瀉而下,陳今柯最終嘆了口氣:“唉……蕭靜瑜這婆娘,絕逼有毒!” 上輩子我他媽被她拿捏,這輩子老子還拿捏不住她,屬實是老子命裡注定的克星了! 陳今柯如是感慨著,卻是忽然聽到了一陣引擎轟鳴聲傳來,他循聲望去,視野中的白色寶馬三係逐漸放大,與此同時,天空一道閃電劈下,疾風驟雨頃刻而至,堪堪不到半分鐘,蕭靜瑜的車便停在了陳今柯跟前。 而他此刻已經被暴雨淋得全身濕透,真成了落湯雞。 隔著車窗,陳今柯咬牙罵道:“蕭靜瑜,你他媽早來兩分鐘會死啊?” 他上前兩步,拉了拉副駕的車門,但蕭靜瑜並沒有開鎖,陳今柯打不開,多拉了兩下,他罵罵咧咧兩句,旋即又一腳踹在副駕門上。 “媽的!老子不坐了!” 陳今柯氣憤地沿著公路往家的方向徒步,任憑疾風驟雨蹂躪拍打他的身體,蕭靜瑜麵色平靜地開著車,徐徐跟在他身後,瞧了瞧時間,等他被淋了足足兩分鐘的暴雨之後,蕭靜瑜終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迷人的嫣然笑意,與此同時,她方才一腳油門踩下,方向盤一轉,車子漂移斜插到陳今柯的正前方,攔住了他的去路。 蕭靜瑜降下了副駕車窗,笑著道:“上車,回家了。” “滾!”陳今柯怒喝一聲。 蕭靜瑜依舊笑靨如花:“王子,請上車。” “蕭靜瑜,老子今天就是淋成落湯雞,淋成狗,從這裡一路走回去,也絕不會坐你的車!” 陳今柯從外到內,渾身濕透,但他依舊鐵骨錚錚。 但這時,蕭靜瑜的笑容瞬間凝固,轉而變成一股帶著慍怒的表情,但她一句話也沒說,任憑狂風驟雨順著降下來的副駕車窗灌入車內。 陳今柯瞧見她微微瞇著的丹鳳眼,那股蘊藏其中的怒色,讓他與之對視一陣後,堪堪上前兩步,打開了車門,鉆入了車內,升起車窗。 陳今柯係好安全帶,蕭靜瑜這時又笑著看落湯雞少年:“陳今柯,我就知道,你是個乖寶寶。” “看在你淋了幾分鐘雨的份上,今天我們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了。” 陳今柯眼皮跳了跳,他從沒見過這麼囂張跋扈還任性的大小姐。 另外,到底誰是睚眥必報的小氣鬼? 陳今柯吐槽了一句:“誰他媽是你的乖寶寶?” 蕭靜瑜眼眸微瞇,一邊駕車回酒店,一邊淺淺笑著道:“當然是你兒子啊,你可別忘了你之前說過什麼,你搭理我一句,你兒子就跟我姓。” “……” 陳今柯無語至極,他感覺這瘋婆娘比蘇幼橙還難搞,又是想念寶藏女孩的時間。 蕭靜瑜瞄了一眼將頭扭到另一側的陳今柯,她眸中帶著幾分清澈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她輕聲喚了一下:“陳今柯。” 清脆悅耳的聲音,卻是沒能讓陳今柯回應她。 蕭靜瑜沉默了兩秒,語氣認真地開口道:“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好朋友了。” 陳今柯微微一愣,緩緩回過頭,目光復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蕭靜瑜也沒再說話。 沉默了許久,直到快要駛抵兩人下榻的酒店,陳今柯方才開口道:“明天,我又帶你去遊樂場和電玩城,銅梁這邊有不少好玩的。” “嗯,好。” 蕭靜瑜隻是笑著簡單回了一句,但等她回到房間,抱著陳今柯打氣球贏來送她的大號史迪仔,摸了摸它的耳朵,眸中現出一縷迷人笑意。 “你是唯一一個願意忍受我壞脾氣的……好朋友。”蕭靜瑜笑瞇著眼睛對著史迪仔說道。 夫妻沒有隔夜的仇,陳今柯和蕭靜瑜這對新任好朋友,亦是如此。 陳今柯開著白色寶馬,陪蕭靜瑜在銅梁和周邊又玩了三天,不僅去了遊樂園、電玩城等娛樂場所,還去了許多景區,看了山川河流、名勝古跡,看在好朋友的份上,陳今柯也給她買了不少衣物和禮物,幾千塊就搞定了,蕭靜瑜雖然嘴上不說,但心中頗為感動,同時她也將寶馬三係的暑假使用權抵押給了陳今柯,美其名曰不讓好朋友吃虧,陳今柯心中一喜,不愧是我的金主大小姐,哪怕暫時是個窮逼,也對自己特大方,日後我更要死死抱緊蕭靜瑜的大腿! 在銅梁的第六天,蕭靜瑜要回渝北了,陳今柯將她送到了輕軌站。 站在輕軌站旁的馬路邊,抱著史迪仔布偶的蕭靜瑜認真叮囑道:“陳今柯,車子我借給你了,但是有兩點你必須做到,否則我知道了,我就要跟你絕交?” “別動不動就要跟我絕交好嗎?這他媽什麼姿勢啊?” “什麼?” “呃,不重要,嗬……你說,哪兩點?” “第一,你不能把我的車轉借給任何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開我的車。” “第二,除了我,任何人不能坐副駕位,儂曉得伐?” “ok。” 陳今柯同意了,接著他又開了個玩笑:“這車的副駕,永遠是我給你準備的專座。” “……” 蕭靜瑜無語了一陣,想著這車都是我的,好不啦? 但她還是微微頷首,漂亮的臉蛋現出一抹淺淺笑意:“陳今柯,我走了,去一趟滬城,下次回來,可能就不知道哪天了,如果我能在開學前回來,我還來找你,如果回不來的話,我們就四年後再見吧。” 陳今柯其實清楚她這話背後的含義,估計是跟她父親那邊有關。 陳今柯笑著點點頭,輕鬆道:“如果你想我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QQ或者電話聯係,我也可以去滬城找你。如果我們要等四年再見,我希望那時你的紫色長發還在,說實話,還挺好看的,你的顏值也完全hold得住,不過比起現在的葡萄紫,我還是覺得香芋紫或許更適合你,你皮膚太白了。” “這樣啊……那我回去就把頭發染回黑色。”蕭靜瑜調皮地回應著。 陳今柯啞然失笑。 “好啦,我走了,乖寶寶。” 揮了揮手說完,蕭靜瑜一甩高馬尾,便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輕軌站。 “???” 陳今柯一臉疑惑,他問道:“不是說我兒子才是嗎?” “你兒子還不知道在哪兒,你這個老爸先當著。” “靠!” 陳今柯看著蕭靜瑜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之外,目送她離開後,方才回到白色寶馬旁,“啾啾”兩下,陳今柯上了車,閉眼回憶了這段時間跟小金魚的點點滴滴,最終不禁笑了笑,然後,隨著一聲引擎轟鳴,寶馬駛向了他家的小區,與此同時,車內響起了車載悠揚的音樂。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歡笑,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聽著這首黑鴨子組合的《友誼地久天長》,陳今柯心中感慨良多。 “蕭靜瑜啊,咱倆兩輩子的友誼,你如果真回不來,哪怕你飛到國外去,我也能把你找回來。” “不過現在,我要先去一趟南粵。” 陳今柯心中如是想著,同時腦海中也浮現出了林微夏的窈窕倩影,細枝結碩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