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等到十點半，孫有才終於在校辦主任齊文化和主持教務處工作的副主任劉建軍陪同下，來到了會議室。 　　事情不大，人數不多，但該有的流程一個不少。 　　齊文化主持會議，先向領導逐一介紹了一下6位年輕人，以及他們的學歷專業。 　　6個人當中，李茂程宇鋒柳雲卉是中專生，都是18歲，邱靈和餘榮剛是大專生，21歲，曹子健學歷最高，是本科生，23歲。 　　齊文化接著又啪啦啪啦說了一通話，然後請孫有才給大家講話。 　　幾個人熱烈鼓掌。 　　眼前這個皮膚黝黑，還有些土氣的中年男人，就是這個學校的一把手，也是能夠在這一方土地上左右他們前途的人。 　　不熟悉情況的年輕人，剛到單位見到一把手，不免有些緊張。 　　就連知道自己隻是來混個履歷的程宇鋒，都正襟危坐起來。 　　因為，一年後，還需要孫有才簽字蓋章放人——盡管這也是走過場的事情。 　　孫有才的講話，倒沒有多少官樣文章，對大家表示歡迎之後，讓大家在生活上有什麼苦難直接找齊文化和總務處劉玉蘭，業務上有什麼困難直接找劉建軍，學校不大，希望大家盡快熟悉熟悉，盡快轉變角色等等。 　　程宇鋒還有些失望，小聲跟李茂說：“一點都不正式啊。” 　　李茂心想，領導講話一二三四，甲乙丙丁的，那才無聊呢。 　　孫有才最後說：“下麵請教務處劉主任，宣布一下你們的分工。” 　　劉建軍翻開麵前的筆記本，清了清嗓子：“考慮到我們大家都是第一年參加工作，雖然理論知識學得還不錯，但畢竟缺少實踐鍛煉，所以經過校長室研究決定，你們6位今年都被編入初一年級組，我本人兼任初一年級組組長，還希望大家多多配合我的工作。” 　　“一定，一定。”幾個人都點頭表態。 　　“下麵我宣布一下你們各自的具體工作，”劉建軍停頓了兩秒，這才說道，“邱靈，2班班主任兼英語老師；餘榮剛，3班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曹子健，4班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柳雲卉，5班班主任兼語文老師；程宇鋒，5班數學老師兼4班5班地理老師；李茂，1班語文老師。” 　　剛才幾個人都在提心吊膽地，生怕自己做不到班主任。 　　現在塵埃落定，兩個不良青年李茂和程宇鋒沒能撈到這個位置。 　　柳雲卉惋惜地皺了皺眉，但她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什麼。 　　邱靈則意外地看了一眼兩人，本以為隻有一個人落單，不想兩人都沒能混到班主任。 　　曹子健一副無所謂的表情，這裡他的學歷最高，剛才雖然有些擔心，但還是很有底氣。 　　隻有餘榮剛強忍住笑，以勝利者的眼神，看向兩個“失敗者”。 　　散會之後，邱靈走過來沖程宇鋒說道：“剛開始沒什麼的，說不定校長也是隨即安排的。” 　　李茂心想，這就隻認識老程，不認識咱老李了？ 　　嗬嗬，女人啊！ 　　餘榮剛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就是，沒什麼的，你們隻要好好努力，我們也會幫助你們進步。”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實則虛偽無比，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儼然是在說著兩個人剛參加工作，就成了落後的代表。 　　李茂笑嘻嘻地看著他：“別光說不練假把式啊。” 　　“怎麼可能，”餘榮剛哪裡肯錯過這樣的機會，往邱靈身邊靠近了兩步，對邱靈說道，“我們跟他們都是同事，能在一起工作也是緣分，幫助他們進去，我們責無旁貸。” 　　邱靈看到程宇鋒臉色不太好，忙打著圓場：“好了，既然分工已經明確了，還是趕緊各做各的事情去。” 　　李茂一抬手攔住他們：“老餘要想幫助我們，那就拿出點實際行動來，這樣，馬上去領書的時候，麻煩幫我領一下初一的語文書，教參，備課筆記本，也順便幫老程代領一下。” 　　程宇鋒聽了這話，笑了起來：“對對，沒有實際行動的話，剛才說的話就等於是在放屁了。” 　　餘榮剛一愣，自然不肯承認自己剛才的話不算數，可等他們兩個人轉身就走的時候才想起來，替他們領書，算什麼幫助進步，明明是做了個免費的苦力。 　　走到外麵，李茂跟程宇鋒點上煙：“讓他忙去。” 　　程宇鋒抽了兩口，問：“那我們接下來乾什麼？” 　　李茂指了指教學樓：“初一在三樓，我們先去挑辦公桌，去晚了，可就沒有好位置了。” 　　裡餘初中教學樓一共四層，一至三層每層8個教室，四層是4個空教室外加1個圖書室。 　　一個年級7個班，多出來的教室就用作教師辦公室。 　　每個年級組有近20個老師，辦公桌擺布得滿滿當當。 　　好的位置就是靠裡的，最差的兩個位置是靠門的，人進進出出的容易受到影響，再加上冬天門又不能隨便關，風一吹凍得瑟瑟發抖——這時候的辦公室，可沒有空調。 　　這一點他們5個人都不清楚，隻有李茂了然，他當年就被擠在靠後門的位置，苦不堪言。 　　程宇鋒跟著李茂走到三樓辦公室，這時候裡麵已經有幾個人在忙活了，他們都是今年任教初一的老教師，找書苑 www.zhaoｓhuｙuan.ｃoｍ 其中還有許致遠。 　　“大家好，我是剛分配來的李茂，這位是程宇鋒，這一學年就要跟各位前輩一個辦公室共事啦，還請多多指教。”李茂笑著走進去，跟裡麵的人打著招呼，一邊說著，還一邊給男老師們散煙。 　　有兩個男老師並不抽煙，但李茂裝作不知道。 　　在同一個場合裡麵，給一部分散煙的時候，不給另一部分人散，他們哪怕不抽煙，都會心裡記恨。 　　這時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女老師笑起來問道：“小李真不夠厚道的，怎麼不給我們發煙？” 　　裡餘初中的女老師是沒有抽煙的，這典型就是在開他的玩笑了。 　　李茂認出這是美術老師葉麗，葉麗向來大大咧咧，比較喜歡跟年輕男老師逗樂子。 　　“不好意思，我沒帶女士抽的細支香煙。”李茂笑著賠禮道歉。 　　許致遠工作了一年多，跟葉麗也很熟了，打趣道：“小李你不知道吧，我們葉老師就喜歡粗的，不喜歡細的。” 　　頓時幾個男老師都笑了起來，另外一個女老師則紅了紅臉，不敢搭腔。 　　葉麗毫不以為意：“人家小李帶著粗的，不像你們，都是細的。” 　　一個三十幾歲、微胖的男老師笑道：“葉麗啊，你馬上也是要結婚的人了，不能吃著鍋裡的還瞧著碗裡的，我告訴你，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李茂擺擺手：“錢老師，既然窩邊有草，又何必東奔西跑。” 　　微胖男老師哈哈笑了起來，正想說這小夥子還挺幽默的，突然有些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姓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