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中午，食堂已經開始提供午餐。 　　裡餘初中的食堂不大，外麵有幾間是學生餐廳，裡麵有一間是教職員工餐廳。 　　大多數老師都是本地人，一日三餐往往也都選擇回家去吃，還能在家裡午休，順帶乾掉農活。 　　也有一些老師因為夫妻或父子都在這裡工作，所以兩間宿舍並成一間，舉家都在這裡，也無需另外花錢去吃大鍋飯。 　　所以通常情況下，在教師食堂用一日三餐的，也就十幾個人，勉強湊成兩桌。 　　早餐準備得簡單，稀飯，外加包子油條茶葉蛋，吃多少給多少錢。 　　午餐和晚餐都是桌餐，需要提前預定，倘若預定了晚餐，偏偏晚上突然有了應酬，那這筆錢也還是要交。 　　食堂的承包人每天都作統計，每月結一次賬。 　　下午的時候，初一各班班主任開始接受新生報到，核查小學畢業證，戶口簿等資料，然後逐一做好登記，還要留下家長的一些信息。 　　事情不多，但報名的人多了之後，還是顯得有些繁雜。 　　餘榮剛等4個新班主任，頭一次參加這樣的工作，既感到有些新鮮，又有些緊張，核查資料的時候仔細而認真。 　　另外3個老教師就顯得從容得多，要麼翹著二郎腿，指著登記表讓學生自己填；要麼一會兒接一個家長遞過來的香煙，材料也隻是一掃而過；要麼時不時地跟認識的家長聊上幾句。 　　原本李茂應該是1班的班主任，可這時候已經發生了變化，1班班主任竟然由錢留山擔任。 　　李茂跟程宇鋒就顯得輕鬆多了，兩人在一旁抽著煙，權且充當維持秩序的“臨時工”。 　　在一些人看來，這吊兒郎當二人組，顯然是在剛工作的時候，就落了一道分配的同事一截，加上學歷比不上人家，估計要想在學校裡混出名堂來難如登天。 　　就連曹子健餘榮剛邱靈，也都是這麼認為。 　　大熱的天，他們一邊忙碌著，還一邊朝兩人投去惋惜、鄙夷、嘲笑的目光。 　　柳雲卉緊張地忙著，生怕自己出半點兒差錯，自然是沒有閑工夫想這些事情。 　　李茂看著她略有些手忙腳亂的樣子，反倒覺得有些可愛。 　　這特麼的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吧。 　　程宇鋒知道自己來這兒工作的目的，混個正式的事業單位編製，他就可以走人。所以他看到李茂也這樣沒心沒肺的，不由得也有了一點疑惑：“你沒混到班主任，怎麼一點兒也不失落？” 　　“忙成狗一樣，就不失落了？”李茂嬉笑著說道。 　　程宇鋒想了想，搖搖頭，指著不遠處躺在陰涼處的食堂承包老板的大黃狗：“你看，狗可沒有那麼忙。” 　　李茂不覺啞然，不少人都說自己比狗都要忙，比豬都要累，可不管是狗，還是豬，絕大多數並不忙，也不累。 　　它們隻要一日三餐吃飽就行，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什麼發多大的財，做多大的官，擁有多高的社會地位……自然就不忙不累了。 　　見李茂還是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架勢，程宇鋒聯想到他上午的時候，一下子竟然摸出兩部諾基亞手機，懷疑他是個富二代，富二代找個穩定工作，混混也不錯，於是也不再多管閑事：“說好了請我喝酒的，就今天晚上吧。” 　　“下館子？”李茂扭頭問道。 　　“隨便，”程宇鋒嘿嘿一笑，“主要中午吃了食堂之後，感覺味道不怎麼樣。” 　　“食堂就這個鳥樣，一天三頓，是讓你吃飽的，不是讓你吃好的。”李茂深有同感。 　　“嗬嗬，說這話，好像你吃過幾年這個食堂了。” 　　李茂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他的確吃過三年。 　　“管中窺豹，可見全斑啊！”李茂隻能糊弄過去，然後問，“要不我等會兒去鎮上買點冷菜，再喊上兩三個人，晚上我們一起喝點啤酒。” 　　“你的意思是喊上柳雲卉和邱靈？”程宇鋒笑著問道。 　　“其實，喊上餘榮剛曹子健也可以。”李茂搖搖頭，他其實和這兩個人也沒有什麼矛盾，跟餘榮剛雖說乾過一架，但那會兒主要不是他挑起的事；至於曹子健，前世雖然跟他關係一般，但好歹也是同一年來的，沒必要隻不喊他一個人，那就顯得有些刻意了。 　　“你做東，我無所謂啊。”程宇鋒一攤雙手。 　　到了五點多之後，報名基本上告一段落，明天上午再補報一些人，今年的第一件事情就可以結束。 　　3個老教師早就撤了——這會兒隻是報名登記，還沒來得及分班，有4個年輕人在那忙著也就行了，他們早早地走人回家吹電風扇去。 　　“晚上李茂做東啊，就到他的宿舍裡，我們6個新來的一起聚聚。”程宇鋒主動上前邀約。 　　幾個人都有些意外，找書苑www．ｚhaoｓhuｙuan.com 相互看了看。 　　這時候曹子健卻發話了：“我不去哦。” 　　曹子健是本地人，老爹是鎮上菜場賣豬肉的。 　　“為什麼，你晚上有事？”程宇鋒問道。 　　曹子健搖搖頭：“我媽說了，提前一天約，那是請你吃飯；提前半天約，那是請人陪客人；臨時約，那是喊你湊人數的。湊人數的，我才不去。” 　　李茂記不得曹子健竟然還是個媽寶男，忍不住笑了：“你媽說得真準，我宿舍那個桌子，最多也就能坐四五個人，本來喊你就是湊人數的，既然你不來，我們反倒不擁擠了，謝謝你啊。” 　　曹子健被軟嗆了一下，也不多說，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就走，心裡暗罵，一群大專生中專生，也配跟自己這個本科生一起？ 　　“老餘你呢？”李茂敲了敲餘榮剛麵前的桌子。 　　餘榮剛沒想到李茂竟然也會邀請他，本來也想拒絕，但一方麵想到晚上邱靈也在，另一方麵覺得，吃大戶自己又不虧本，於是點點頭：“我沒那麼矯情，晚上幾點？” 　　“七點，準時開始，晚到一分鐘，罰酒一杯。”李茂說道。 　　邱靈一拍手：“正好，我還愁晚上又要吃食堂呢，先謝謝啦。” 　　隻有柳雲卉，皺著眉苦著臉：“我喜歡吃泡麵。” 　　“是麼？”李茂驚喜道，“你宿舍裡有泡麵？有多少？” 　　“剛開學，我沒買多，隻買了五袋。”柳雲卉不明所以，抬起頭來。 　　“走！”李茂笑了起來，“我也喜歡吃泡麵，你那五袋先賣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