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民麵對麵前的筆錄陷入沉思，曲姍姍這些年似乎並沒有什麼交往深入的朋友，她的同學中大部分也都不清楚她平日的社交情況。 　　大學同學A：“我隻聽說她馬上要進組拍電影了……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不敢置信，太遺憾了。我麼？我可能跟她就說過三句話吧，對她真的不太了解。” 　　大學同學B：“有沒有男朋友？應該沒有吧？我好像聽說她爸媽不讓她在學校談男朋友……她爸媽對她期待挺高的，她自己也挺驕傲的，感覺自己明天就紅了。我雖然是她舍友，但是她大部分時間都住在外麵，經常跑組啥的。老實講我對她沒什麼好感，不過出了這種事也挺替她可惜。” 　　高中好友A：“我是前兩天新聞出來才知道的，當時真的不敢相信，嗯，她人挺好的，長得漂亮，追她的男孩子挺多的。高中時我們是同桌，她家裡人好像不喜歡她帶同學回家，我反正沒有去過。其他的？嗯，她學習不太好，不過她本來就是藝術生，從小學習舞蹈和鋼琴，學校晚會上都表演過，很優秀。我們高中的時候她就上過電視了，是我們學校的風雲人物。” 　　大學同學C：“她不怎麼來上課，經常請假，聽說是去麵組了，還是拍廣告了？校外和誰接觸？這個我真不清楚。” 　　高中同學B：“高中時大家都忙著讀書，她活動挺多的，我就是和她吃過幾次午飯，也算不上了解吧，主要吧，她也不怎麼吃飯，要減肥……” 　　大學同學D：“我們是一個社團的，不過她平時不喜歡談論自己，我也不知道她談沒談過男朋友，映象裡應該沒有吧。” 　　大學同學E :“和誰關係好麼？我沒聽說，她挺神秘的，一下課就不見人了，我都沒怎麼跟她說過話。“ 　　高中同學c:“我們高中畢業就沒有聯係了……知道這個消息後我們班級群都炸了，都覺得挺可惜的……希望她能好起來……” 　　張繼民合上筆錄本，揉一揉酸痛的太陽穴。已經快一周過去了，他們手上除了那條監控，進展基本為零。現在家屬和記者每天都在追問進展，甚至還有人懷疑警察有意包庇嫌疑人。 　　周宇自從進了拘留所之後，真的如他所言，一個字也沒有講過。最近的一次提審，他帶著滿臉的傷出現在張繼民麵前，後來確認不是他自己弄的，但是他並沒有抱怨或者控訴過跟他同房的任何一個人。 　　“這些，都是你的文章。聽說你不喜歡添油加醋。”張繼民將一些打印出來的紙張放到周宇麵前，上麵都是周宇比較出圈的內容：“關注社會底層，反映社會百態，是這樣說的吧？” 　　周宇抬一下腫青的眼角，看看張繼民，緩緩將臉扭到一邊。 　　張繼民站起來，背著手站到他身後：“你從小跟外婆長大，和父母關係一般。他們在婚後都沒有選擇將你接過去，大學時，雖然你父親事業發展的不錯，但是你自己的學雜費基本上都是老人省吃儉用加上你勤工儉學換來的，對吧。“ 　　周宇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張繼民一邊踱步一邊繼續道：”所以你骨子裡很自傲，不想依靠任何人，這次你父親給你請的律師被你拒絕了，你母親的探視也沒有通過，我猜，這是你對他們小時候不負責任的報復。“ 　　周宇抬起頭，透過腫成一條縫的眼睛看一眼張繼民，嘴巴動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你外婆去世以後，你父親上門找了你幾次，還去過你們雜誌社，但都被你不留情麵的懟了回去，是想和他劃清界限？“張繼民將手放到周宇肩頭，輕拍他兩下：“比起父親，你似乎更恨母親，她將你丟給外婆，自己嫁去國外，一走就是十幾年，對你們幾乎不聞不問。” 　　張繼民明顯感到周宇的肩膀緊繃了起來，他鬆開手，重新走回自己的椅子坐下：“所以，你將這種仇恨投射到身邊的女性身上，投射到曲姍姍身上，是因為她長得像你母親年輕的時候？” 　　“我不知道你們現在辦案都是靠想象。”周宇啞著嗓子看向張繼民，說出了這麼多天第一句話。 　　張繼民盯著他，周宇這會沒有扭開臉，也沒有回避眼神，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張繼民笑了。 　　“那你來說說，我說的哪一點不是事實？”張繼民雙手相扣放到麵前的桌上：“你不恨你母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ｍ 為什麼拒絕她來探視？” 　　周宇胸膛微微顫動，似乎有什麼話憋在心頭，但是兩秒後，他眼裡閃爍的激動就消散了，他抿著嘴，倔強的看著張繼民身後的鐵門，似乎迫不及待離開這裡，重新回到剛才關押自己的那間陰暗潮濕的拘留室。 　　眼看剛有的希望又消散了，張繼民有些懊惱的捏一下錘頭，轉頭看看記錄員，她搖搖頭。 　　張繼民沉下心來，快速思索一下：“你知道裡麵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強奸犯，不僅社會上容不下你，就連收容渣滓的地方都被人唾棄，你覺得你外婆如果泉下有知，會怎麼想？” 　　“我要出去，讓我出去！”周宇有些崩潰的喊道，用拷著手銬的雙手拚命敲著椅子。 　　“你覺得她願意看到你自暴自棄？她省吃儉用供你讀書，最後你卻吃了牢飯，你對得起她麼？”張繼民幾步過去，按著他的肩膀大聲喝道。 　　門外的獄警聽到動靜開了門，看到這場景有些為難，記錄員起身勸阻張繼民，讓他不要那麼激動。 　　周宇已經陷入了奔潰的情緒，低著頭哭的聲嘶力竭，嘴裡一直祈求：“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 　　張繼民本來還想繼續，但是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是嫌棄又是憤恨，知道今天應該是又審不出什麼了，最後隻好同意讓獄警將他帶走。 　　“醫生說他有躁鬱癥，建議給他服藥。”記錄員在張繼民身邊小心的說。 　　張繼民回頭看看周宇頹廢的背影，時間又過去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