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渠單於最近頗為誌得意滿。 作為南匈奴部落中比較“識時務”的存在,他以右賢王的身份很早就開始倒向了漢人的陣營。 雖然因此導致他和匈奴中的各方實權派關係不合,但最終在今年為他贏得了單於的寶座。 贊美大漢!感謝張修! 況且,前任單於繼位僅僅一年,各方實力才剛剛穩固。 為了平息匈奴部族之中滔滔不絕的怒火,想必他曾經費盡心力跪舔的匈奴中郎將“張修”大人,此時已經在獄中汗流浹背了吧。 隻是美中不足的是,盡管他表現出雷霆手段,但長期親漢的立場,始終讓他難以獲得匈奴左部的支持,而且匈奴素來以左為尊,他的繼位讓左賢王大為不滿,呼微單於的親族與諸多勇士也因此逃脫。 芥蘚之疾,不足為懼。 兩個月前,他已經吩咐了自己的小兒子前去聯絡西羌,專門處理呼微的子嗣,順便完成一些謀劃。 想來過不了多久,他們的人頭就會被乖乖奉上。 羌渠坐在單於的寶座上,開始幻想未來屬於匈奴人的道路。 因為親漢的緣故,他比那些部落裡的鷹派顯然更加了解大漢。 這個昔日強大的王朝早已不再具有往日的威壓,特別是兩年前鮮卑人檀石槐大敗漢軍,使得如今整個漢王朝的軍事武備大大削弱。 “隻是還不到時候……耐心,耐心才是最大的美德。” 保持恭敬,保持謙卑,一切的順從都是為了最終的勝利。 看著向自己走來的長子於夫羅,羌渠深感後繼有人,自己的兩位兒子均隨自己前往過洛陽,不論是政治智慧還是見識,都已經遠甚於這些臥在並州的短視之輩。 “仇恨漢人?如果真的仇恨,當初何必南下?和北匈奴往北而去不就是了。” “整天把仇恨掛在嘴上的人,除了欺騙自己,又能有什麼意義?” 於夫羅麵色鎮定,但是走近了才能發現,兩鬢似乎還有未曾擦完的汗跡,隱隱中透露出一絲悲切。 作為羌渠單於之子,現如今的南匈奴右賢王,未來還將接任單於的寶座,理當是風頭無兩,氣勢正隆才是。 而他嘴裡的消息,更是讓羌渠如墜冰窟。 “蘭推軋說阿泉死了?” 長生天的子民本就短命,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是傷情。 小兒子呼廚泉的絲絲回憶,重重的砸在他的心尖上,那個他所摯愛之人的遺產,被他弄丟了。 “阿達,咱們什麼時候去洛陽啊?” “阿達,我也要騎大馬~” “阿達。母親她去了哪裡?” 沉默的坐在這單於之位上,他仿佛感受到了世界對他最大的惡意。 於夫羅擔心的看著自己的阿達,生怕他一蹶不振。 與草原上別的家族不同,深受漢人文化影響的他們一家,毋庸置疑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 本來,一切都會按照父親的計劃,逐步推進,也許百年之後,整個匈奴將會在這片土地上再次偉大。 可如今…… “他說,是誰殺了阿泉?” 看著老淚縱橫的父親,於夫羅不忍的前去扶著他的臂膀。 這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父親終究還是老了,他的臂膀不再堅硬,他的脊背也不再筆挺。 “是漢人,是一個涼州的遊俠兒。” 羌渠伸出了右手,顫顫巍巍的在空中指著什麼,但終究一言不發,垂下手去,默默的示意於夫羅退下。 “漢人,漢人……” 他忽然覺得與他不對付的左部,似乎並不是那麼可惡與執拗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蘭推軋跑路了。 麴展聽聞這個消息,震撼一整年。 一個病秧子,眼看要斷氣的一個神棍,一個人,一雙腿,就能從他的營地中堂而皇之的跑路了? 本來看著對方一副要死要死的樣子,準備讓對方聽天由命,沒曾想還真的被他活了過來,一個夜晚不見,居然從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溜之大吉。 不過想到對方那個【鬼】的詞條,似乎確實是跑路的高手。 畢竟是個草原上的神棍,也不知道未來要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虱子多了不怕咬,讓他來吧。” 眼下有這麼多的問題需要解決,也分不出心思再去追殺一個神棍。 當下的首要問題,還是集中在修築塢堡之上。 短短的三天,他們這群人的做業已經初見成效。 一座占地百畝的營地,正在熱火朝天的動工。 放下懷中一臉委屈的馬超,看著自家大兄弟妻子長舒了口氣,麴展毫不尷尬。 經過這幾天不懈的努力,終於從小馬超身上擼下來了新的詞條。 【誓仇: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選定一名敵對目標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獲得對方最高屬性,目標死亡後失效。】 真香! 眼下的這座塢堡,修築完成之後,還可以去引汭水的河道,不論是日常用水還是屏衛塢堡,都是上上之選,隻是這可是一個巨大的工程。 想要憑借他這點人完工,那得累出人命來,他可舍不得。 而且自己目前的所有工具都是耗材,無論是鐵匠還是鐵礦,都需要提上日程,早做打算。 “郎君,韓遂來信。” 馬原憨厚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麴展接過一看,隻不過是姍姍來遲的消息罷了。 倒是有一些事頗為讓他在意。 匈奴中郎將張修被捕入獄了,這人不是方才操縱了單於之位麼,作為漢家的老傳統,應該算是有功之士,怎麼忽的就進去了? 這是否意味著,呼微單於和朝廷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聯係? 麴展瞥向了營中的須卜弟,不禁心思活動,此人莫不成還有什麼政治價值不成? 在匈奴上演一部“奇貨可居”,似乎也並無不可啊。 還有新單於派出了自己的兒子呼廚泉前來涼州,正在試圖拉攏羌人剿滅須卜弟一眾。 而且,作為交換條件,呼廚泉帶有一眾奴隸,其中不乏有呼微單於的部分親族,以及一批工匠鐵匠! 這匈奴人瘋了嗎? 工匠鐵匠也能送給羌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看來必須要先下手為強了。 一陣晚風吹過,卷起麴展槍上的紅纓,在夕陽的餘光下,顯現出血一般的顏色。
第四章南匈奴來人(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