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波瀾(1 / 1)

大風揚沙失白晝……   今日湟中無沙暴,但是陰霾卻籠罩在諸多人的心頭上。   呼廚泉似乎快要不行了。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一位占據匈奴單於之子名頭的人,就算不是長子,也代表了巨大的政治含義。   更何況,此人的身份還綁定了一批工匠,沒有人會希望他在此時出事。   這樣一位足以稱得上身份尊貴的客人,居然在自己的氈房裡陷入昏迷,一副時日無多的狀態。   姚大虎拖著一身傷痕,不安的來回踱步,看著部落裡的巫醫束手無策,煩躁與不安在他的心頭翻湧。   “該死,樊大人囑咐我看護好他的,這下倒好,有出氣沒進氣了。”   他那滿是肌肉的腦子,隻意識到自己沒有信守對於樊稠的承諾,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位昏迷不醒的人,將會改變多少人的命運。   “是誰,到底是誰乾的!是不是姚重山?還是右千戶那個廢物!”   明知不該聲張的他,依舊無法掩蓋自己的怒火。   懷疑的目光掃射著帳篷裡一群惴惴不安的護衛,良久,才想起來派人請樊稠回來。   ……   樊稠的帳篷中,張濟輕輕的砸了咂嘴,意猶未盡的回味著方才下肚的酒水。   這羌胡之輩,是真的窮苦,就連這種濁酒都難以開懷暢飲。   輕輕的撥了撥案上的肉食,裡麵的香料和調味品更是幾近於無,摸著約莫七八分飽的肚子,終究還是嫌棄似的沒有再看一眼。   與對麵的樊稠相比,他的身形顯得瘦削而又修長,全然沒有熊羆猛士的壓迫感。   麵白短髭,雙目攝神,如果忽略他身上漢軍的服飾與裝備,穿上一襲長衫,頗有一副讀書郎的氣度。   樊稠與他相交甚久。自是知他習性,見他總算放下了手中的箸,才略有急切的開口。   “元顯我兄,那呼廚泉眼看救不活了,當真無妨?”   “無妨,董公派我等來,自是希望羌人能鬧出動靜,希望這湟中越來越亂,否則怎麼顯得出他鎮壓羌胡的本事?”   “至於呼廚泉,他一個匈奴人,死在羌人的地盤上,和我等有什麼關係?”   張濟站起身,擦擦手,饒有興致的摸了摸他的虎皮大氅。   “羌人,何為羌人?羊人為羌,現在一隻老虎正在咬住它的羊頭,又待怎樣?”   “老弟你盡管放心,這次事罷,我保舉你在董公那裡領一軍校尉!”   樊稠聽著張濟信誓旦旦,才放下心來。   雖然他自忖不笨,分的清人情好壞,識的來世道清濁,但他這位兄弟,腦子一定比自己好使。   出生自涼州武威的豪強之家,卻早早相中了還未發跡的董公,現在不僅自己官拜校尉,還聽說有個能乾的小侄子被選做縣吏,將來成就肯定也不會太低。   而且和董公麾下他最害怕的賈詡校尉私交甚好,那人總是笑瞇瞇的,沒什麼存在感,但是連董公都經常向他問計,這次來湟中,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什麼安排。   欣羨的看了看張濟護衛的裝備,武威豪強,一舉一動都顯露出他們的底蘊。   “希望一切都能夠順利”。   樊稠看著怡然自得的張濟,兩人相視一笑。   ……   沃野羌的右千戶敏銳的發現了風向的變化,本來要結為一家的兩部,最近似乎變得微妙起來。   要不是他自己家族裡拿不出姚重山能看上的兒郎,此時他早就巴巴的貼上去。   “連聖女都歸順於他,真是便宜那漢家小子了……”   右千戶冷冷的一笑,吩咐自己的下屬,再度聯絡聖女。   隻要那兩家聯合不起來,自己就很滿足,他本就是被沃野羌兼並進來的頭人,現在總算有機會脫離開來,而且鐘羌也一直在暗中和他聯絡,要不是現在率眾撤離會引起那兩部的注意,他甚至已經想投入鐘羌的懷抱。   “實力,實力才是生存的一切,隻要牢牢的把握住自己的部族,這片草原始終有我的一席之地。”   摸著氈房裡羞羞答答的侍女,右千戶似乎想起了什麼,邪魅一笑。   “我就不信,還有男人不好色的?”   這一次的聯絡被姚朵珞擺在了臺麵上。   麴展看著大廳裡兩人,一個是自家營地裡老實巴交的牧民,另一個是來自右千戶的信使,一時間有些牙疼。   這些羌人也不是好糊弄的,就自己這點人馬裡,居然也有濃眉大眼的叛徒?   馬原在一旁戰戰兢兢,畢竟他負責整個營地的諜報係統,想都不用想,這是自己的職責疏忽。   羞愧的他還沒有來的及表示態度,就已經被麴展點名。   “剛好馬原也來了,聽聽他們要說什麼,匯總一下近來湟中的訊息。”   坐在上位,麴展安靜的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熟悉,太熟悉了。   又是曾經那種自上而下的羅網。   最上麵的人甚至連麵都未曾露出,僅僅是他麾下的一角,就曾經讓麴展疲於奔命。   要不是那個牛輔發神經,恐怕自己也殺不了他。   “媽的,董卓你真是個狗東西,我都躲到湟中來了還要受你的氣!”   堂下的討論告一段落,眾人瞥見麴展麵色不渝,還以為在生細作的氣,望著那少年郎與日俱增的威勢,一時間惴惴不安。   直覺告訴姚朵珞,自家頭人並不惱怒堂下眾人,於是輕輕的試探。   “大人,大人?”   回過神來,看著無關人等已經告退,眾人在等著自己主持會議,麴展才坐起身來。   “說說看吧,沃野羌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早有準備的馬原,已經打好了腹稿。   對於這位相處愈久的“主公”,習慣言簡意賅的風格,他已深有領會。   “郎君,本來大張旗鼓的匈奴單於之子,已經有兩日不曾出現在眾人的麵前,左千戶與姚重山的聯姻,恐怕又生出波折。”   “好!”麴展立馬給予回應。   “右千戶對此也頗為振奮,試圖撮合您與姚重山之女。”   這一次麴展皺了皺眉,沒有表態。   倒不是他還在向往什麼狗屁愛情故事,作為一個東漢人,他認為自己娶個老婆,應該算是一次重要的資本融資,而一個羌族部落,顯然他覺得還不夠格。   豈不聞劉秀昔年“娶妻當娶陰麗華”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