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見我?”嬴州放下手中的半個“齒輪”,有些詫異道。 自從進了隴西,他幾乎沒有什麼高調行為。隻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裡瘋狂發育,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人會注意到這裡。 穿過大廳。 很快,嬴州就看到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以及其身後著素衣的掩麵女子,這樣的組合倒像是喪葬行業的…… 不過在看到男子隨身攜帶的八卦盤之後,嬴州對於他兩人的身份又有了一層猜測。 “陰陽家,鄒奭(shi)拜見六皇子殿下。” 黑衣中年男子單膝跪地,然後將身後的女子往前拉了拉道:“這是小妹鄒青青,略通醫術,還不快行禮?” “不用了。”嬴州皺著眉問道:“鄒衍是你什麼人?” “是家父。”鄒奭立刻笑臉行禮,見嬴州指著兩側的高凳,於是又是一禮後入座,這座子上還有皮墊,倒是十分舒服。 更讓鄒奭驚訝的是,這個大廳中居然三麵透光,那些無瑕的水晶做成的窗戶,更是讓他對於這位皇子的財力有了新的認識。 “還是陰陽家正統。”嬴州抿著茶道:“那先說正事吧,請。” “是這樣的……不知道六皇子殿下這裡還缺不缺人?鄒奭雖然不如家父那般有本事,但處理一些大的決策時還是有用的。” 他故意把“大的決策”說的很重,嬴州當然也知道他的意思。 就直覺而言,這人給他的感覺十分粘稠,他很不喜歡。 所謂“粘稠”就是一種懂得知識多,會人際交往,更懂得天下大勢,但是卻少了文人身上的那股子氣節和正能量。 簡而言之,這人很可能是個懂得多的二五仔。 “不知道先生是否知道陰陽家的特殊性?”嬴州不動聲色,他是想把這個麻煩盡快清除出去。 於是略微思考後說道:“不論是五行說還是大九州理論都是給當朝皇帝指路的,所以陰陽家是與‘皇帝’最密切相關的學派,如今我父皇可還是活的好好的呢,你這是在教唆我造反嗎?” “再說,當朝皇帝沒有陰陽家的支持,我身邊卻有陰陽家的嫡係支持,請問鄒先生是怕我死的不夠快是嗎?” “還是說鄒先生背後有高人,想要離間父子君臣,畢竟天下才剛剛一統,想必六國的餘孽心中仍有怨氣吧?” “小民惶恐,請殿下降罪!”鄒奭立刻給跪了。 古代文人哪聽過如此直白的誅心之語?即便鄒奭經過大風大浪也不免麵色慘白,要知道這些話可是一個皇子說的,而且是當今始皇帝最喜歡的皇子口中說的…… 但這份謹慎讓他更加確定了卦象的真實性。 謹慎?如果嬴州知道他這麼想估計要笑出豬叫。 他要人有人,要權有權,要地有地,要科技有科技。 如今發展困難隻不過是因為基數太大,要完成的事情太多,前期的資金又太少,所以發展相對緩慢一些。如今還能坐在這裡和鄒奭聊天,隻不過是想少個找麻煩的人而已。 如果這位陰陽嫡係還認為文人是“高等人才”的話…… 估計會很失望。 退一萬步講,這份“謹慎”是皇子這個地位自帶的,如果他因為一兩句期許之語就快樂的神魂顛倒,將說話人引為知己的話。 那他前世的那些大餅可真是白吃了。 “降罪就免了,我還背著罵名呢。你要想升官發財或者實現自身的價值可以去找父皇,隻要你有真才實學必定能受到重視。” 說完,將茶水一飲而盡,轉身就上樓了。 估計是沒想到對話會這麼快結束,鄒奭過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這是被拒絕了。 疑惑不解,甚至還有些被輕視的憤怒。 因為陰陽家好歹也算是諸子百家中的大家,傳承自薑子牙的“天算”,哪怕是那些顯學也要退避三舍的存在。 如今卻被毫不留情麵的拒絕了? 這樣就像是皇帝進了平民家後被辱罵一通還不能還嘴的感覺。 憋屈極了。 正巧遇到準備匯報工作的張居正,鄒奭見這人麵相端正,天庭飽滿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加上大紅官袍整個人顯得神采奕奕,肯定是那六皇子殿下身邊的人,便將其攔下提出了疑問。 張居正何許人也,一聽其問題就知道這人在想什麼了。 於是嘆了口氣道:“鄒公,我有一問。如今天下一統,但百姓卻更加水深火熱,當如何解決糧食的問題?” “自然是減少賦稅……”鄒奭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了一嘴,他不知道這位官人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簡單的問題。 “那當地裡長鄉長仍舊收和之前一樣的稅,然後中飽私囊呢?”張居正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監禦史。”這次他的聲音更小了,他知道張居正的想法了,於是皺眉道:“大人說的這些自古有之,沒有答案。” “但六皇子殿下有,如果有機會的話到秋收時再來看看吧。”說完這句,張居正也匆匆上樓,不再給鄒奭繼續對話的機會。 看著大廳中匆匆忙忙但精神百倍的人員,鄒奭帶著思考退出了大廳,看著這片很小但欣欣向榮的土地,他知道自己找對人了。但問題是,這位六皇子殿下似乎不喜歡庸才…… 很明顯,他已經被打上“庸才”的標簽了。 “有意思。”他所屬的齊國勢力不大不小,也有復辟的野心,但就鄒奭來說他早就對這群人失去耐心了。 復辟,對於全民皆兵的秦王朝? 鄒奭不知道這群人哪兒來的底氣,但他知道最好離這群人越遠越好,免得到時候濺一身血。 於是他一路北上,偶然在茶館聽到六皇子的事。 如今來看,這六皇子確實不簡單。 雖然那人說讓自己秋收時再來,但鄒奭卻想在這裡多看一看,一方麵是對嬴州的好奇,另一方麵,這塊小地方的蓬勃生機讓他也看到了希望。 “你知道嗎青青,人越是想要做什麼,就會越對它上心。”他想起嬴州對於“新王朝”的各種排斥與謹慎,不由得哈哈大笑道:“這艘大船,我上定了!” 黑衣男子在風中大笑,旁邊的素衣女孩沉默著。 “這是哪兒來的傻子?” 幾個老農快步躲開兩人,生怕被傳染。
三:陰陽家(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