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沖!” “殺——” ...... 未時初,塔山,殺聲震天。 孟固爾泰從未想到會有曌軍敢於向他發起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從來都是一沖即潰的曌軍,今天居然連續兩次殺穿了自己的大陣,剛才居然還想吞了自己。雖然曌軍確實人多,但比這更多的時候也是東金勇士肆意追殺豬羊一般的潰兵,哪裡會像今天這樣? 孟固爾泰快氣瘋了。 暴怒的他再次收攏從兩側聚攏來的三部軍卒,大罵了一圈有些散亂的各個牛錄。 看著手下勇士們臉上透出的有些茫然的懼意,孟固爾泰撥轉馬頭,望向數裡之外比自己還要更快掉頭整隊的敵人,心頭燥亂、雙眼血紅。 沒有哪個勇士發覺,他們怒視著遠處曌軍大陣的旗領,血紅的雙眼、暴怒的麵容之中,還透出了一絲震驚與猶疑。 暴怒的孟固爾泰難以置信,曌國尼堪怎麼會忽然變得有膽量了,怎麼沒有一觸即潰?還有,沖在前麵的那些尼堪,穿的是什麼鎧甲?怎麼胸前似乎沒有縫隙?蠻子城一絲諜報也沒有傳回來,尼堪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好東西? ...... 與孟固爾泰遙遙相對,滿桂、孫祖壽、尤世祿、尤世威、祖大壽各自收攏好自己的部下,在隆隆的蹄聲中兜著半圓形的路線,再次將軍陣對向東金大軍。 幾人掀開好似寺廟中天王麵孔的精鋼麵甲,看看身上的整塊百煉鋼胸甲,滿是汗水的臉上不禁再次露出喜色——皇上派人急急送來的這鐵壁甲的防護力太強了。穿上這鐵壁甲的軍卒,對於擊穿東奴軍陣起了大作用,就好似破門的重錘、攻城的沖車。 王戰賜下的百煉鋼鐵壁甲,麵甲、胸甲還有小腹部分的鱗甲,經工坊工匠們試驗後,最後確定的厚度足有半分多,兩毫米;臂鎧和腿裙也都是比胸甲薄上五成的精鋼甲葉,在陽光下閃著奪目的光芒,戰場上的漫天黃塵亦不能稍掩蓋分毫。 “哈哈哈哈,聖上賜下的這鐵壁甲著實結實,沖破敵陣,毫發無損吶!” 沒等別人說話,率先掀起猙獰精鋼鑲銅麵甲的滿桂哈哈大笑。右手拿著鑌鐵打製的竹節鋼鞭,左手扯下一支卡在臂鎧弧形甲葉縫隙間的箭支,言語間驚嘆不已,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沒辦法不興奮。 曌軍近十年來麵對東金的樣子在那擺著,如今正麵硬沖而沖破東金軍陣,軍士們士氣高漲,作為主將,心情在振奮中也輕鬆許多,怎麼可能不興奮? “聽說是聖上親自......呃......設計,這百煉鋼也是聖上設計的大錘鍛打出來的,以前哪有這樣一整塊的鎧甲,居然如此之大,包覆整個胸腹,連個縫隙也無。”尤世威掀開麵甲,露出方麵大臉下濃密的短髭,抹了一把汗珠子,用手中大棒敲了敲厚實的胸甲,“聽說那大錘足有數百斤,也不知是怎麼掄起來的,想必聖上是有什麼妙法。傳旨之人卻不肯細說,說是聖上立下了保密條例,泄密者斬。” “不說也好,我朝軍機失密,屢吃大虧。聖上此舉,確為聖明。” 孫祖壽掀開麵甲後微微一笑,俊朗大氣的臉孔麵色微紅,望之似三十許人,骨子裡透出的儒雅與這身威猛的鋼甲相映襯,簡直是猛將中的佳公子。 祖大壽兜轉過來之後一直盯著對麵,聞聽幾人之言沒說什麼。 尤世祿聽了滿桂、尤世威之言,用鐵鐧敲敲胸甲,一邊盯著對麵的東金動向,一邊也是贊嘆不已,“聖上設計的這漁網一樣的襯衣也真是好,配上這整塊的鋼甲,東奴的重箭射在身上,明顯感覺輕了許多,跑起來的時候也涼快許多。” 五人得到這胸甲之後,都是愛不釋手,尤其是五人都是參將以上的級別,胸甲都鑲上了覆蓋整個胸口的銅虎,聽欽差說是出發之前聖上讓人連夜鑲上的,於是不約而同的,包括文采最高的孫祖壽在內,五人都沒有在甲外穿防曬的戰袍,全部是明甲露在外麵。 尤世祿這詩書沒少讀的自然也是如此。這看起來是威武了,可是在陽光直射下,戰馬跑起來的時候還好,護頸甲葉間總能灌進些風,不動的時候就非常熱,如同烘烤。 “哈哈哈哈......”五人互相看看,彼此都是寧可熱著也要讓鎧甲銅虎露出來,再看看周圍的親兵,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滿桂幾人身後舉著主將大旗的掌旗、最精銳的近三百名親兵,同樣是精鋼胸甲的裝備。胯下的戰馬頭頸和前胸同樣包覆著精良的半身馬甲,不過馬甲隻有額頂、頸前、胸前是精鋼,頸側頸後都是硬化的牛皮甲,盡可能的減輕著重量。 其實每套鐵壁甲配套的背甲、臂鎧和腿裙也備有一套牛皮的,王戰把選擇權留給了陣前軍將。不過幾位主將和士兵都選擇披掛精鋼的,皮的都留在了軍營,而且都沒有外罩戰袍。 人身上的整套鋼甲重量約三十六曌斤。 五人馬側稍後的位置,另有一位身穿鐵壁甲的將軍,此人在胸甲外麵罩著戰袍,戰袍明顯有許多因濕潤而變得深紅的地方。如此天氣,戰陣之上,不是雨水,自然隻能是血水導致的深紅。看服色和身後的旗幟,乃是一名遊擊。 此人年約三十多歲,身形看上去也隻是普通,唯獨鋼盔下露出的一張棱角分明的瘦臉和臉上的一雙大眼,棱棱生威。配上其胯下的那匹看似有些瘦、實則骨相堅勁的黃驃馬,從人到馬,再到手中那桿槍鋒上還在淌血的長槍,鋒棱盡顯。 也許是職銜的關係,此人沒有湊上前說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隻是一雙大眼緊緊定在對麵東金軍陣上,兇光四射,兇光中飽含熱切。胯下的黃驃馬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思,前蹄刨地,頻頻打著響鼻,搖頭擺尾。 身後的士卒雖沒有幾副鐵壁甲,多數鎧甲陳舊,卻有許多都像他們的遊擊將軍一樣,目露兇光,飽含熱切——隻因他們的將軍跟他們一樣,鐵壁甲是贏回來的,不是直接賞賜得到的。 ...... 欣喜激動的不止幾位將軍,也不止三百鐵壁甲親兵,而是此時陣前所有的曌軍。 陣前所有的曌軍都看得清清楚楚,每一陣,穿著鋼甲的人都沖在了最前麵,他們對得起這身鋼甲,他們對得起皇帝的關愛。 前幾天隨著這些胸甲來到寧遠的,除了每人實打實發到手裡的二兩銀子,還有皇帝平實的口諭: “金銀珠寶不足為寶。為國家民族浴血拚殺的人,才是大曌最寶貴的珍寶。朕會把金銀珠寶換成工錢、鐵料,為敢戰將士打製出最堅固的鎧甲,最鋒利的鋼刀。朕的工坊剛開沒幾天,所以這樣的鎧甲不多。這是朕親自督造的,以後隻要是願意為國征戰的勇士,都能穿上這樣的鎧甲。眼下隻造出了這些,隻能委屈大家了。” “滿桂、孫祖壽、尤世祿、尤世威、祖大壽,你們幾個是朕的忠臣勇將,是國之乾城,一人一副,保護好自己才能更長久的為朕、為大曌、為華夏效力。” “你們留下一副,其餘的鎧甲都發給最勇武、最願意跟在你們身邊沖鋒陷陣的勇士,把這些勇士調到你們的身邊,跟隨你們的大旗,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