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石叮囑了一係列細節問題之後,帶著李葉候四處逛了逛,順帶著介紹新的戰友認識。一圈下來,李葉候也算是混了個臉熟,親兵大多數都是經過戰場廝殺的老兵,今天見到李葉候如此年輕,眾人都比較詫異,不過也都沒有多過問什麼。 第二日清晨,李葉候早早的就在方知秋的門口等候了,這也算是正式開始了李葉候的親兵生涯。沒多大一會,方知秋就打開了房門走了出來。 “都統。”李葉候挺直了身子向方知秋打著招呼。 “不用太過拘束,自然點,以後不用一大早就來這裡等著了,在書房門口候著就行。”方知秋笑著說道。 “是。”李葉候點了點,待方知秋走向前後,立馬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幾日李葉候就在都統府裡四處轉悠,閑暇時就練練武,還給家裡的老爹老娘寫了信報了平安。在生死線上掙紮過後,李葉候有時候就格外的想念在家裡日子。 幾日下來,楚門關的大小將領都被李葉候認了個遍,這其中讓李葉候印象最深的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此人年紀輕輕居然官至步軍都統,與方知秋平級。 據說這人是京城某位高官的公子,叫做張之昂。傳言是家裡人動用關係放到邊境來歷練,而且頂著一張俊美的小臉,活脫脫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 張之昂整天耀武揚威,講排場,因為在朝中有背景,大多數人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這小哥們待不了多久,等攢夠了家底,拍拍屁股就升遷到京城去了,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久而久之也就沒人乾涉他了。 次日清晨,李葉候在方知秋的書房門口來回踱步,而方知秋正在裡麵捧著一本書冊仔細翻閱著。 似乎是被李葉候來回晃動的身影擾的心煩,方知秋從椅子上站了日起來,向李葉候走來:“行了,別晃了,認字嗎?” “回都統,我認得一些簡單的文字。” “那好,進來挑本你感興趣的到一邊玩去,要實在沒有合你胃口的你就找個偏僻點的地方晃去。” 不等李葉候有何反應,方知秋就已經轉身朝著屋內走去。 李葉候識趣的沒有再多說話,隻是默默的跟著方知秋走入了屋內。 方知秋重新坐回椅子,李葉候呆愣在原地不知道乾嘛。 “不要出聲,自己挑。” 方知秋也許是感受到了李葉候的窘態,出聲打破了讓李葉候尷尬的氛圍。 李葉候圍著書架轉了圈,然後挑了本兵書走到一旁細細的研讀了起來。 一個時辰之後,方知秋合起了冊子。李葉候聽見動靜後趕緊將手中的書籍放在了一旁,起身向方知秋看去。 方知秋笑嗬嗬的朝李葉候問道:“怎麼樣?能看進去嗎?” “回都統大人,這兵書裡記載的策略以及舉例的戰役著實精彩。可能是小子太過愚笨,雖然喜歡,但有很多地方還是看不太明白。” “這樣啊,挺好的。”方知秋點了點頭,又看向了被李葉候放在了一旁的兵書道:“既然喜歡的話,以後可以把書拿回去慢慢看,但每次隻能拿一本,不能有損壞。不懂的地方就先擱置下來,把能看懂地方琢磨透了再去慢慢想看不懂的地方。若是實在不行了,你就來問我。” 李葉候聞言後大喜:“多謝都統大人。” “好了,準備一下,你去通知謝石,我們今天去巡營。北莽這段時間一直在往邊境增兵,看來這一場仗是非打不可了,我們得要準備起來了。”方知秋收起來笑臉,認真的對李葉候說道。 李葉候退出房間,朝著謝石他們所在的地方走去。方知秋盯著李葉候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希望是個好苗子吧。” 楚門關內,一隊精銳騎兵呼嘯而過。細細瞧去,領頭之人正是方知秋,身後的謝石和李葉候分列左右,一麵方字旗迎風招展,刺啦作響,一群人快速的湧入了營區之內。 營區內的士兵如往常一樣,有序的進行著訓練,喊殺聲震天,隻不過看起來多了很多稚嫩的麵孔,少了些老兵的殺伐氣。 李葉候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不免有些感慨,在出任務之前,他也如同這些新兵一般每日堅持訓練,隻不過一次任務之後,他與其他的小隊成員已是陰陽兩隔。想起薛平等人,李葉候也不禁唏噓了起來,若是他們都在,也許又會是另一番境遇吧。 方知秋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能攀升到都統的位置,自然不單單是因為薛平把自己的功勞全部讓給了他。在一番巡視之後,方知秋就走向了議事大營。 此刻大營裡已經站著五位校尉,他們都是方知秋麾下的將領,這五人每人都指揮著一至兩千人的隊伍。 “都坐下,說說近日營區的狀況。”方知秋掃視了這五人一眼之後說道。 一名校尉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站起了身子道:“都統,邊境已有說數年沒有戰亂,但如今我部的一萬人馬,兵不滿員,人不滿甲。近期又補充了兩千餘人的新兵,戰鬥力尚未成型,而且弓弩武器都有磨損。我去找了軍需處補充物資,而軍需處的人告訴我說後方整在盡力籌備,讓我們再等待些時日。若是近期北莽人攻過來的話,僅憑我們現在手裡的破銅爛鐵恐怕難以抵抗。” 聽完之後,方知秋的臉色陰沉了起來,剛要開口說些什麼,就又有人站起了身子說道:“他奶奶的狗屁盡力籌備呢,隔壁右騎軍糧草武器樣樣齊全,每每到了我們這裡,就是各種理由搪塞,我們這分明就是後娘養的嘛。這幫王八蛋,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搞這些小動作,他娘的,不給我們把準備配備齊全,打起仗來我們又要白白損失不少兄弟了,老子真想剁了軍需處的那幾個王八蛋。” “閉嘴!”方知秋再不阻止,這人估計還有更難聽的話罵出來,不過方知秋也知道這些都是事實。右騎軍都統是軍需處執事的小舅子,每每有了精良的武器準備,右騎軍總是優先裝備,而方知秋隻能領些右騎軍挑剩下的東西。 “大家的難處我都知道,但是我也沒有當執事的姐夫啊,先忍耐幾天吧。”方知秋半開玩笑半認真道。 眾人聞言也都是咧了咧嘴。 方知秋看眾人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後,又說道:“新兵加緊訓練,你們沒事了就多跑跑軍需處,我也再想想辦法,好了,都下去吧,光這一件事都夠我頭疼的了。” 李葉候旁聽完之後,在心裡嘀咕道:“這楚門關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啊,這樣打起來可能真要出事啊!!!” “李葉候,不要到處走動,就在營帳裡等著。”方知秋沒有起身,倚靠在椅子上閉起了眼睛,留下一臉困惑的李葉候矗立在原地。 “知秋,知秋,人在嗎?”片刻之後,就有一位年歲較大的長者進入了營帳之內。這長者雖然兩鬢斑白,但依舊身披鎧甲,走起路來虎虎生威。 “這位是楚門關的右軍步兵都統馬將軍,你把上次截獲情報的事給馬將軍詳細的說一遍。”方知秋對著李葉候說道。 李葉候得知來人身份後也不敢有絲毫怠慢,將當天的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向馬將軍復述了一遍。 馬將軍聽完之後,沉思了片刻,看向方知秋,方知秋笑著說道:“自己人,信得過。”馬將軍將目光轉向了李葉候,李葉候也報以微笑。 “看來我們推斷的沒有錯啊,這裡果然出了奸細。楚門關的具體城防部署隻有那少數的幾人知道。軍伍之內的幾人你我都清楚,斷然不會做這種斷子絕孫的事。剩下的就隻有涼州指揮使知曉這裡的部署情況,若是指揮使將這裡的部署情報泄露出去,那他可是叛敵投國的大罪,縱然他有九顆腦袋恐怕不夠砍的。” 李葉候聞言大驚,打死他也不會想到,這人會將懷疑的目標定在了涼州指揮使身上。涼州指揮使有通敵叛國之嫌,這說出去誰信啊? 方知秋倒也淡定,隻是再次確認道:“馬將軍,能確定嗎?這可不是小事,我們現在隻是推斷,也沒有具體的證據,北莽大軍已經逼近楚門關,而在幽州境內,也有了小規模的交鋒。若是此時我們貿然指認,被人認定是在爭權奪利,那就得不償失了。” “應該不會錯,一個月前,這個指揮使大人曾以老父親病重為由,要將其送回京城救治,一家老少皆是同行。但是前幾日我派人打探過,這位指揮使大人在出了涼州以後就沒了蹤跡,在去往京城的道路上,沒人見到過他們。現在指揮使的府邸裡隻剩下一些丫鬟奴仆,而且我還抓到了這位指揮使的管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也承認那份情報是他傳遞出去的,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若是管家沒有隨意攀咬,那這位指揮使大人通敵叛國就成了事實,唯有把這位指揮使大人挖出來才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馬將軍確定的說道。 “我們該如何抓住他呢?現在我們沒人他的任何蹤跡,而軍需處執事和他小舅子向來與這位指揮使大人走的極近。至於張之昂,此人就是個花架子,雖然不可能造反,但也指望不上他能夠平亂,而指揮使手裡還握著城防軍,逼急了我們可占不了多大的便宜。”方知秋盤算著他和馬將軍所能調動的兵力,發現和指揮使捏在手裡的兵力相差無幾,而這位指揮使大人還將自己藏了起來,這就有些被動了。 “人證物證我已經送到了涼州節度使府裡,大概這兩天涼州城那邊就能派兵,我們先把指揮使藏身之所找到,再來個擒賊先擒王,把軍需處執事和他小舅子抓了,剩下的自然就翻不起多大的浪花了。暫時先不要打草驚蛇,默默排查指揮使的藏身之地就行。我先回營把探子先撒出去,你密切關注北莽人的動向,楚門關的駐防還需要靠你,聽說北莽那邊派出了位皇子坐鎮,不可大意。”馬將軍說完之後,大步流星的朝著賬外走去。 方知秋坐在營帳內,眉頭也是越皺越深,時不時地長籲短嘆。 李葉候的內心也是震動不小,竟然真的有位居高位之人通敵叛國。這讓他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在接下來的幾天裡一定要小心了,楚門關看似平靜,實則已經暗流湧動了,等會出去就提醒謝石加強都統府的防衛以防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