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不知道多少次與西北的冷風做伴了,但李承鼎還是不能夠很好地適應它。 即使這樣的溫度對他來說已經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那種天地之間空無一人,唯有風吹過的聲音緩緩流淌時所帶來的寂寥還是能夠令他心神不寧。 那聲音裡好像有無數以前同他共患難的戰友死去的哀嚎,有無數被他屠殺的士兵臨死時的尖叫, 前世,他們好像把這個叫做戰後創傷綜合征。 挺荒謬的,他已經離那個世界這麼遠了,這些記憶卻還是不自覺的被想起。 細細想來,入伍才過去了三個月,但穿越好像已經過去了十年了...... “鼎哥,已經到子時了,看玉山上的燈光,應該是都已經熄滅了。” 李承鼎整理了一下思緒,那些繁雜的念頭都被一一甩出腦中。 “是時候了,準備進攻。” 他看了看遠處的玉山城,城上萬籟俱靜,燈火皆滅,一切仿佛都陷入了沉睡。 “下令吧,隨我攀登玉山。” 攀山從來不是一個安全的活動,更何況他們爬的是西芒人的祖山。 順著凸起的巖塊,李承鼎和他的部隊無聲地攀爬著,大腦全神貫注,腦海中隻剩下攀爬這一件事情。 在剛開始的一千米時,眾人還都留有餘力,即使是巖石有所鬆動,也能很快反應過來,憑借敏捷的身手度過險境。 但到了三千米時,就已經有一些士兵墜入了一片幽黑之中。 他們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隻有一道道若有似無的身軀碎裂的聲音傳入每一個還在堅持的人耳中。 已經到了五千米了,即使他們在甲胄中塞進了棉花,但冷冽的寒風依然挑動著他們漸漸麻木的神經,他們的人數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李承鼎什麼也做不了,隻能繼續麻木的攀爬。 一直到六千米時,他才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玉山城那說不上高聳的城墻。 他知道,他們到達目標地了。 雖然隻有一墻之隔,但李承鼎還是能夠感受到城墻內的熱氣。 他聽那些商人說過,在這座名叫玉山的城中充斥著和其他地方一樣的不平等,且更加極端。 四種種姓的製度,將這座城池分為了截然不同的四個部分。 住在最頂層的所謂高等人種,距離他們的祖地最為接近。 他們借此而自詡高貴,將自己視為上天的子民,是生來牧人的存在。 雖然無法確定他們是否真的是他們自己言稱的上天的子民,高貴的存在。 但他們在奢侈的享受上,確實達到了常人所無法達到的極致。 源源不斷的生炎石從商路中被運到山頂,耗費一條又一條鮮活的人命為他們提供溫暖,而這卻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李承鼎清點了一下人數,發現隻有近三百個兄弟在這場漫長而難熬的攀爬中幸存了下來。 如此精兵尚且十不存三,玉山城的險絕由此可見。 他們休息了一陣,就登上了這座城墻。 他們屏住呼吸,生怕暴露了一絲行蹤而被守城的將士發現,以致前功盡棄。 卻發現…… “為什麼沒人?!” 登上城墻後,李承鼎和眾人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是他們在征戰以來頭一次見到這樣乾凈的城墻。 起初李承鼎還以為這種不設防的城墻是西芒人的陰謀詭計。 但當他潛入進一座金碧輝煌的宅邸中,把一個正在左擁右抱,呼呼大睡的西芒貴族給叫醒並進行審問時。 他才明白,原來不是什麼計謀,而是這些貴族壓根不以為以玉山城的天險會有軍隊能夠打進來,還是從絕壁上爬進來。 因此這些貴族撤回了所有正在城墻上布防的將士,隻留下一些來鎮守正門,便把剩下的全都派去運送因兩國開戰而變得稀缺的大暉冰嬋絲綢了。 兩國交戰,卻仍然為一己私欲而調動事關國家命脈的軍隊,這些貴族可真是膽大包天。 李承鼎甚至沒怎麼動手,這些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貴族便已經將玉山城的一切事項,事無巨細地全盤托出。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之後,他就隨手割下了抖得和篩子一樣的貴族的頭顱,扔在了一旁的白玉瓷磚上,直接帶著士兵沖向了西芒的祖廟。 根據剛才那個貴族所言,現在在祖廟裡守著的也就隻有兩個凝罡境的武者了。 剩下的維護城裡秩序,為城中貴族服務的衛兵最高也就養血境修為,還都是一些貴族子弟擔任,不成威脅。 因此直沖西芒人的祖廟是戰果最大化的最好方法。 ...... 李承鼎一行人速度極快,完全沒有考慮所謂的隱蔽性。 但即使是這樣,等李承鼎到達西芒人的祖廟時,趕過去支援的衛兵仍然是寥寥無幾。 不過即使趕去支援也是徒勞無功,他們還沒有見到李承鼎,便被疾行的士兵們給隨手宰了。 “碰!” 李承鼎手持畫戟,用力一揮,西芒祖廟那紫檀木雕著各種各樣野獸的花紋的大門就在一聲巨響中被破開了。 踏步進入廟中,一股陰森寒冷的氣息就籠罩在了每一個人的身上。 六根石柱雕刻著詭異莫名的鬼怪形象,正中供奉的金色神像仿佛是用各種各樣的野獸拚成的,使每個看到的人都隻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心裡莫名發毛。 而且最不對勁的還不是這些,李承鼎緩步走著,隻感覺腳下踩的繪著西芒人歷史的不知道用何種材料製成的毯子仿佛是有生命一般,像是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鼎哥,這裡不太對勁!” 副官黃明坤湊了上來,一臉凝重地小聲說道。 “不用你說,這地方的邪門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李承鼎回了一句,隨即直接抽出了刀,朝著神像用力投擲過去。 這是李承鼎想到的最快引出護衛的方法。 “大膽,汝等竟敢對大羅拓神不敬!” 一個乾枯的身影閃過,李承鼎扔出去的刀便被格開。 隨即一道凝練的白色刀芒便朝著李承鼎射去,但卻被他輕鬆躲去。 “哼!倒是有幾分實力,不過褻瀆我神,汝等已有取死之道!” 那乾枯的身影顯出麵容,是一個麵須皆白的老頭,枯皺的臉上用未知的油彩塗抹出代表著西芒神的圖案。 “要我說,就應該把他們殺了製成地毯,讓他們生生世世供奉我神。” 一個童子緊隨老頭後麵,但那過於老成的詭異麵容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童子能夠有的。 怪不得這地毯這麼不對勁,原來是這樣來的,李承鼎可算是搞明白了地毯的來歷。 不過這兩人的實力倒是和那貴族說的分毫不差,全都是凝罡境的實力。 但是看這兩人氣血不順,身形枯槁,想來是已經困在凝罡境不知多久了。 李承鼎心裡默默盤算著,心中不禁一陣冷笑,兩個已經半截身子入土的凝罡境,收拾他們還不是手到擒來。 更何況三百人對兩人,優勢在我啊! 那童子和老頭剛要發話,便看到李承鼎飛身躍起,先聲奪人,一把畫戟如同雷龍出世,橫掃八荒,帶著龐然巨力向他們襲來。 他們剛剛凝出罡氣,擋住了李承鼎的攻擊,便看到李承鼎身後的三百銳士緊隨其後向他們兩個人攻來。 “好啊,以多欺少是吧!今天我就讓你看看我神的威能!” 那童子眼看處境不妙,便一把將掏出來的一個小型神像給捏碎了。 李承鼎雖然不知道那神像是何物,但還是畫戟一揮,想要阻止他。 卻為時已晚,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縷灰氣從神像中出來,進入了那怪模怪樣的雕像中。 這兩個罡氣境雖然境界比他們都高,但畢竟氣血不足,罡氣質量也低,沒過多久就被李承鼎帶著三百士兵給一一絞殺。 雖然因為這二人的臨死反撲,折損了十幾個兄弟,但整體來說,傷亡依然不大。 隻是這黑氣,著實讓人不安。 李承鼎緊皺眉頭,一雙眼睛緊緊盯著被黑氣附著的神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放火!” 李承鼎一聲令下,身旁的士兵紛紛掏出火折就地放火。 而李承鼎也沒閑著,他鼓足氣力,心臟如同抽水泵般將濃稠熾熱的血液運送至身體各處。 這是養血功的功效,也不知道好好的一個延年益壽的功法,練到絕頂之後再運轉起來怎麼這麼霸道。 隨即,畫戟被李承鼎以一式掃八荒向神像砍去,畫戟破開空氣嗖嗖作響,卻隨著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神像動了!” 一個士兵指著神像,語氣中帶著驚恐,饒是他身經百戰,但見到這樣詭異的場景還是被嚇了一跳。 也不怪他們,李承鼎看著神像,隻見那神像原本緊閉的眼睛此時睜得大大的,露出了血紅色的旋渦般的眼眸。 那臃腫的身軀背後伸出了四隻畸形的手臂,手臂上各自拿著權杖、長劍、鋤頭、痰盂,這是西芒人神話中代表著四種種姓的器物。 而他手中的畫戟此時就是被象征著最高種姓的權杖給擋住了。 “都撤出去!” 這祖廟本來就多易燃物,再加上玉山城上城區雖然地處高海拔卻依舊熾熱無比的環境。 隻見那大火越燒越猛,已經是蔓延到了房梁之上。 李承鼎見此便也命令眾士兵隨他一起先行撤出祖廟,不管這神像是什麼邪祟玩意,先用火燒一燒他,總歸是不虧的。 那神像見李承鼎等人撤出,意欲追擊,隻可惜行動緩慢,還沒等他追出去,便被掉下來的房梁給砸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