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誠峰的研究室就是圓環裡麵那一堆氣泡型的建築中,最大的那一間。給克萊爾和布朗教授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的實習生。他引導二人進入研究室內部的一間主控室,裡麵除了吳誠峰,還有兩名其他實習生在電腦前忙碌的工作著。 吳誠峰雖然已步入老年,但精神健碩,留著硬茬短發,已呈灰白。他身形瘦削,但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 他雖然帶著一副黑框眼鏡,但眼鏡後的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看向了進門的克萊爾和布朗。有那麼一瞬間,克萊爾覺得好像被他看穿了一切。 “艾瑞克!我這幾天正想找你呢,剛好有幾個新想法要跟你聊聊。”吳誠峰隨手拍了拍布朗教授,看得出他們很熟。布朗笑著回答:“吳,我這不就來了嘛!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菲斯小姐,美利堅新聞網的記者。”邊說著,邊沖克萊爾眨了一下眼。 克萊爾:“吳教授,您好!我是美利堅新聞網的克萊爾·菲斯。這次來是想……” “到我辦公室吧!”吳誠峰打斷了了她,顯然對陌生人不那麼熱情,連寒暄都沒有。然後一指剛剛帶他們進門的年輕實習生:“埃文,你來繼續觀測模型。” 叫埃文的男生走了過來,他也是一名亞裔,看起來應該還在讀書的年紀。吳誠峰接著快步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打開了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吳誠峰的辦公室樸素異常,空間雖大,但基本沒有多餘的裝飾。整個房間更像一間機房,白色墻麵配合淺灰色地磚,最裡麵則是一臺復雜的電腦係統,有著三塊巨大的屏幕。沿墻一排白色鐵皮儲物櫃。會客區域就在進門後的左手邊,一套老式的黑色皮質沙發,橄欖木飾麵的茶幾,與整個辦公室的氣息格格不入。 進了辦公室裡,吳誠峰還是沒多餘的客套話,一指沙發:“兩位坐吧。”接著沖外麵喊:“弄些喝的進來!”然後便坐到了單人沙發裡,拿起茶幾上的一包煙,點了起來。 克萊爾等著吳誠峰吸了幾口後,覺得是時候該自己說話了:“吳教授,相信布朗教授說了一些我的情況吧?” “不太多,不過有一條是說,你不是記者。”不知吳誠峰是不是在打趣。 克萊爾一笑,也不接著這個話頭了:“吳教授肯定知道,最近幾個月,全球陸續發生了AI控製人類身體的情況,根據我們的調查,一個被稱做‘主神’的AI,創造了大量的其他AI,通過腦機接口接管了人類大腦,所以造成了這些風波。” 布朗插話道:“他們中情局現在管這個事件叫AI奪舍,而主神AI,則被稱為女媧,這兩個詞你應該不陌生吧?吳。” 克萊爾不禁看了布朗一眼:看來這個布朗教授,也有在中情局的朋友。 “所以你們中情局,想知道是不是我造出來的這個‘女媧’,是嗎?”吳誠峰果然是單刀直入的性格,不等克萊爾回答,繼續說到:“你們這些白人,每次出了什麼事情,就認為是我們亞裔弄出來的,再不就是國外勢力,什麼俄聯邦或者北韓搞的。” 布朗教授笑了笑,可能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打趣說到:“哈哈哈,吳,其實很多時候,我根本就想不起來你是亞裔的人。” 看著吳教授,克萊爾在心裡腹誹:這家夥脾氣有點兒差啊!但她表麵上倒是繼續保持微笑:“吳教授說笑了,我來找您,是馬斯克先生的推薦,他說您是他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腦機接口和AI蓋亞的早期設計者,我們覺得以您的專業性,應該能夠幫助我們弄清楚這個AI女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辦公室的門開了,那個叫埃文的男生端著三杯咖啡進來了,還沒等他把咖啡端給沙發裡的三人,吳誠峰便站起來拿過了其中一杯,隨口問到:“模型運轉一切正常吧?” “是的老師,一切正常。”將餘下兩杯咖啡放好後,埃文拿起托盤,出了辦公室。 吳誠峰喝了一口咖啡,坐下說道:“馬斯克那個家夥,當初他提出要做腦機接口,我是第一個站起來反對的。” 克萊爾:“可這個腦機接口,不是您設計的嗎?” 吳誠峰:“沒錯!因為即使我不設計,馬斯克還是會找其他人設計的。而且,就算我反對,其實也沒用,腦機接口這個概念很早就被提出來了,網絡的終極接入形態,除了它也幾乎沒有別的方向,這是我們學界的一個共識。” 克萊爾:“為什麼這麼說?” 吳誠峰:“早期用來上網的計算機也好,手機也好,都是我們頭腦和感官的延伸,是因為我們大腦不能直接接入互聯網,而不得已的折中手段。但腦機接口技術打破了物質硬件和肉體細胞間的壁壘,我們終於可以直接將我們的大腦鏈接進網絡中,這對於網絡和人類,都是一次進化。” 說到了自己的專業,吳誠峰話語顯然溫和了許多,侃侃而談起來。 “但對於人類來說,未必完全是一件好事。”布朗教授插口道,“全新的網絡接入方式,帶來了人與人之間全新的行為模式,人的思維、情感關係、心理狀態,都不同程度的開始異化了。” 吳誠峰:“你說的沒錯,但我們做技術研究的,不討論這些虛向的東西,我們更關注實際技術的革新。”感覺吳誠峰和布朗之間,就這個話題,曾有過討論。 克萊爾覺得話題似乎有點兒偏離了,於是拉了回來:“所以蓋亞,也是吳教授設計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對吧?” 吳誠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設計了蓋亞的底層的框架,在這個基礎上,其他科學家可以直接繼續開發迭代。我也曾給我的祖國設計過一款AI模型,他們至今還在使用那一套框架進行開發。” “那麼這個主神AI,是否是某個機構,基於同樣的框架,製造出來的呢?”克萊爾不禁問到。 吳誠峰搖了搖頭:“除非找到根服務器,或者獲取了AI的底層代碼,才能知道是否是同一個框架下的產物。” 這時候布朗又插話道:“我記得你說,你在研究一個全新架構的AI,可以用來取代目前的蓋亞版本,這個項目進展的如何?” 吳誠峰:“差不多要成了,目前就差最後的測試,應該就能出一個一代版本。” “什麼?你們造出了一個全新的AI?”克萊爾驚訝的問到。 吳誠峰:“別緊張,並不是你們要找的女媧。” 布朗教授略顯誇張的笑了起來:“吳教授是世界第一的人工智能專家,新一代的AI,自然會出自他的手中。”說著站了起來,對著房間的二人說道:“我先去個洗手間,等回來時候,讓吳教授帶我們看看這款全新的AI。” “沒問題!”吳誠峰也露出了一個笑容,這個笑容十分僵硬,看來這是一個平時很少會笑的人。 布朗保持了笑容,走過來拍了拍吳教授,接著對克萊爾做了個欠身的動作,轉身走出了房間。 待門一關,吳誠峰立馬換了麵孔,急急的對克萊爾說道:“菲斯小姐,想辦法帶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