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內應急疏散係統尖銳的報警聲響起,在人群亂成一片的哭喊聲中,有機械而又冰冷的女聲從廣播中傳出,提醒著眾人盡快向最近的逃生通道處移動,保證以最短的時間撤離醫院。 而此時,整棟醫院的所有出口卻早已被鐵網封死,有滔天的火焰不斷的舔舐著醫院所有可能通向外界的出口。 有人強行闖過了濃濃的火墻,靠著強大的求生意誌爬到了出口所在處,卻絕望的發現那通向外界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被鐵鏈焊死。 空氣中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味混著已經被燒焦的蛋白質味道,打砸聲,叫罵聲,因為恐懼已經扭曲變調的尖叫聲,生生將這被譽為“人類希望之星”的醫院拖入地獄。 藥庫裡最後一支抗感染藥劑也被用完,那牢牢被束縛住在病床上的312號感染者仿佛感受到了外麵同伴的召喚一般,開始在病床上瘋狂的掙紮了起來。 王玉生所在的icu在醫院的最頂樓,要進這裡必須通過汙染區消毒區和隔離區的三道大門,最外層設置了密碼,所以外麵那些已經變異的人類暫時無法進入這裡。 他定定的看著床上即將掙脫束縛的312號感染者,眼中看不到一絲慌亂,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們這裡無關。 他問一邊的護士:“我們還有剩餘的鎮定劑麼?” 那護士也異常冷靜的看著床上的病人:“沒有了,所有藥都用完了。今天淩晨三點十分,小榮下去藥庫裡取藥,但是到現在也沒回來。她……估計再也回不來了。” 病床上被稱為感染者的病人因為累月的病毒折磨,現在整個人瘦的宛若一隻活著的木乃伊,但是力氣卻異常的大,束縛帶之間的銜接處因為他的掙紮已經隱隱有了開裂的趨勢。 王玉生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那我們還有多餘的束縛帶麼?” 護士想了想:“咱們這裡的臨時小倉庫裡有,我去取吧。” 王玉生點了點頭。 過了大約十五分鐘,那去倉庫的護士並沒有回來,病床上的感染者卻突然沖破了束縛帶,以一種詭異扭曲的姿勢迅速從病床上爬了下來,並用人類不可能擁有的速度向角落裡正在調試給量泵的王玉生沖了過去! 王玉生聽到動靜轉身就看到了向自己沖過來的感染者,念力一動,有一種類似能量條一樣的東西從對方麵前憑空浮現了出來。 王玉生知道,那東西顯示的就是所謂的感染值,他抬手一滑,逼近60%的感染值瞬間清零。與之相對應的所謂感染者也即刻癱倒在地,當場沒了生息。 此時,整棟醫院大樓裡的最後一名感染者,宣布死亡。 “小張?你還沒找到束縛帶麼?” 來不及調整情緒,那已經消失的護士讓王玉生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 他出了隔離區的門去找人,但是倉庫並沒有人進入的痕跡,反而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從倉庫對麵的消毒間內傳出,王玉生聞到這味道,眉心突突直跳。 果然…… 他三步並做兩步上去猛的推開了消毒間的門,發現那護士早就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手中還握著一把閃著寒光的手術刀。 她割斷了自己的頸動脈選擇了自殺,被放在消毒臺上的手機停留在了一個對話界麵。 二院人事科—[劉建國]: 0:13 已經出不去了,我們醫院的出口已經被封死了 1:13 病毒徹底控製不住了,其他感染區的感染者已經跑了出去,你要保護好自己。 4:23 已經上麵下了命令,要直接消滅我們醫院內的所有感染者,所有患者徹底放棄治療。你快想辦法回家,我應該已經回不去了。我愛你,我不在,你要好好的活著。 11:14 原來我們早就都已經被拋棄了 …… 二院之前是精神病醫院,在病毒爆發後因為醫療資源的迅速緊缺,也被臨時改造成了感染者的隔離治療區。 看來別的醫院情況也和自己這邊一樣。 多日來一直瀕臨崩壞的神經不知怎的,看到那句“我們都被拋棄了”的話時,突然就放鬆了下來。有種終於見到了最終結果一般的坦然,王玉生有些脫力的靠著墻壁坐了下來。 他作為研究傳染病學方向的博士,一直和導師奮鬥在抗感染的最前線。 直到上個月,他身邊所有的師兄師姐和導師突然都神秘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而自己也被調派到了這個遠離市區,在一所荒郊野嶺處建立起來的新醫院裡繼續工作。 這裡關押著已知的所有最嚴重的感染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相關部門將已知的經驗豐富的抗感染醫護全派來了這裡。 來這裡之後就是無法想象的高壓工作,他們在一次次的崩潰中重建情緒,再崩潰,再重建。 身邊的同事一個個的被感染,成為感染者,然後死亡,最後隻剩下他們這最後的兩個人,機械的繼續著手裡的工作。 逼近極限的情緒到了最後反而扭曲成了異常冰冷的平靜。 小張護士今天早上給這最後一名感染者換藥的時候,突然問身邊的王玉生:“我們,是不是都會死在這裡。” 語氣平淡的仿佛在和王玉生討論今天的天氣如何。 王玉生想了想:“大概會吧。” “嗯。” 王玉生緩了緩,還想掏出了自己的手機想給自己好哥們發個臨終遺言——要是對方也還活著的話。 可是王玉生這個時候卻驚訝的發現手機信號竟然已經完全消失了,最後一條群聊消息的時間定格在了十二點整。 是采購部門的門發的消息:世界末日到了,我們全都已經被丟棄了。 群聊裡還有一個短短的小視頻,點開就是大街上混亂的人群,還有隨處可見的人體軀乾,拍攝者又拍了拍自己已經腸穿肚爛的身體,嘴巴裡喃喃著“媽媽,好痛,媽媽……”聽聲音拍攝者的年齡應該還是小孩,畫質有些模糊,大概率是用自己的兒童手表拍的這段畫麵。 王玉生看著這些,有些麻木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起不了任何的憐憫之心了。 突然,一陣激烈而又有力的砸門聲異常清晰的從最外層的感染區傳來!
第一章 我們都被拋棄了(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