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麗春院臥虎藏龍(1 / 1)

張永元看好拚命三郎江日久,陳義卻重點關注勝天半子祁如偉。   看到一百多手的時候,陳義又發現一件怪事。   有一手棋似是而非的官子棋,絕藝連續七八手都將之列為“一選”的位置,強調祁如偉應該提前走掉。   可祁如偉兜兜轉轉大半天,就是一直不走。非但不走,還有意無意將戰火引向別處,轉移對手的視線。   如果之前的穩妥有可能是棋風問題,那麼有棋不走,就明顯是故意了。   所以,當棋局進行到一百四十多手,麗春院小廝巡最後一圈的時候,陳義決定梭哈一把。   “現在下注怎麼下?”   “陳公子,祁五品讓1子,“小廝恭恭敬敬道。   張永元叫了起來:“祁勝天不向江三郎下跪就不錯了,還讓得動1子?”又向陳義道:“不要被莊家騙了,江三郎後勁還很足,應該能勝。”   陳義笑道:“要信莊家的眼光,一百文我投祁如偉勝。後天吃烤羊排,你要不要摻上一股?”   張永元漲紅了臉。棋局進行到一百四十多手還很焦灼,他本不想冒險。   可陳義話裡的意思,如果不摻股跟投,慶功宴肯定沒他的份。   為了養精神去比評,張永元已經連續幾天沒教棋,沒有餘錢開葷了。   一頓香噴噴的烤羊排,確實很有誘惑力。   就在張永元猶猶豫豫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從他們背後響起。   “我跟500文,加上兩隻羊腿。”   陳、張二人轉頭一看,原來是道場的督場師兄張世昌,連忙作揖行禮。   張永元道:“張師兄,你也看好祁勝天?”   張世昌道:“現在局勢還是兩分,不過守擂的總比攻擂的強些,我相信陳兄弟的眼光。”   “那我也跟100,不,200文。”   張永元趁最後的機會投了注,又向張世昌問道:“張師兄,今晚不用品評棋譜麼,竟有閑情來看棋?”   張世昌笑道:“就是拉磨的驢,不也要歇一歇麼。今晚少卿他們自告奮勇,我就不摻和了。”   說著,便邀兩人一起前往雅座觀棋。   陳、張二人站了大半天,早就站得兩腿發酸,有人盛情邀請,當然卻之不恭。   雅座是二樓回廊凸出的平臺,坐在裡麵整個大廳一覽無餘,觀棋的角度非常好。內裡有一桌數椅,可以邊擺棋邊品評,確實比站在角落窩著舒服多了。   三人分主賓坐定,便按禮儀互換表字。   張世昌字叔平,在家裡應該排行第三;張永元字本初,也不知道是真的表字,還是臨時瞎編的。   陳義家裡窮的叮當響,當然沒有表字,為了不墮威風,便順口瞎掰了“永華”二字。   三個人就表字又互相吹捧了一番,陳義瞄了一眼棋盤,隻見棋盤上擺的並不是擂臺上的棋局,而是今天下出的小李飛刀定式。   張世昌笑著對陳義道:“正是今天你和胡金科下的那一盤,總覺得後續變化繁復,還有很多餘味未盡,就擺了起來。正好你也在這,正好請教。”   張永元連忙在桌子底下拉了拉衣袖,暗示陳義不要把老底全露出來。   陳義心領神會,然而他卻沒有藏私的想法。   所謂定式,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棋招,眾人皆知。隻要小李飛刀管用,很快就會在棋壇流傳,並成為新的定式。   經過棋士反復研究,肯定能得出更多不同的走法。   對戰胡金科那一局,隻是打了個措手不及,屬於“初見殺”。   即便如此,胡金科也憑五品上的棋力,勉強下出了六四開的結果。所以,隻要對手棋力不差,陌生定式除了能多耗對方一點時間,並沒有什麼大用。   不少棋壇高手不吝將自戰棋譜集合成冊,解說後公之於眾,與天下棋士共同分享,就是這個原因。   陳義精研點三三及衍生出的小李飛刀變化,並不是因為這些招無解,隻是恰好有利於挺過五十手棋罷了。   他在AI的幫助下,記下了點三三的十幾種主要變化,可還遠遠沒達到研究透徹的地步。   張世昌是即將沖品的少年高手,棋力比正在比評入學的棋士高多了,與陳義完全沒有競爭關係。   有他幫忙查缺補漏,總比一個人默默研究強。   於是,陳義拿起棋子,將自己所知的變化一一道來。   兩個張姓本家越看越著迷,直嘆小李飛刀果然復雜無比,黑白雙方稍有不慎,就會整個崩盤。   張世昌道:“陳兄弟,為何你喜歡點三三呢?翻遍所有棋譜,沒有哪個大師推薦開局便點三三。我也覺得略微虧損。”   陳義有點不好,靦腆地答道:“我學棋不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定式記得不牢,經常開局上騙招的當。所以,便專研點三三,希望以攻為守盡快進入中盤……我認識一個人就經常這樣下,說是先撈後洗,永遠不虧……”   二張都聽得有點無語,以這個理由選擇進攻手段,不能保證後無來者,前無古人是肯定的了。   幾個人正聊著,忽然從隔壁雅座傳來一個聲音。   “其實,開局點三三也沒有什麼不好,隻要不走二路板粘定型,對方外勢便沒有那麼厚了。若不用還棋頭,說不定還稍微占優……那招小李飛刀,倒有點意思。”   三人麵麵相覷。此人僅靠聽三人的討論,便能還原棋盤變化,想來是個高手。   可顯然,三個人都不認識這個聲音。   張世昌朗聲道:“兄臺若不嫌棄,不妨過來一起喝酒品棋。”   “那就叨擾了。”   幾息之後,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拉開屏風。   眾人一看,來人一襲普普通通的長袍,臉上帶著極為和善的笑容,讓人有種沐浴春風之感。   “敢問前輩名諱……”   “前輩不敢當,叫我老範便好。”   老範也是個自來熟,進了雅間便一屁股坐下。   此時棋盤上已落了幾十手棋,正擺著小李飛刀的一個延伸變化。   這個變化極其復雜,黑子吃了一個大角,大占便宜。白棋棄角之後,外勢並不算太厚。   就連絕藝也判斷白棋勝率掉了很多,顯然不太行。   老範卻道:“我剛才在那邊想了半天,有一手棋似乎可行,我試一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