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偉復盤了一天一夜,第二天自然精神萎靡,沒法繼續主持輪弈和講棋。在棋室丟下一份輪弈名單,便呼呼大睡去了。 二十幾名弟子麵麵相覷,大呼邪門。 難道陳義這小子真會邪術妖法,把主講教授也給禍害了? 青霞堂棋室由一間小堂屋改建而成,能擺下十五張棋桌。弟子們平日聽棋、輪弈、復盤都在棋室進行,從沒覺得窘迫不夠用。 可這天早上輪弈,陳義大大咧咧往中間一坐,相鄰四五張棋桌便空出一大圈。 直到實在搶不到其他棋桌,才有幾對棋士不情不願坐下。他們用眼神餘光瞟著陳義,口中還念著“阿彌陀佛”、“無量天尊”等咒語,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陳義絲毫不以為意。 笑話,主講教授都被“說服”了,弟子還能翻出什麼浪花? 對弈開始前,陳義還故意閉起眼睛搖頭晃腦,學著大神扶乩的樣子,狠狠地抖了幾抖。 他的輪弈對手本就戰戰兢兢,看到這幅模樣更是心神大亂,才到中盤便全線崩潰,丟下棋子落荒而逃。 中午休息時,陳義忍不住對張永元發出狂笑。 “哈哈,哈哈。” “笑,你還笑?”張永元苦笑不得,“你可知,就是紀成旭、鬱仕安、寧豐年等幾個人聯合向唐偉告的狀?” “紀成旭這個狗頭軍師挺不錯的,再來幾把這樣的,老子這個月的成績又穩了。” 陳義將昨日的“復盤”講了一遍,聽的張永元目瞪口呆。 “絕藝老師和天壤大師……真的這麼厲害?連唐師傅都要花整整一天,才能復盤明白?” “一天?復盤明白?你是不是對絕藝老師和天壤大師的棋藝有什麼誤解。我看啊,唐偉不復盤個十天半個月,定然不會過癮。” 張永元咋舌不已。唐偉已臻通幽之境,對棋局的解讀能力不是普通棋士可以比的。 連他都要復盤十天半個月,絕藝和天壤大師至少得超品境界了。 嗯,能幫陳義練出那種棋感,絕藝老師沒有超品實力確實不行。 “那妖法之說怎麼辦?難道,你真想被大家一直當成怪胎?” “我有什麼辦法,解釋有用嗎?” 陳義罵了一句,又恨恨道:“辣塊媽媽,紀成旭那幾個人有夠無聊。他們都是老弟子了,就缺咱們這兩盤,就升不回聽秋堂了?” “還真是。” 張永元從兜裡拿出一份戰績表,指給陳義看。 原來,上個月經過二十九局輪弈,紀成旭以十九勝十負的成績排在第四位。 經過一輪“升三降二”,他的實力本應在第三,這個月有望升到聽秋堂享福。 可惜這個月剛開始幾天,他便接連敗給幾個排名靠後的棋士。這麼一來,突圍形勢就很不樂觀了。 上個月陳義、張永元都分別贏過他,屬於紀成旭比較怕的幾個人之一。 如果陳、張二人不肯“交換”,紀成旭升級的希望渺茫。 “我真是搞不懂,他們幾個在青霞堂混了一年多,棋還這麼臭,可見不是那塊料。就算升上聽秋堂,又能怎麼樣?難道,他們還想進甲子園,還想沖四品不成?” “聽秋堂弟子不用乾雜活,每天有時間回城裡,就算下彩棋也是一種補貼,是咱們這能比的嗎?再說了,聽秋堂出去的棋士,以後哪怕去縣裡教棋,每個月都能多拿幾百文月錢……” 張永元對“升上去”的好處詳細分析了一番,聽得陳義連連點頭。 棋士能考進西湖道場都有兩把刷子,紀成旭在外麵也許很厲害,在道場裡就不算什麼了。 隨著青霞堂的新棋士日日修行,他這種天賦跟不上的人,越拖到後麵希望越渺茫。在大家漲棋之前,升上聽秋堂鍍一回金,確實很有必要。 這也是被拒絕之後,他們幾個惱羞成怒的原因。 陳義看了一會兒戰績表,忽然升起一個念頭,於是向張永元道:“紀、鬱、寧如此可惡,老子非整一整他們不可。他們不是五品下,每個月拿一兩月例嗎?老子就讓他們這個月降到六品,看他們還牛不牛。” 張永元有點茫然。 想讓紀成旭等人拿好成績不難,通過“交換”故意輸棋即可;想阻止他們拿成績就難了,畢竟他們的對手不是固定的。 張、陳二人無論多努力,最多贏兩盤而已。或許能阻止他們升上去,卻沒法將他們打到降品。 莫非,把所有小團體之外的人一起找來額外苦練,在一個月內集體漲棋? 唐偉或許能辦到,陳、張二人的實力本就處於中遊,哪有能力乾成這個事。 陳義詭異一笑,道:“辣塊媽媽,既然他們傳我會妖法,那我就做一次法,給他們看看。” …… 第二天早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唐偉依舊精研“千古名局”,拋下一份輪弈表,便匆匆離去。 陳義看了之後,悄悄找到紀成旭的對手李十三,提出一個建議。 “一會兒,我會故意去你們旁邊落座,且坐在你的對麵。如果你處於上風,便罷了。若難以招架,就咳嗽一聲。我能幫你贏。” 李十三一頭霧水,問到:“咳嗽一聲便怎樣?難道,你真會做妖法不成。” “正是。你到時看我手勢……” 李十三聽完十分不解,問道:“就算你真這麼厲害,又為何要幫我?” “嘿嘿,你沒聽說過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片刻之後,輪弈正式開始。 陳義果然一屁股在紀、李二人的棋桌邊坐下,笑嘻嘻地等待開局。 紀成旭瞟了陳義一眼,略微有點不爽,可惜其他棋桌已經全部坐滿,沒法再換地方,隻能抓起一把棋子,示意對手猜先。 他的棋力比李十三強一些,這局運氣又不錯,猜到了白子先行。 於是放下雜念,一路猛砍猛殺,在中盤便占據優勢。 李十三是青霞堂的幾個吊車尾之一,應付得大汗淋漓。眼見難以靠自己翻盤,不禁想起陳義的“建議”。 “咳咳,咳……” 他輕咳一聲,按約定發出信號。本以為,陳義再怎麼厲害,也得想個半柱香。 沒想幾息之後,就看到陳義在棋桌下平平擺出“四”和“九”的手勢。 “平四九,分斷?他才看了一眼這邊,就想這一招扭斷?怎會……怎會那麼快。”
第四十七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