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元聽完解釋，大呼陳義跟杜若飛學壞了。 　　入學比評他對陣胡金科時，杜若飛就是施展心理戰術，攪得他心神大亂，最終以2子之差惜敗。 　　當對局雙方棋力相差不遠的時候，這種膈應人的盤外招確實很有效果。 　　陳義不屑道：“我需要跟她學？和高老四比起來，杜若飛差得遠了。” 　　高老四一夥人的盤外招，才叫專業齊全。 　　比起棋鉤子，自己隻順勢做出一點小小的心理暗示，可算非常優雅了。 　　如果高老四在這裡，必能攪得紀成旭三人連一盤棋都下不完。 　　張永元混跡江湖多年，自然一點就通，連連點頭。 　　當聽到錢長霖的大名時，他又驚訝得大叫起來：“錢長霖！你居然和鬆江錢家稱兄道弟？” 　　陳義有點不解：“錢家怎麼了？錢兄……也不是很厲害吧。” 　　“錢長霖或許不怎麼樣，可他的兄長錢長澤就太厲害了。且不說他是鬆江第一棋士，就是咱們平日看的棋書，有好幾本都是他重新編修的，你沒注意？” 　　“這個，還真沒注意。” 　　陳義手上就有一本《殘局類選（初稿）》，連忙翻出來細看。果然，棋書扉頁上印著“錢長澤編修”五個小字。 　　之前他還經常感慨，這本書裡的“編者按”寫得鞭辟入裡，很有水平。想不到，竟然是錢長澤的大作。 　　看來，錢長霖之前反復提及，去了鬆江去他府上坐坐必有收獲，不是隨口說說。 　　兩人聊了一陣，又幫李十三等人復盤了幾局棋，忽然一個師兄走進棋室，打聽誰是陳義。 　　陳義連忙舉手示意。 　　“我在這裡。” 　　師兄大步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陳義？” 　　“我就是陳義，師兄，有什麼事嗎？” 　　師兄見眾人正在復盤，臉色緩了一些：“道場王掌事請你過去。學棋便學棋，整什麼妖魔鬼怪，這次你的麻煩大了。” 　　眾人大吃一驚，連忙問怎麼回事。 　　要知道，胡老板是大鹽商，人多事忙，不可能天天在這盯著。王管事便是胡老板委任常駐道場，執掌大小庶務的人。 　　隻是王管事棋力一般，很少與各堂弟子接觸。這次，怎麼找上陳義的麻煩了？ 　　陳義跟著師兄一起前去後堂，路上一問才得知詳情。 　　原來，紀成旭、鬱仕安和寧豐年跳過主講教授唐偉，跑王掌事那裡告狀去了。 　　在三人團的描述中，陳義一定施展了某種妖法，致使他們連續輸了十幾場。 　　主講教授唐偉像著了魔一般，天天把自己關在房裡。每天偶爾出來露麵時，都是兩眼通紅，麵容憔悴，便是最佳證據。 　　陳義苦澀道：“師兄，世上怎會有妖魔鬼怪之說？青霞堂裡的同學年紀小，被他們嚇唬得不輕。王掌事不會也信了吧？” 　　師兄嘆道：“掌事自然不信妖法之說，不過，你們有沒有聯合作弊，卻值得商榷。到了掌事那裡，你自己分辯吧。” 　　陳義有點語塞。 　　作弊，他肯定乾了。不過，那是紀成旭三人傳謠整人在先，他反擊在後。 　　若不是他們三個人為了升上聽秋堂，在青霞堂裡搞什麼“交易”，又怎麼會被拒絕得惱羞成怒。 　　至於後麵的妖法傳言，以及他用作弊反擊，都是“交易”惹的禍。 　　陳義路上想了一陣，又淡定不少。 　　李十三等四人都是當事人，肯定不會自認曾參與作弊。況且，他們近幾天跟著一起復盤，收獲頗豐，想來不會出賣隊友。 　　要不要把“交易”的事抖出來？ 　　陳義衡量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能抖。原因很簡單，參與交易的人和李十三他們一樣，斷然不會承認曾經作弊。 　　抖來抖去，多半會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最終，隻會平白無故得罪一大幫人，沒有益處。 　　到了後堂，隻見王掌事一臉肅容，似乎有點生氣。紀、鬱、寧三人則站在一邊，看來剛剛被訓斥了一遍。 　　陳義恭恭敬敬地行了禮，解釋道：“王掌事，他們三人輸了棋，便汙蔑弟子會妖法，說什麼棋妖上身，真是豈有此理。照這個說法，去年梁少卿三個月升到甲子園，也是棋妖上身了。弟子懇請掌事做主，還弟子一個清白。” 　　王掌事冷哼一聲，問道：“妖魔鬼怪之說，先放到一邊。你且說，用了什麼法子，搞得唐師傅神魂顛倒。” 　　陳義好氣又好笑：“唐師傅最近在精研棋藝，哪有神魂顛倒。據弟子所知，他最近新得一份精彩棋譜，正在埋頭苦修。” 　　“竟有此事？” 　　“把唐師傅叫來一問便知，弟子如何能撒得了謊。” 　　“沒錯……對了，唐師傅呢？” 　　師兄站出來拱手答道：“剛才我去請了。隻是唐師傅早上便進了城，一直還沒回來。說是找場主去了。” 　　“哦……這樣。” 　　王掌事想了一下，覺得“精研棋譜”這個解釋，很像是真的。找書苑 wwｗ.zhaoshuyuaｎ.com 　　一來，圍棋之道博大精深，就是癡迷之人，棋藝才能不斷突破猛進。唐師傅因埋頭鉆研棋藝，搞到烏頭篷麵，實屬正常。 　　就是胡老板看到了，也會豎起拇指大贊唐師傅有國手之風，不會有任何責怪。 　　二來，這個謊太容易拆穿，想來陳義沒有瞎掰的膽子。 　　眼見王掌事正在被說服，紀成旭站出來叫道：“那你一坐在我們身邊，我們便輸棋，又是怎麼回事？你……你肯定在搞什麼鬼。” 　　陳義兩手一攤，反問道：“那你說說看，我搞了什麼鬼。” 　　“沒有搞鬼，伱每局棋都在我們身邊亂晃什麼？為什麼你每次坐我們旁邊，我們就輸棋？你要麼是在做法，要麼在幫他們作弊。” 　　陳義沒有理他，轉過身對王掌事道：“他們三個棋藝不濟，輸了棋便怪東怪西，怪三怪四……” 　　說著，他又轉向三人道：“紀兄、鬱兄、寧兄，平時多過來一起來與我們打譜復盤，想必很快能精進。大家都是師兄弟，不必客氣的。” 　　紀成旭三人被如此嘲諷，登時大怒，紛紛反駁起來。 　　話裡話外，無非是陳義戰績隻排中遊，沒資格說他們棋力低。 　　陳義不理會反駁，向王掌事又道：“弟子願意與他們三人同時對弈。眾目睽睽之下，到底是弟子施展妖法作祟，還是他們自己棋力不濟，大家一看便知。” 　　在場眾人都有點吃驚，以一敵三同時對弈，已經近似羞辱了。 　　若紀成旭三人這樣都下不贏，毫無疑問，就是棋力低下，輸了棋怪不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