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兇悍的大小姐,神秘的老棋士(1 / 1)

“我的媽呀!哪會有小姑娘隨身攜帶匕首,動不動就要捅人的……”   陳義這才想到,小柱子歪嘴是在提醒著,車廂內還有個人。如今利器當前,隻好擺出笑臉應付:“見過杜……見過胡大小姐,好久不見。刀劍無眼,你先放下。”   胡大小姐似乎忘了“再說一句就刺”的威脅,瞪著眼睛問道:“好久?還不到十二個時辰,哪來的久?”   “那個……胡大小姐,我就隨口一說,算不得數的。你說久就久,不久就不久。都聽你的,還不行嗎?”   “不行,你必須解釋清楚,何來‘好久不見’。”   說著,她又將手裡匕首又往前伸了一寸,直抵陳義的胸前。如果之前隻是嚇唬嚇唬,現在就有點威脅的味道了。   陳義心想著:“久不久的,重要嗎?非盯著這個問乾嘛?”   隻是匕首閃著寒光,一看就極其鋒利,對方喜怒無常,隨便輕輕一送,自己不死也脫層皮。   隻好求饒道:“是我不好,不該提什麼屎尿屁,太不文雅。胡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子計較了。”   “這還差不多。”   胡大小姐將匕首收進鞘中,又惡狠狠地發出警告:“昨晚的事,我若在外麵聽到半點風聲,你小命不保。”   “大小姐,你講講理。昨夜之事,起碼有六七個人知情。就算外麵有風聲,也不一定是我傳出去的吧。”   “除了你,誰會到處亂說?就是警告你,嘴上留個把門的,別整天胡說八道。”   “我嘴很嚴,從來不胡說八道。你不如盯著點張永元,他嘴巴碎。”   陳義禍水東引了一句,又忍不住問道:“你那個借口,不會跟我學的吧?”   “你……”   胡大小姐怒嗔一聲,正想重新抽出匕首,對方卻已一溜煙跑回裡屋。   她氣得半死,但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女孩子提著匕首去追一個男人,又實在太不像樣。隻好狠狠地跺了跺腳,獨自在車內大生悶氣。   陳義回到房內,將一百四十四兩白銀分成四份。一份自己當盤纏,一份交給陳星零用,一份大的藏在灶臺底下備用。   最後,提著一小包銀子回到豪華馬車邊,輕輕敲了幾下。   “胡大小姐?”   “不在。”   “嘿,不在怎能回話?勞煩出來一下,跟您商量商量件事。”   胡小姐沒好氣道:“什麼事?”   “我妹妹的事。”   “最好有點意思。”   胡小姐從車廂內躍出,動作乾凈利落,還是假小子的範。   不過,這日她身上一襲翠水輕紗長裙,頭上梳著桃心髻,妝容溫婉淡雅,中和了眉間英氣,給人的觀感自然和女扮男裝時大不相同。   陳義愣了愣神,然後不禁有點懊悔。對方畢竟是女孩子,不是真小子,自己嘴裡整天屎尿屁的,也太唐突佳人了。   胡小姐看到對方愣神,也猛然想起,自己還是第一次露出女子妝容,臉上不禁有些發燙。   短暫尷尬後,她又瞪起一雙杏眼,嗔道:“看什麼看……有事快說。”   “這個……我妹妹跟著你,不白住。”   陳義連忙將手裡的銀子遞了過去,又道:“這銀子給伱,就當……陳星這半年的夥食費。嗯……她還在長身體,最好每頓都有肉吃。還有,每天早上最好能吃到一個肉包子……”   陳義有點發慌,本來想好的叮囑,也說得有點不太利索。   胡大小姐歪著頭看著他,良久,才將銀袋子接過。掂量了幾下,又笑了起來:“在我家吃半年肉包子,還要頓頓有肉,你這點錢恐怕有點不夠。”   陳義瞪大了眼睛:“這……你家的豬是茯苓花雕豬,吃茯苓,喝花雕長大的?”   “你且說吃不吃吧。況且,昨晚我也下了半盤。場主賞賜,還有麗春院的花紅,有我一份。你手裡的銀子,有我一半。”   陳義頓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反駁。兩人一起完成的棋局,確實有人家一份。   半晌才道:”那我再去取……”   此時,陳星、香荷二人也帶著包袱走了出來。   胡大小姐頓時變了個臉,笑吟吟地牽起陳星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嘆道:“果然每頓都要吃一頓肉,要不然定然下不好棋。”   接著,又白了陳義一眼:“你欠我一百兩,暫且先記在賬上。半年後,得還。”   陳星卻把親哥拉到一邊,悄悄道:“胡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人很好的。還有,胡姐姐叫胡若菲,你可記住了。”   ……   送走馬車,陳義不禁暗暗心疼。   一百兩啊,專門給陳星請個老媽子洗衣做飯,再請幾個保鏢都夠用了。被胡若菲訛了一把,真不值。   當時怎麼沒反駁呢?真是失策。到時這筆錢,一定要算清楚,不能白給。   不久,陳義也帶著包袱行李,啟程前往鬆江府。   揚州距離鬆江六百裡,十分遙遠,僅第一程前往瓜洲渡過江,就有三十多裡。   他雇了一輛馬車,緊趕慢趕,才在天黑前過了長江,抵達鎮江。   一夜無話。   第二天再次步行出發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陳義隱隱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他一路左看右看,終於在中午時發現哪裡不對勁。   一個舉著遊方旗子的老者一路吊在後麵。自己走得快,那老者也快;自己走的慢,那老者也慢,仿佛在監視一般。   陳義暗暗擔心,到了比較繁華的市集時,忍不住雇了一輛馬車,催促車夫快馬加鞭趕路。   哪知晚上到了丹陽落腳,那個遊方老者又出現在同一間客棧,把他嚇得頭皮發麻。   “他媽的,身上帶了點錢,不會被踩點的盜匪盯上了吧。什麼盜匪這麼沒誌氣,就盯著十幾兩銀子搶?”   吃完晚飯,他終於忍不住走出客房,打算巡視一番。正巧,看見那奇怪老者在客棧大廳內擺起小攤,正在準備與人下彩棋。   陳義湊過去一看,不禁啞然失笑。   原來,棋盤的四角四邊的星位上都放著一顆黑子。   按讓子棋的規矩,讓二子隻是把白棋的兩顆座子去掉,讓四子才是四個星位各放一顆黑子。   按老者這樣擺法,等於開局讓了八個子。   陳義曾在潘景齋試過讓子棋。當讓到五子時,就算喚醒絕藝都有點難贏。一上來就讓八子,實在太狂妄了。   他懷疑老者在施展某種騙術,但彩頭未免又太小了些。盤彩十文,子彩一子一文,輸贏不過幾十文錢。這樣的小彩棋根本騙不了多少。   棋座旁邊的住客都不相信有人能讓八子還能贏,紛紛躍躍欲試。   那老者卻道:“不急不急,人人有份。老朽銅錢多得很,夠你們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