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外麵漆黑的夜色,高暉有些猶豫,可是手裡的發卡閃爍著幽藍的光,讓他難以釋懷。 “啊哈哈哈哈……”笑聲從遠處傳來,這一次笑聲中有了幾絲焦慮,仿佛在催促高暉快走! 最後高暉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邁步走入了黑暗之中,向笑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周圍是一片化不開的黑暗,昏黃的路燈似乎隻照亮了高暉腳下,夜風掃過,一陣陣陰冷插入高暉的衣物,似乎要透進他的骨頭…… 一陣悠揚的琴聲響起,隨著夜風飄進了高暉的耳朵,似乎有人在幽幽的唱著一首歌……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歌聲繞啊繞啊,在高暉的耳邊回蕩,然後消失在無邊的夜色裡。 他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渴望,想要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高歌一曲,把憋在胸口裡的東西盡情的宣泄出來! 高暉已經張開了嘴,第一個音節壓在舌頭下麵,眼看就要飄出,猛然間,他想起了那張卡片上的注釋,‘不要唱歌’! 想到這句話,高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冷靜了下來,幽幽的歌聲還在耳邊回響,似乎還在勾搭著他放聲高歌…… 高暉臉色連變,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心中那種想唱歌的渴望才被壓了下去! 再向前邁出一步,一扇有些斑駁的大門在高暉的麵前緩緩打開,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站在大門邊,向著高暉彎腰行禮,然後他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一個燦爛詭異的笑容,似乎非常開心。 在男人頭頂上掛著一塊斑駁的牌匾,上麵寫著‘雅韻琴社’四個大字。 當高暉看清這個男人的麵孔時,瞳孔猛地一縮,他認得這個人,就在今天回家的路上,當時他高高的掛在樹梢上,臉上就是現在這個笑容,高暉記得他的名字似乎叫‘費靖’! …… “嗚嗚嗚……” 一間房間裡傳出一陣輕輕的抽泣聲,房間裡一名女子跪在那裡,周圍是花圈和紙花,在前麵放著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費靖莊嚴肅穆,大概是死的時候在笑,所以遺照特地選用了一張嚴肅的。 “這位大姐,人死不能復生,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想那麼多了……”樂梓仁穿著一身黑西裝,表情肅穆,“您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我們來接您,您放心,身後事交給我們,保證辦的風風光光的!” 那女人跪在那裡輕輕點頭,仍然不住的抽泣。 樂梓仁慢慢退出了房間,胖老婆就等在外麵,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色,走出了屋子。 “當家的,這事有點邪性啊……”出來之後,胖老婆低聲說道:“那個男人不像是好死的……” “少管閑事……”樂梓仁瞪了她一眼,“我們現在收的是殯葬費用,不包括其他!派出所那邊都說了,是自殺!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我這不是覺得心裡感覺有點不對勁嗎?”胖老婆嘟囔道:“總覺得還有啥事,誰能爬那麼高自殺……” “有啥事能怎滴?!”樂梓仁沒好氣的說道:“咱們掙該掙的錢,別管不該管的事!走了,回去!” 兩個人匆匆走出單元樓,一起邁步走進了黑夜中,然後兩個人臉色同時一變,一陣幽幽的歌聲在他們耳邊響起……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 漸漸地回升出我心坎。 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轉眼之間,麵前的景色一變,周圍的居民樓不見了,兩人此刻置身於一條長長的街道,兩邊是無邊的黑暗,前方,是幽暗的路燈…… “糟了!”樂梓仁哭喪著臉說道:“沾染了因果……” 然後他瞪了自己老婆一眼,“都怪你!烏鴉嘴!” “你說啥?!”胖老婆一瞪眼睛。 “咳咳,當然了,我也有我的問題……”樂梓仁的語氣立刻軟了下來。 “哼!”胖老婆冷哼了一聲。 “呃,主要的問題出在我身上……”樂梓仁陪著笑臉,“和我親愛的老婆大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油腔滑調!”胖老婆轉怒為笑,在樂梓仁身上輕輕拍了一下,“當家的,現在咋辦?” “咋辦?涼拌!”樂梓仁露胳膊挽袖子又解開了西裝的口子,“都上了道了,就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老婆,抄家夥!” …… 高暉順著小路慢慢走著,身邊是破敗的墻壁,冷汗打濕了他的後背。 就在剛才,斑駁的大門慢慢開啟,費靖麵帶笑容站在那裡迎賓,那詭異的場景讓他遍體發寒,隻是左右都是無盡的黑暗,隻有前麵一扇大門,回頭看,來路也不見了,似乎留給他的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走進那扇門。 但是,始終有一個聲音在高暉的腦海中大聲咆哮,告訴自己不能進去,隻要一步踏進那扇大門,下一個站在門外迎賓的,就是自己! 不過雅韻琴社四個字觸動了他的記憶,高暉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塊奇怪的員工卡,在手裡晃了晃,於是,麵前的場景一陣恍惚,在大門的旁邊出現了一條小路,沿著破敗的墻壁一路延伸。 高暉深吸了口氣,舉著自己的工卡,順著這條小路一路前行,走到了現在。他不知道走了多遠,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時間和空間在這裡都失去了概念,自己隻能不停地向前。 終於,在前方出現了一扇小門,門虛掩著,明明沒有風卻在輕輕搖晃,發出一陣吱嘎吱嘎的響聲,高暉知道,自己到了,這應該就是手機上說的那處偏門,自己是雜役,是琴舍的員工,要走偏門。 壯著膽子,高暉推開小門走了進去,一步踏進去,裡麵變了個樣子,是一處房舍的後院,院子枯枝假山應有盡有,卻盡是一副破敗的模樣。房舍同樣破敗不堪,在房簷下掛著一排畫著圖案的白紙燈籠,光影投射在地上,有舉著招魂幡的人,有運著棺材的車馬,有陪在棺材旁邊的童男童女,儼然是一副出殯的畫麵。 一陣夜風掃過,燈籠輕輕晃動,地上的影子也跟著搖曳,仿佛在表演著出殯的場麵,高暉甚至還隱隱約約的聽到了一陣莫名的哭聲。 在他麵前,一扇小門虛掩著,那裡顯然就是他前進的方向。 高暉吞了口口水,詭異的事情不停地出現在他麵前,到了現在,他已經麻木了,高暉把心一橫,邁步走進了那扇小門。 一步進去,裡麵又變了一個樣子,高暉麵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把本來就不寬的走廊搞得更為狹窄。 高暉順著走廊慢慢向前走著,安靜的嚇人,隻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在空洞的走廊裡回蕩。 在走廊的盡頭是一個衣服架,上麵掛著一整排的衣服,高暉碰了一下,咯吱咯吱做響,伸手一摸,衣服是麻做的,通體白色,像是給死人穿的喪服。 “咯咯咯……”一陣嬌笑聲從不遠處傳來,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飄蕩,同樣是女人的笑聲,這笑聲和高暉在醫院聽到過的詭異笑聲完全不同,聲音裡帶著一絲媚態,婉婉轉轉,聽的人骨頭發酥。 “死鬼~!”笑聲過後,一個女人柔柔的喊了一聲,“就知道戲弄人家!” “寶貝兒!”一個有些粗獷的男聲響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想死我了!你那小眼神都帶著鉤子,鉤的人心裡癢癢!” 高暉向前看了一眼,聲音好像就是從前麵的房間傳出來的,他猶豫了一下,躡手躡腳的向前麵走去。 兩個人的對話還在繼續。 “哼!你呀,就是嘴上說說!”那個女人嬌媚地說道:“其實心裡根本就不拿我當回事!你的心肝寶貝啊,就是七格格那女人!” “嚇,寶貝兒,這不是沒辦法嗎?”男人說道:“那是咱們琴舍的臺柱子,多少人奔著她來的!” “把臺柱子換成我不就得了?我哪一點比那女人差了?”女人嬌聲說道:“論模樣,論嗓子,論扮相,我差在哪裡了?” “寶貝兒,你不差,都不差!”男人哄道:“不過七格格有人捧她嘛!” 頓了頓,男人繼續說道:“不過,那位公子正在更衣間那裡,不如你去試試,若是能讓那公子捧了你,這雅韻琴社的臺柱子自然也是可以換人的……” 這時,高暉已經來到了房間門外,房門虛掩著,留著一條縫隙,他猶豫了一下,趴在門外通過門縫向裡麵看去。 一雙呆板無神的眼睛出現在他的視線裡,在屋裡直勾勾的盯著他!兩雙眼睛隔著一扇門默默對視著。 這一瞬間,高暉渾身僵硬,身子微微發顫!呆立在那裡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過了沒多久,房間裡的那雙眼睛突然移開,那個男人的聲音從房間裡傳出來,“老撇!去給更衣間裡的公子上茶!要是慢待了貴客,看我活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