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記事起,林雲白眼中的父親,一直是個神秘的人 父親在鎮上經營著一家廢品回收站,地方不大,一百多個平方,這裡堆滿了撿來的飲料瓶和破銅爛鐵 家裡雖然簡陋,但他覺得,跟著父親生活特別踏實 聽村裡人說,母親在他出生的時候就難產死了,而相依為命的父親,也成了雲白對家唯一的記憶 平時的時候,靠著父親走街串巷的吆喝,隻能勉強夠爺倆討生活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收破爛的賬,林雲白每周都要算一次,除了日常開銷,真的沒什麼剩餘 但是父親總是隔一段時間出去一次,背著那個繡著八卦圖案的黃色布包,一去就是好幾天,他也不告訴兒子去乾什麼 隻是每次回來的時候,他的包裡總是裝的鼓鼓的,全是兒子喜歡的吃食,當然,一起帶回來的,還有大把的鈔票 就這樣,沒考上公立初中的林雲白,卻讀上了小縣城唯一一所貴族中學 甚至於在上中學後,林雲白的零花錢也不比同齡人少,為此,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惴惴不安,生怕父親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所以那些錢,除了在學校吃飯,多的他是一分也沒敢花,想著要是哪天父親出事了,爺倆可以用來跑路,就這樣,初中三年,硬生生省出了小一萬塊錢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擔憂的事來的那麼快,在讀初三下學期的一個夜晚,出去好幾天的父親回來了,是被警車送回來的 跟父親一起回來的,還有幾個穿著怪異的人,隻不過,那些人是站著的,而林雲白的父親,是躺著的 “你是林雲白?林江山的兒子?”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問話的是一個中年男人,留著板寸,一臉的絡腮胡,胳膊上肌肉隆起,感覺快把衣服撐爆了 他穿的衣服很奇怪,大體是警服的樣式,但顏色卻是黑的,沒有肩章,胸口處繡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金龍,在那條龍的旁邊,繡著一個“魂”字 望著他那深邃的眼神,林雲白內心莫名的慌亂起來,帶著哭腔答道: “我是林雲白,我父親是叫林江山,叔叔你認識我爸?我爸人呢?” 因為他也是被警車從學校接回來的,沒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麼,他們隻說父親林江山出事了,他還以為是他爸乾的什麼壞事被警察知道了 “對不起,孩子,我們去晚了,你爸……你爸他…他走了” 似乎確定了麵前是林江山的兒子,這人看向林雲白的目光多了些溫柔和愧疚,連說出口的話,都仿佛哽咽著從喉嚨裡擠出來的一般 手指緩緩抬起,指向廢品站內屋的地上,那裡似乎躺著一個人,而在那人的身上,蓋著一張白布 望著那人手指的方向,林雲白腳底一軟,差點攤坐在地上,這一刻腦子裡一陣空白,死死的攛緊拳頭,指甲扣進肉裡,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他隱隱感覺,走了,意味著他爸人沒了,可還是保留著最後一絲幻想,嚅動著發抖的嘴唇: “走…走了是什麼意思,那個躺在地上的是我爸?” “你爸是我們這個行當裡的驕傲,他是英雄,他救了很多人,他是我們的榜樣……他……”中年人竭力的解釋著,卻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 不等那人說完,林雲白快步走向內屋,那裡站著幾個男男女女,跟中年男人身穿一樣的製服 有的吧噠吧噠的抽著旱煙,有的拿著一把扇子來回踱步,有的低著頭在小聲的抽泣 林雲白在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旁蹲了下來,伸出手,顫顫巍巍的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