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阮糖臉上露出好奇之色。
“鎮長是青城的青天大老爺,砍掉了苛捐雜稅,讓我們過上現在的好日子······”
趙嬸想著今天早上來的時候,那個每天問她話的人說,今後不需要再瞞著阮糖關於外界和鎮長的消息,她就想著將自己心裡的愧疚全部發泄出來,說起話來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阮糖看得出趙嬸對於任平生的崇敬是發自內心的,這說明他可能確實是一個好官。
但是,趙嬸距離鎮長的距離太遠了,對於任平生真實的樣子並不了解,並不能讓阮糖得出一個客官的結論。
她將桶裡的C4炸藥放置好,這種炸藥在常溫的情況非常穩定安全,並不會自發爆炸,甚至像是口香糖一樣可以任意揉捏,但一旦引爆就會爆發出極其強大的威力,可以摧毀建築物和車輛,是她為自己準備的一道底牌。
如果任平生知道了阮糖做出了C4炸藥,肯定會非常高興。這玩意兒屬於高爆炸藥,可比屬於低爆炸藥的無煙火藥威力大多了,而且安全性高還更加容易運輸攜帶。
不過他此時,已經到了清水縣城。
實際上,還沒等他到縣城的時候,先頭部隊由秦升帶領的一個營,已經將完全沒有抵抗的清水縣給拿下來了。
當任平生到了這裡的時候,城門、城墻上的士兵,已經全部換成自己人了。
所以,任平生理所應當的受到了最高的禮遇。
吳縣尉,以及李縣丞,還有不少縣衙裡有頭有臉的人都來到這裡迎接任平生的到來。
黃縣令是外來者,他可以掛印而逃,但是吳縣尉他們這些本地人,家產、宗族都在這裡,就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了。
不過,令任平生有些驚訝的是,黃縣令最信任的呂師爺,竟然沒有跟著他一起走,反而留了下來,也在迎接他的隊伍裡。
“吳縣尉,黃縣令是什麼時候跑的?”
來到縣衙門口,眾人皆下了馬,任平生和相熟的吳縣尉一道走進縣衙,好奇的問了一句。
“今天早上,黃有財說城外各村拋荒嚴重,今年秋糧很難收齊,要帶人出城去各村走訪查看,就帶了一些家丁馬車出城去了。
直到他走後,我們才知道,銀山縣已經陷落,再來縣衙後宅的時候,發現這裡已經是家徒四壁,再無一人了!
就連廚房裡的鍋碗瓢盆都被帶走了,沒有留下一點值錢的東西。”
吳縣尉說起來,言語之間頗為唏噓。
縣令掛印而逃,這是以前聽都極少聽到的事情,此時就發生在眼前。
窺一斑而知全豹,一葉落而知天下秋,景朝確實不行了!
“唉!”
任平生嘆息一聲,正聲道:“大景北方已經混亂不堪,十室九空,現在北皖之亂已經席卷到雲臺,如果在雲臺而南下,瞬間便會席卷江南河穀膏腴之地,屆時糧道被堵,朝廷米糧斷絕,才真是危急存亡之秋,大景朝最後一口氣都要咽下了!”
“任大人麾下軍容整齊,紀律嚴明。任大人此來,必能保住清水縣秩序不失。縣中士紳百姓,精神為之一振!
今天晚上,桂花樓上,縣城士紳求我幫忙,邀任大人賞臉蒞臨。”
吳縣尉終究是清水縣的士紳代表,此時對任平生發出了邀請。
“不了。”
任平生搖搖頭:“如今外邊已經大亂,無數潰兵逃遁之下,不知道會鬧出多少亂子。
而且,叛軍隨時可能大軍壓境。
現在千頭萬緒,不是吃飯喝酒,休閑耍樂的時候。士紳們的心意我領了,讓他們且安心就是。”
眾人進了縣衙。
任平生雖然在城關鎮也有幾處房產,但是如今軍隊入城,他也帶了不少人過來,那幾處房產是住不下的。
他自然就入駐清水縣衙,這也昭示著,清水縣已經易主,如今實控清水縣的人是他任平生。
至於劉強他們,自然也不會缺少落腳的地方,清水士紳早已經將這些安排妥當了。
縣衙的大堂,和青城鎮的布局相似,甚至還不如青城鎮的縣衙那般寬闊。
進入大門,踏過廣場通道,穿過儀門,來到了大堂。
“呂師爺。”
任平生坐下之後,送走了吳縣尉等人,單獨招呼了呂師爺留下。
“任大人。”
呂師爺站起來拱手說道。
任平生問道:“黃縣令離開,呂師爺為何沒有一起?”
以黃縣令對於他的信任,要走不可能不和他說。
呂師爺沒有回答任平生的話,反而說道:“任大人,鄭公月初曾經來信,如果任大人有匡扶社稷之誌,他願意捐資捐糧,以助大人一臂之力。”
“哦?呂師爺原來是鄭公的人。”
任平生明白了呂師爺沒走的原因。
呂師爺點點頭:“不錯,此外縣衙捕頭韓少軍,也是鄭公的人。”
“你倒算是坦誠。”
任平生笑道。
呂師爺拱手作揖,一揖到地:“任大人之智如天空之皓月,我等繁星如何相比?
不如將話說到明處,這樣以後大家才更好相處。”
“好。”
任平生點點頭,他知道這個時候,是必須給一個明確態度的,想想說道:“替我向鄭公問好,如果事業有成,這天下定有鄭公的一個席位。”
“多謝任大人,我會向鄭公傳達的。”
呂師爺恭敬說道。
“你留下來助我吧。”
任平生看著呂師爺說道。
他對於黃有財身邊的人,是有一定了解的,這位呂師爺給黃有財出謀劃策,才有了黃有財在清水縣的風光。
但任平生看上的不是他的謀略,而是他的內政能力。
“可······”
呂師爺是很想留下來的。當他在青城,第一次看到團練進城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眼前這位任大人不是池中之物,現在當然想投得明主,掙一個光明的前程。
但他畢竟是鄭少官的人,一人事兩主,為人所不齒也。
“無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任平生見他遲疑,便知道他在想什麼,擺手不在意的說道。
“呂光明拜見主公!”
聞得此言,呂瑩瑩心生感動,大禮參拜道。
此禮之後,他便不再是鄭少官的人,而是任平生的麾下。
他是一個讀書人,而鄭少官即便是生意做得再大,也隻是一個海商。鄭少官是他的東家,但不是他的主人。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這是大多數讀書人的目標。很多東西,諸如理想與抱負,不是一個商人能給他的。
這些東西,他會在信件之中,和鄭少官講清楚。
“哈哈,好,我又得一員大將!”
任平生爽朗大笑,伸手彎腰將大禮參拜的呂瑩瑩扶起。
就在任平生在縣衙之中,和呂瑩瑩了解縣城情況的時候,城外的官道上已經出現了大量從前線潰敗而來的潰兵。
潰兵,這些剛剛經歷了敗仗的士兵,心中還充斥著對於戰場上的恐懼。失去了組織性和紀律性的他們比強盜土匪還要更加可怖,奸淫擄掠,肆意殺人,對於他們來說,都是消化內心恐懼的一個途徑!
麵對叛軍唯唯諾諾,麵對百姓重拳出擊。這些潰兵在經過雲龍縣南門鎮的時候,已經嘗到了甜頭,那種肆意破壞,大肆搶劫,奸淫民女的感覺,已經讓他們食髓知味,來到了清水縣之後,亦是故技重施,搶掠財富,奸淫民女,破壞農田,肆意為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