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貨的另一方可是幫派分子,目光短淺,且沒什麼信譽可言的。
一個人來接貨,簡直就是將一個脫光的姑娘塞到日本人的軍營裡,都不是誘惑人犯罪,是逼人犯罪。
“我估計不可能隻有一兩個人來,但也不可能太多,估計七八個人,或則十來個人,人太多目標太大,容易被盯上。”黎兆民思慮片刻說道。
十來個人比之幾十個人依舊不算什麼,但也總比一個人要好,畢竟這邊也得考慮那些人背後的人。
“我看這樣,我們三個小隊各出十個人,在這裡負責看著這些人,防止他們漏了消息出去。
“其他人則偽裝成送貨的人,帶著他送貨去南站,把來取貨的人給拿下。”陳世襄指了一下賈忠,對黎兆民和餘山壽提議道。
之所以一個隊出十個人,當然是為了一碗水端平,顯得公平,不讓哪個小隊心生不滿,畢竟現在去抓人,明擺著是要立功的。
陳世襄畢竟隻是個副隊長,他能借表哥沈玉先的勢來和黎兆民和餘山壽平起平坐,卻不可能讓自己淩駕於兩人之上。
麵對現在這種情況,隻能采取商量的方式。
“我覺得可以。”黎兆民點頭說道。
“那個……”賈忠看著在一旁商量的三人,欲言又止。
“賈老板,你有什麼事就說,放心,隻要這次的事順利,我事後保你無事。”餘山壽又恢復了“餘兄弟”的模樣,他拍著胸脯,一副好人樣子。
隻是見識了陳世襄剛才的模樣,經歷了剛才的事,也不知賈忠對餘山壽這話還能信任幾分。
“那個——康先生說,讓我去交貨的時候最多隻能帶二十個人。
“他說人太多目標太大,擔心我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賈忠弱弱說道,他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陳世襄手裡的槍,生怕陳世襄一言不合,又把槍頂在他腦門上。
陳世襄皺了皺眉頭,這樣一來事情倒是顯得合理了,但對他們而言,反倒不那麼好辦了。
若對麵也來了十多二十人,甚至哪怕隻有七八個人,在人數不占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他們要想順利拿下對方,隻怕是沒那麼容易的。
“這樣,從我們三個隊裡挑出二十個身手和槍法最好的,換上這些沖鋒槍,這樣雖然人少了,但在火力上依舊能夠壓製對方。
“至於剩下的人……留在這裡負責看守這些人,防止消息泄露出去,以免讓那些人得到消息跑了。”陳世襄重新提議。
“留下做什麼?我們直接帶人去那裡等著,埋伏他們不就行了嗎?”申貴祥出聲說道。
陳世襄搖頭,否了申貴祥這個提議。
這事和當初一組跟蹤監視老方不一樣。
那時老方是去和人接頭,接頭這種事,為了保護接頭雙方的身份,往往是單線聯係,接頭時都是一對一的,多一個人,就會多一分身份暴露的危險。
因此有專人負責警戒的可能性比較小,即使有,盯梢的範圍也很小,因此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布控。
這次卻不行,這次雙方是送貨取貨,講究的是萬無一失,在人數上沒有太大限製,對方有人,就不可能不在取貨點附近布置警戒哨,甚至還會將警戒哨布置的很遠。
至少如果取貨的是陳世襄,他絕對會這樣做的,甚至他還會臨時更換交貨地點,多兜幾個圈子來確認安全與否。
以己度人,陳世襄覺得對方也不可能有多傻。
因此他們現在不可能帶著人去車站埋伏布控,對方既然提前把交貨地點定在火車站,那他們就肯定會安排暗哨盯著火車站附近的情況。。
現在時間僅僅剩下一個小時多一點,說不定對方早就已經在那裡等著,布置好了暗哨,他們現在貿然帶人闖進去,最大的可能就是打草驚蛇,直接把對方嚇跑。
所以隻能偽裝成去送貨的人,等雙方麵對麵,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後,再暴起拿下對方。
聽陳世襄說了自己的理由,申貴祥不再說話,他現在能確定,他的腦子確實不如陳世襄這個讀過大學的。
不提陳世襄方才驚鴻一現的兇狠氣質,就隻說陳世襄此刻表現出的冷靜和睿智,就足以證明陳世襄的能力。
陳世襄也確實不愧是能讓組長看重,親自帶在身邊做事的人物。
就算排除他們之間表兄弟這一層親戚關係,陳世襄也完全能勝任一隊副隊長這個職務。
餘山壽和黎兆民聽完陳世襄的分析自然也隻能點頭。
他們自己都沒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考慮到這麼多,他們隻想到要順著賈忠這條線去抓人,具體怎麼操作,卻沒有細致的想法。
以前這種事,都是組長負責的,他們隻需要聽令行事,動手就行,不怎麼需要動腦子。
此刻第一次見識到陳世襄的縝密思維,一時間,兩人對陳世襄都不禁有幾分另眼相看。
陳隊長確實是有幾分本事傍身,不全是靠關係才坐上現在這個位置的。
隻是不知道他們這些情報組出來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厲害……
當即,黎兆民和餘山壽各自叫來一個手下的副隊長,讓他們去隊裡挑人。
陳世襄則把目光看向了申貴祥和於少輝,不用陳世襄說,這兩人就主動點頭去挑人了。
雖然三人都是副隊長,但兩人現在明顯是以陳世襄為首,雖然陳世襄資歷不如他們,但陳世襄已經證明了他確實有兩把刷子,而且……他還是組長表弟。
見兩人去挑人,陳世襄則再次把目光看向賈忠,沉聲問道:
“你們歌舞廳,除了你還有誰知道這次的交易?”
這事得問清楚,那個康老板找賈忠這個歌舞廳老板合作,難保不會在賈忠手下安排人盯著他。
如果歌舞廳還有其他人知道今晚的交易,那難保不會有人暗中盯著這裡,如此他們剛才的行動說不定就已經讓人知道並傳了消息出去。
要想抓住這些軍火背後的買主,陳世襄就必須要確保在淩晨十二點之前,這裡發生的事不會被那個買主知曉。
“我們歌舞廳隻有我一個人知道軍火交易的事,時間地點和交易本身都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我帶來的這些人在到這裡之前,都不知道具體是要做什麼,他們直到驗貨時才知道買的東西是軍火,但洋人那邊我就不能確定了。”賈忠老實說道,一點不敢隱瞞。
“你確定你們歌舞廳隻有你一人知道?那位康老板知不知道你們交易的時間和地點?”陳世襄瞇著眼,表情變得冷厲幾分。
賈忠見狀連連點頭,接著又趕忙搖頭。
“歌舞廳裡我確定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康老板應該不知道。
“這事是我親自跟洋人聯係的,為了確保不會出問題,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不過洋人那邊有沒有漏出什麼消息我不能確定,隻要康老板沒去接觸那些洋人,這事他應該就不知道。”
賈忠現在是真有些怵麵前這個年輕軍官,對方先前那不帶一點感情,宛若看死人一般的眼神,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著實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裡陰影。
他雖然親手弄死過人,但不代表他就不怕被別人弄死。
同時他也暗罵洋人不靠譜,這些穿軍裝的能知道今晚這裡會發生軍火交易,肯定是洋人那邊漏了消息,他這邊根本不可能漏消息出去。
陳世襄聞言臉上冷色稍去,歌舞廳其他人和那位康老板不知道這事就好,這樣隻要盯緊碼頭上這些人,消息泄露出去的可能就比較小。
至於那位康老板……他連買軍火都要讓賈忠出麵,應該是不會主動去和那些洋人接觸的。
隻是洋人那邊到底把今晚這裡有軍火交易的事漏給了多少人,這事實在不好說……
餘山壽的消息來源,多半在洋人那邊,既然餘山壽能知道,那就難保不會有另外的人知道。
陳世襄隻能祈禱,那位康老板不要從其他地方知道賈忠和洋人交易的時間地點,沒有派人暗中來這裡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