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賭江山(1 / 2)

我真不想當奸臣 江望月 12082 字 2024-03-21

畫麵跳轉。

陽城皇宮,帝禹專為與朱丹對弈,布置了一間清雅素凈的棋室。

帝禹負手而立,遠眺宮門外。

他在等。

昨日發出的諭旨,熱誠邀請在外講學的朱丹,來陽城與他對弈。

諭旨發出去三天了,帝禹卻沒等到朱丹。

來人,是朱丹的一名學生。

年輕人三跪九叩,持禮甚恭,顯然在禮數方麵被朱丹調教得極好。

“老師說,他發現了一個罕見的棋道天才。隻需悉心栽培五十年,定能成為新一代棋聖,屆時就能陪陛下對弈了。”

帝禹聞言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笑容。

“棋聖用心良苦,你回去轉告棋聖,朕很感激他。”

範離聽著帝禹的話,卻感覺他言不由衷。

此時,帝禹的聲音在範離腦海中傳來。

“不知從何時起,朕已不再直呼其名,而是以‘棋聖’尊稱之。”

“其實,那日我心急如焚,更不可能等待所謂五十年後的棋聖。”

“朕想要的,僅有朱丹而已!”

果然。

僅僅過了一日,帝禹便再次下詔,邀請朱丹來陽城一見。

又三日後,人來了。

仍然不是朱丹,卻是他的兒子陵。

陵說:“父親偶染微恙,正在龍山療養,無法前來拜見陛下,特遣小臣替父親領罪。”

帝禹無奈,隻能安撫朱丹父子,並表示絕無怪罪棋聖的意思,隻是多日未見棋聖,十分思念。

“朱丹用了整整十年,將棋道傳播天下。”

“十年,是朕從未經歷過的漫長布局。”

“十年,朕與天下人皆入甕中。”

“唯有朱丹,明明處心積慮引誘朕與他對弈,他卻能隱忍十年,甚至不惜惹怒朕,也要裝作回避與朕對弈的樣子。”

“而朕,早已經失去了耐心。”

帝禹長嘆一聲,範離麵色凝重。

朱丹,堯之子。

十年布局,果然非同凡響。

“終於,朕第三次降詔,強令朱丹出山。”

“朕為確保能見到朱丹,不僅降詔,更派出一支軍隊,‘護衛’朱丹抵達陽城。”

“這趟,朕終於見到他了。”

畫麵跳轉。

身穿龍袍、器宇軒昂的帝禹,正滿臉震驚之色。

因為他麵對的,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病叟。

朱丹來了,卻是被抬著來的。

範離也震驚了。

不是說布局十年嗎?

怎麼老病至此?

病榻上的朱丹,竟如風中殘燭一般,仿佛隨時都可能咽氣。

“棋聖,朕很愧疚。”

顯然,帝禹也沒料到是這幅情形。

朱丹頭發掉了一大半,胡須眉毛也都白了。

他滿麵病容,皮膚比紙更蒼白。

“陛下的心意……臣知道。”

“但是,臣一直回避陛下,是有……有原因的。”

朱丹的聲音很微弱,說出的話卻立刻勾起帝禹和範離的好奇心!

“什麼原因?!”帝禹脫口而出問道。

“咳咳咳!”

朱丹一陣咳嗽,竟是強撐著身體坐起來。

他這幅不惜身體也要回答問題的模樣,反倒讓帝禹慌了手腳。

範離皺眉道:“莫非,朱丹裝病?”

耳邊,果然傳來帝禹幽冥般的聲音。

“不是裝病。”

“他若裝病,是不可能瞞過朕的。”

“朱丹十年布局,朕對他的戒心已經放下了九成。”

“這最後一層戒心,身為帝王,朕永遠不可能放下。”

範離點點頭,表示理解。

帝王者,天下至尊。

正因為是天下至尊,享天下無盡榮華富貴,大位豈能不被其他人覬覦?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其實是一句空話。

王土,很多人都想侵占。

王臣,很多人都想把‘臣’字去掉。

天子又稱君父,百姓又稱子民。

父親卻永遠在猜忌兒子,這是多麼滑稽的現實?

“帝禹,你的最後一層戒心是如何放下的?”範離喃喃自語般開口。

其實,不用帝禹回答。

答案就在眼前,就是病榻上半死不活的朱丹。

“朕會永遠猜忌朱丹,除非他死去。”

“朱丹真的很聰明,他也明白這一點。”

“所以,他讓自己將死而未死,終於換得了朕的信任。”

“朕……徹底被他蒙騙了。”

帝禹的聲音,後悔之意越發濃鬱。

範離瞪大雙眼,死死盯著病榻上的朱丹。

自殘?

唯有自殘,能精準把握輕重,將自己折磨到這種狀態。

“棋聖!”

帝禹的聲音發顫,因為緊張,因為驚懼,因為懺悔。

但他仍堅持問出口:

“為什麼,這麼多年棋聖都不肯來見朕?”

“朕隻是想與你手談一局,棋聖你該知道,普天之下,朕的棋道幾無敵手。”

“或者隻有棋聖您,能幫助朕再進一步!”

範離遺憾的搖頭。

帝王不能隱藏心事,甚至直白承認了自己的欲望。

很明顯,帝禹完全喪失了主動權。

“臣……”

朱丹虛弱開口。

此時他滿麵潮紅,看著像是在燃燒最後的生命力。

但範離覺得,這或許是朱丹奸計得逞,興奮所致。

“臣知道,陛下天資聰穎,棋道大成。”

“放眼天下,確實隻有臣最適合做陛下的對手……咳咳咳!”

“可是,陛下,臣不敢啊!”

朱丹突然提高了音調!

他瞪大雙眼、滿臉恐懼和愧悔之色!

“陛下,臣錯了,臣有罪!”

“臣……就不應該發明【棋】!”

帝禹都聽呆了。

他疑惑道:“棋聖何出此言?朕得棋聖傳授棋道,十年內修為提升了一個大境界……”

“不!不!不!”

朱丹痛苦的搖頭,老淚縱橫。

“臣已經預見了棋道盡頭。”

“那是一副恐怖的畫麵,任何想要挑戰棋道巔峰的人,都可能付出慘痛代價!”

“陛下,臣……臣若令陛下涉險,就是臣罪該萬死啊!!!”

帝禹聞言,卻先驚後喜。

“是真的嗎?”

“棋聖,快告訴朕,若登頂棋道巔峰,朕能達到何種境界?!”

朱丹連連搖頭,大有寧死不從之意。

帝禹急了!

他終究是在意自己的修為,多過對朱丹身體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