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導演,我不比爛》 “回來啦。” 坐在沙發上的楊蜜看到推箱子進屋的許鑫,一邊起身往這邊走,一邊打了個招呼。 “嗯……去去去,別扒拉我。” 興許是好久沒見他,兩條狗對著他就是一陣求抱抱求拍拍的架勢。 許鑫湖弄了兩把狗,順手把箱子交到了妻子手裡後,才問道: “你這麼閑?” 說著環視四周,又問道: “孩子呢?” “咱爸帶著去看新房了,今天除甲醛的人去那邊,要給做甲醛濃度檢測,他帶著暖暖和陽陽去看下濃度,然後去花鳥魚市場定一些花草。” “哦哦……你不去?” “不是你回來嘛。” 一邊說,她一邊把行李推倒了裝洗衣機的房間前: “中午吃完飯,下午咱們得收拾下東西啦。” “好。” 天氣雖然還沒暖和,但有些東西已經可以往史家胡同那邊拿了。 一點點搬,到時候也好歸置。 在外麵,啥事他都要自己來。 但是回到家他就可以當大爺了。 靠在門框上,他看著蹲著打開行李箱的妻子那背影,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中午他們回來吃飯不?” “不回來,忙完估計得下午了。中午咱們吃臊子麵吧?我買的秦椒麵到貨了。” 聽到這話,許鑫樂了。 “那……你先別收拾了吧。” “?” 楊蜜一愣。 扭頭看了他一眼,就見老公對著自己朝樓上努了努嘴。 夫妻倆的默契瞬間就讓她明白了意思。 “伺候伺候你?” 聽到這話,許鑫趕緊點點頭: “嗯嗯嗯!” “臭德行吧~” 萬種風情的白了老公一眼,她直接丟掉了手裡的那些衣服,站了起來: “肘!” …… “哎呀你壓我頭發了!” 明明剛才還你農我農,可這才剛溫存上,她就嫌棄的離開了老公的懷抱。 “走吧?去吃飯,我餓了。” “好,那你去做。” “不去!累了,咱們出去吃吧。” 明明剛才還說要給做臊子麵呢,結果說反悔就反悔了。 許鑫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你答應我的!” “我答應你的事情多了去了!趕緊起來,吃完飯我還的去運動呢。” “什麼運動?” “減肥呀。王導讓我瘦到一百斤以下,要把兩邊的顴骨都瘦的鼓起來。” 指著自己珠圓玉潤的臉頰,她說著便下了床,開始穿衣服。 許鑫本來不想去的。 他在外麵吃了十幾天的飯,現在就想嘗嘗家裡的味道。結果沒想到一陣你農我農之後,家裡的味道也沒了。 可夠糟心的。 不情不願的穿好了衣服,等電梯的功夫,他才猛地想起來: “哦對了,剛才優酷的吳遠給我打電話……” 把事情說了一遍後,楊蜜很隨意的點點頭: “那到時候我派個代表去就得了。天籟那邊你和老王說一聲嘛,我都好久不操心那邊的事情了。” “嗯。” 許鑫應了一聲,電梯到來後,他走了進去。 然後就愣了一下,指著電梯裡的廣告: “這……” 大湖公館有四部電梯,他剛才坐的並非是這一部。而自己眼前的電梯想裡,墻的三麵都貼著廣告。 迎麵的就是李亞朋和徐婧蕾的海報,下方是一行字: “《將愛情進行到底》,正在熱映。” “你說這個啊,7號還是8號來著,貼上的。” 楊蜜一臉見怪不怪。 許鑫有些無語。 心說這敵人也算是打到老家了。 問道: “它票房怎麼樣?” “12號當天是1800多萬。不過長勢挺猛的,12、13、14這三天,票房已經過七千萬了。” “《武林外傳》呢?” “截止到昨天,是8500萬。首周破億是板上釘釘了……但勢頭確實沒他們猛。你在網上看評價了沒?” “沒。這幾天行程都挺忙的。” “大家都說尚靖在炒冷飯……嗨,這個嘛,我倒不是很在乎。” 她的語氣很隨意: “那劇本的局限性擺在那。與其說是炒冷飯,倒不如說是看個情懷……反正我給了無雙一個完美的結局就好啦。況且,那片子也並不差。” 聽到這話,他說道: “我還說咱倆一起去看看呢。” “我和詩詩都看完了,你自己去吧。我現在都怕和你去電影院,萬一再讓人家看到,搞出個什麼風波,我可遭不住。” 見她抗拒,許鑫也不強求。 反正電影才剛上映,改天等熱度消停了再說唄。 一路閑聊著坐上了車,齊雷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喂,到國內了沒?” “到了,和楊蜜正打算出去吃東西呢。” “嗯,我和你說,廠裡研究了一個方案。你看看行不行……我們打算在這個月25號開始,換上五百塊廣告牌來進行《觀音山》的宣傳。” 開車的楊蜜一愣。 心說這股風又是朝哪吹的? 而許鑫在聽到了之後愣了愣,問道: “廣告牌?” “對。持續一周,宣傳旅遊的大廣告牌都換成《觀音山》。一共五百塊,都給宣傳上,表達咱們力挺的態度,怎麼樣?” “呃……” 許鑫一下子就回憶起了剛才電梯裡的廣告牌,問道: “五百塊有點少吧?” “這還少?商用的廣告牌整個西安算上火車站、汽車站、機場,一共才多少塊?” “……你說的是多大的廣告牌?” “大廣告牌啊,就你在機場出來往市區裡走,路兩邊那種大的。” “豎在山頭上那種?” 這下,許鑫是真驚訝了。 因為這聲勢可真是不小了。 “我看行。不過……這事情得怎麼著手實施?” “哈哈,那不還簡單?一句話的事情。提交一個方案給宣傳辦公室,打幾個招呼就行。反正就一周。這些廣告牌不占用私人租賃,都是文旅宣發的。隻要出材料費和人工費就行。沒問題的。” “那行。隻要能實施就行,一周時間也說得過去。”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你不用操心,我來處理。” “嗯……” 又聊了一會兒,確定了他下次回廠裡的時間後,電話才掛斷。 楊蜜這才滿心疑惑的問道: “乾嘛啊?《觀音山》不是京圈的麼?咱們宣傳什麼?” 許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 這下,楊蜜也皺起了眉頭。 片刻…… 她忽然來了一句: “這群人的心思這麼深?有點嚇人啊。” 聽出來了她語氣中的忌憚,許鑫輕笑了一聲: “哈~那我呢?” “你什麼?” “你老公我這見招拆招的本事,如何?” “……” 扭頭看了一眼這個得意洋洋的男人…… 她的語氣忽然軟了下來: “我怕你太累了。看著你天天這麼東奔西跑,以前我感覺我還能追上你……可現在覺得越拉越遠,我都沒法幫你分擔什麼了。” “不需要分擔。” 他靠在座椅上,勾住了妻子放在檔把上的手。 “你隻要看我表演就好。” “……我不想你當諸葛亮。” “放心,我不是諸葛亮,那可是聖人。” 許鑫笑著搖搖頭,把她的手背放在自己的胡茬上小心翼翼的摩擦著。 在楊蜜那一陣麻癢帶著點刺痛的刺激下,他看著前路,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也不喜歡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但我不會,也不能累。我既然在這個圈子裡麵,那就要努力的讓這個環境好一些。因為隻有這樣,我才會更舒服。更何況……” 說到這,他的語氣裡露出了一股異樣的味道。 那是一種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的躍躍欲試: “我也想看看,他們掄完了三板斧,輪到我出牌時,他們該怎麼辦。” “……” 楊蜜沒吭聲。 其實就在剛才,她有過那麼一瞬間的後悔。 因為……她實在是想不通老公是怎麼通過這點蛛絲馬跡,就判斷出來這麼東西的。 冰冰姐如此。 之前那所謂的“軍備競賽”亦如此。 她想不透。 琢磨不出來。 但在被老公告知後,卻實實在在的有些怕了。 這幫人…… 真陰啊。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很明朗化的矛盾沖突。 大家表麵都維持著一份體麵,可暗地裡卻招招都要置對手於死地。 以前…… 她無知。 無知就無畏。 可現在……逐漸感受到京圈的手段後,她在那一瞬間,真的後悔了。 或許……平平澹澹也挺好? 做個不表態,誰也不得罪的騎墻派。 老老實實拍自己的電影,做自己的娛樂公司,不也挺好麼? 可在聽到了老公的這句話後,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這種後悔的情緒了。 戰爭已經開始。 他在前麵拚命,沒道理自己在後麵龜縮。 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他在前麵沖鋒,身邊沒有任何人。 如果自己再不陪著……那他疲了、累了的時候,又能依靠誰? 於是,她緩緩握緊了愛人的手。 哪怕沉默,可卻足夠表達自己的心意了。 就像是婚禮那天許下的諾言一樣。 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直到世界終…… “媳婦啊。” “……啊?” “你握疼我了。” “呃……哦哦哦,好的。” 楊蜜趕緊應了一聲,鬆開了他的手。 心說好懸。 差一點我就親手把世界給終結了。 …… 《山楂樹》也好,《武林外傳》也罷。 西影廠開年這兩板斧,算是掄完了。 至於剛開年時候他們宣布的那三部電影的製作之類的…… 坦白地講,對外人而言,沒許鑫,等於白搭。 所以熱度反倒並不高。 或許對一個國營廠而言,算是大動作了。但對於整個娛樂圈而言,三部電影……可能連水花都算不上。 於是,大家估摸著可能西影廠的下一板斧在《鋼的琴》? 大概吧。 又或許是許導那部還沒掏出來的小成本製作? 話說起來…… 戛納也該要送審了呢。 這部電影…… …… “送吧。” 17號,元宵節。 許鑫舉著電話說道: “不過……我說老實話,這部片子我的定義是挺一般的。裡麵能討論的東西並不多,把它當成青春題材的類型片都比情感片要合適。它的劇本上限決定了這個故事隻是個類型片,別抱什麼希望。” “那也要試試嘛。” 齊雷說道: “每年戛納也有不少類型片。沒準就符合評委的喜好了呢?銀獅已經拿了,接下來總要朝著金棕櫚和金熊走走看看。你下半年要忙《烈日灼心》,如果能入圍戛納,那麼檔期就可以調整了。調整成暑假,我覺得票房一定能井噴。” “希望吧……還有別的事情沒?” “沒,元宵快樂。廠裡見~” “不,我一點都不快樂。” 許鑫看了一眼自己這臺全新的電腦裡那些拍攝的鏡頭,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我還有一大堆片子和鏡頭要看,一點都不快樂。” “哈哈,那就當苦中作樂吧。我過節去了。” “嗯。” 電話掛斷,許鑫帶著楊蜜給他準備的防藍光眼鏡,再次點開了一段鏡頭。 16號當天,大家在雙唯開了個會。 許鑫當天就拿回來了一堆存儲卡。 都是《舌尖》團隊一年的拍攝結果。 而他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拍攝到的東西進行篩選,篩選出沒法契合主題的,或者是感覺不對勁的。 然後把剩下的片子進行匯總,梳理出來一條紀錄片的敘事線。 畢竟,作為總導演,這個紀錄片要呈現什麼樣的故事,都是他說了算。 而作為創意方案的起稿人,也隻有他才能明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 並且,這些保存下來的片段,他還要去思索欠缺的地方,全都梳理出來,讓分集導演去補拍。 鹹魚了一年,就是這下場。 一整年的工作量都擺到了這。 他必須要爆肝才行。 否則,團隊就停擺,沒了方向。 於是。 春節的最後一天,除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他露了一麵之外,一連四五天,他都是過著起早貪黑,黑白顛倒的日子。 然後在22號這天,他頂著兩個跟熊貓一樣的黑眼圈,打著哈欠抵達了魔都。 “我草,你和大蜜是著急要二胎還是咋的?” 來接機的王思聰看到好友那狀態,好懸沒嚇死。 而淩晨4點多才睡,早上7點多就來趕飛機的許鑫聽到這話後,連吵架的心思都沒有。 擺擺手後,坐進了他的邁巴赫。 往後排的按摩座椅上一躺,就不吭聲了。 “……萌萌,咋回事啊?” 王斯聰都驚了。 甚至有種給楊蜜打個電話,求他放過自己朋友的沖動。 不是…… 大蜜啊。 你是生肖屬虎,不是屬魅魔的。 你別這麼對我朋友行不行? 再怎麼著急要二胎也不能這樣吧? 他滿眼無語,想了想,給後麵和蘇萌一起坐商務車的蘋果發了條消息: “蘋果,你帶著萌萌去買點補品,什麼冬蟲夏草之類的,一會兒拿酒店去。” 發完,他就聽見了許鑫的呼嚕聲…… 我擦? 這就睡著了? 於是,一路司機小王把車開到了萬達瑞華酒店。 然後……邁巴赫就停在酒店門口不動了。 本來門童看著這邁巴赫雖然不是堵著門口,但光停卻不下客人,有些不合適,想過來提醒一句。 結果看到了主駕駛是自家大公子後,立刻敬了一禮。 “王總好!” “小點聲!” 王斯聰滿眼無語。 指了指後排,意思是有人在休息。 而這門童順著王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因為角度問題,他看不清後麵是誰,但卻能看到有人躺在座椅上。 難道是董事長!? 他有些懵,趕緊點點頭,然後確定王斯聰這邊沒啥事後,一路小跑著去通知大堂經理了。 天啦嚕! 王總親自開車拉著董事長來啦! 而聽到這消息的酒店經理也懵了。 董事長? 董事長來咋不吩咐一聲? 這……微服私訪? 於是,一群人火急火燎的走了出來。 圍到了邁巴赫前麵。 正低頭玩手機的王斯聰察覺到外麵有人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圍…… 然後就愣了。 這些人……乾嘛的? 他疑惑的放下了窗戶。 立刻就有人圍了上來。 負責魔都瑞華酒店的黃經理: “王總,董事長在休息?” “……誰?” 王斯聰一愣。 黃經理也愣了: “董事長啊。” “……我爸?” “……?” 倆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兒,王斯聰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眼。 許鑫在哪仰麵朝天的,睡的那叫一個香。 “……誰說我爸來了的?” 看著那拚命往裡瞅的酒店經理,王斯聰無語了。 心說這幫人腦子不是純純的有病麼? 自家酒店的人……都這麼傻*的? 而黃經理也看向了鬧了一個大烏龍的門童。 “……” “……” “……” 眾人麵麵相覷。 最後,王斯聰無奈的下了車。 他也沒責怪門童的意思。 罪不至此。 從兜裡掏出了煙,自己拿了一根,把煙盒遞了過去後,擺擺手: “是許鑫在後麵睡覺呢。行了,一場誤會……尤其是你。” 對門童來了一句後,他揮揮手: “行了,都回到崗上吧……” 說著,他最後看了門童一眼,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模樣: “你這敬業態度我挺欣賞,就是……大哥咱下次穩重點就行……” 可說完後,似乎又意識到了一些事情,又補了句: “黃經理,這個月給他工資加五百的獎金。挺機靈的……” 本來還想責怪這門童的黃經理一聽,就明白了大公子的意思,趕緊笑著說道: “王總放心,下麵我們一定會加強培訓……” “嗯,我沒怪你們的意思,對來賓慎重是很優秀的工作素養。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是是是……” 輕描澹寫的解決了有可能讓門童丟了工作的危機後,他還要說點什麼。 這時,車門開啟的動靜響起。 依舊頂著黑眼圈的許鑫從車上走了下來。 迷迷湖湖的左右看了看: “我這是到哪了?” 王斯聰翻了個白眼,叼著煙來了句: “陰曹地府!” “……” “……” “……” 在一群人那無語的目光中,許鑫愣了愣。 給了他同樣一個不小的白眼。 疲憊的把手搭在車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哈……唔。走吧,我回房間裡洗個澡,你中午說是要見誰來著?” 看他那疲憊至極的德行,沒接話茬的王斯聰無奈搖頭,把車鑰匙交給了黃經理後,指了指酒店裡麵。 而許鑫則再次打開了車門,從裡麵摸出來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包。 走了兩步,倆人匯合。 他順手把包遞了過去: “幫我拿著,拿不動了。” 王斯聰接了過來,把煙頭往垃圾桶裡一丟,倆人一起走進了酒店。 留下了麵麵相覷的眾人。 好家夥…… 王總給他拿包。 在驚訝之中,黃經理左右看了看,順手把車鑰匙遞給了門童。 “以後好好表現。” 一句話,順著王斯聰的意思,把這事情給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