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臥室裡走出來後，看向劉一菲時，忽然一愣：
“化妝了？”
“好看麼？”
劉一菲反問。
許鑫點點頭：
“那肯定好看。”
不開玩笑，隻要她不笑，到哪這臉都夠打的。
“好看就行……誒我昨晚查了查，這位徐導是第一次導電影？直接就進戛納了，真厲害。”
言下之意，這妝肯定是為了見人而畫的。
許鑫卻有些無語。
“說的跟誰不是一樣……”
老徐進了，咱老許也不差呀。
“是是是，許導，您快用膳吧，一會兒該涼了。”
“嗯……你們都吃過了？”
他一邊問了句客套話，一邊坐到了桌前開始吃早餐。
很快，早餐吃完後，他一抹嘴，拿出了電話。
“嘟嘟……喂？”
“老徐，在哪呢？”
“酒店等你呢。你在幾樓？”
“我過去找你吧，你房間號發我。”
“哈哈，好~”
徐浩鋒那邊樂樂嗬嗬的應了一聲。
放下電話，許鑫起身說道：
“走吧？”
“走唄。”
劉一菲跟著他站了起來。
蘇萌這時問道：
“許哥，那我們跟著麼？坐不開的話……”
“你和琪琪不用跟著了，一會兒要是去其他地方在跟你說。”
許鑫擺擺手，和劉一菲一起走了出去。
等電梯的功夫，倆人還在聊這部《倭寇的蹤跡》的來龍去脈。
不過因為劉一菲沒看過這部電影，所以不是很能理解許鑫口中的“很一般”到底是什麼路數。
但她更為關心的是……
“這400萬不會虧裡吧？”
“唔……”
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說道：
“還真有可能。不過從長遠來看，應該還挺值得的。”
“……？”
看著她那疑惑的模樣許鑫也不多解釋。
電梯來到，他直接走了進去。
……
“老徐。”
“誒，小許……喲，這位……”
“介紹一下，劉一菲。一菲，這是徐導，徐浩鋒。”
作為中間人的許鑫給倆人分別介紹了一下後，直接走進了屋。
徐浩鋒的房間確實不大。
畢竟是地平線單元，所以也屬於正常。
和劉一菲認識了一下之後，徐浩鋒便招呼著倆人落座。
但因為房間不大，許鑫和劉一菲坐在僅有的兩張會客椅上之後，徐浩鋒就隻能坐在床上了。
見狀，他主動說道：
“要不咱們找間咖啡廳……”
“等一會兒唄，先聊聊，然後咱們下去門口的咖啡廳等程導，中午我約了他一起吃飯。”
程曉東的《白蛇傳說》這次入圍了非競賽單元，不參與獎項角逐，但卻可以在威尼斯展映。
大家是一起從奧運會熬過來的關係，這麼多年雖然沒怎麼接觸，可既然都來了，那肯定要見一麵的。
徐浩鋒這才點點頭，就聽許鑫說道：
“電影我昨天來了之後，就第一時間去看了。剛好是下午3點多有一場~”
提起這個，徐浩鋒的臉上沒什麼特別高興的情緒，也沒有很沮喪。
隻是微微點頭：
“觀感怎麼樣？一般吧？”
許鑫瞄了他一眼，微微點頭：
“嗯。武戲方麵，我倒能理解。但劇本的文戲方麵……”
“太滿了。”
徐浩鋒一邊說，一邊抹了一把自己拿一頭堪稱飄逸有形的長發。
“昨晚我和賈樟柯一起喝酒來著……”
“哦？”
許鑫有些詫異的說道：
“他是這次的地平線單元評審主席，對吧？”
“嗯。”
徐浩鋒應了一聲。
“我倆是同學，不過不同係。他是文學係，咱們是導演係……我倆其實不太熟，不過這麼多年也接觸過幾次，這次剛好他是主席，我是入圍。這一整個……”
他一邊畫了個圈，表達整個電影節，一邊順手摸起了床頭櫃上的煙盒。
“期間，我倆都聊了不少。他是評委，也是力薦我入圍的評審團成員。我倆就我的電影，這期間聊的真不少。呃……”
一邊說，他一邊抽出了煙遞給許鑫。
但馬上反應過來旁邊還有個劉一菲，隨即有些尷尬……
不過劉一菲卻微微一笑：
“沒事，你們抽唄，不礙事的。”
一邊說，她就像是在東京電影節時那般，主動走到了窗前，打開了一條縫來換氣。
徐浩鋒笑著點點頭，把煙給了許鑫後，又補了一句：
“反正地平線的獎項，我是一個都沒有……《倭寇》的文戲確實我沒處理好。”
聽到這話，許鑫直接來了句：
“但……至少你讓我們看到了一個真實的武林嘛。”
人家自己都知道自己的電影拍的不好，那他這時候肯定得撿著好聽的來了。
“以前你和楊蜜說的那種三二一，啪！的一下，人就倒地上了……這種形容我其實還不太能理解。以為是和老邵氏那種硬橋硬馬的感覺差不多……但看完你的電影，我才算多少明白了一點什麼叫高手過招。就這一點而言……哦對，還包括於先生下山的時候，在麥田裡打的那套形意拳……那種發勁兒的感覺，十個楊蜜也趕不上。我是真長見識了……對了，於老呢？”
“也是中午回來，上午他受邀，去威尼斯當地的華人協會，去參加個見麵會。畢竟是劍聖親至，這一段時間，老爺子可比我忙多了~”
徐浩鋒說完，主動又把話題扭轉了過來：
“但我心裡還是挺不是滋味的……”
“為啥？”
看著許鑫那迷糊的模樣，徐浩鋒叼著煙，語氣尷尬：
“這電影……市場相性也不好。”
許鑫臉色不變，問道：
“多少人來問？”
可這個問題老徐就像是難以啟齒一樣。
叼著煙的嘴唇蠕動了幾下，才說道：
“一共就有個三五家。而且都不是院線，是一次性買斷……我都給拒絕了。想著是國內上映之後，再去聯係他們。”
聽到這話，劉一菲在旁邊輕輕抿了下嘴。
其實如果是電影節相關的別的什麼商業活動，她可能還不清楚。
但如果是“賣片”這件事，她自問是有一定發言權的。
原因無他。
《山楂樹》上映後，她、林狗，許鑫三個人參加了多次晚宴邀請。
而按照張導的說法，這種晚宴，也是有層級的。
大公司有大公司的玩法。
大公司底氣足，在自己的國家有影響力，他們的發行屬性都是院線與線下雙發展。
雖然這麼說有些店大欺客，但真正的好電影，大家就算談事兒，也都是把他們所有看入眼的電影人都約到一場宴會裡，然後大家慢慢聊。
整個一個電影節，他們有很多電影要看，要去考察。
根本沒空說是單獨拜訪某個導演。
而久而久之，這種行為也就成了電影節的規矩。
最好的資源，是通過晚宴來安排。
隻有那種小公司，才會主動來拜訪。把身段擺的很低……
發行公司也不傻。
他們看重的電影，肯定都是要拿到自己國家裡登陸一下院線的，這種連院線都上不去的電影，潛力就可想而知了。
而《山楂樹》在整個威尼斯期間，這種宴席，他們參加了很多次。
所以，她懂。
但許鑫聽老徐的意思，卻沒她這種考慮。
因為他已經知道《倭寇》這片子，市場前景並不那麼好了。
於是想了想後，說道：
“那你這片子國內的發行打算怎麼做？逆風？還是說……”
“……”
徐浩鋒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搖頭：
“我本來想著行情好，就讓西影廠來。但……昨天和老賈聊完，我覺得還是回去找一下其他公司吧。你覺得怎麼樣？”
發行、宣傳，又是一份錢。
他這話顯然不願意繼續讓逆風、或者西影廠來承擔，而是打算找其他公司分擔風險。
畢竟這片子以目前的基調來看，可能市場反饋不會特別好。
許鑫呢……
沒啥意見。
隻是給出了保證：
“你的電影，你做決定，到時候要是真有什麼難處，那你和我說聲。上個院線，肯定是沒什麼問題的。對了，《師父》的劇本你改的咋樣了？”
他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這個。
自從看了《師父》這篇後，他就很喜歡。
而看了《倭寇》這個電影後對於《師父》的故事裡所描寫的武林，他心中更是有了一個明確的概念。
所以想著先把版權的事情敲定。
這下，徐浩鋒更尷尬了：
“我還沒弄……”
“……”
許鑫嘴角一抽，無語了：
“哥哥，這都快兩年了……我連劇本還沒瞧見呢。”
“我回去就給你弄。”
徐浩鋒摸了摸那大油頭，愈發不自在了。
同時臉上還浮現了一絲心虛的神色：
“主要是……我和於老在拍戲途中，又有了個點子……這點子我已經寫出來了，收錄到了我下一本短篇集裡麵。”
一邊說，他一邊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來了一疊文稿：
“給，你看看。”
“……”
許鑫愈發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接了過來。
低頭一看名字：
“《柳白猿別傳》”
他沒著急翻開，而是拿在手裡後，看著徐浩鋒問道：
“《師父》一個字沒動？”
“……嘿嘿。”
能讓個四十多歲的老爺們生出窘迫之感，也挺不容易的。
而看著他的反應，許鑫又翻看了一下這些文稿的頁數。
發現有十來頁後……
又來了句：
“你轉頭又寫了一部新短篇？”
“……”
在徐浩鋒的無語中許鑫嘆了口氣：
“唉……老徐啊。”
“啊？”
“我想掐死你，行麼？”
“……”
許鑫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
“你給我個準數，《師父》啥時候能改完……你逼著我提刀片上你家催更嗎？”
“……我這次回去就開始著手準備。你給我……一年！”
他這數字剛說出口，找書苑 wwｗ.ｚhaｏshｕyuan.coｍ 就迎來了許鑫那殺人一樣的目光。
徐浩峰趕緊搖頭……
“10個月……半年！半年行了吧？半年，我把故事給你弄出來！”
“說準了啊！就半年！不然……”
就在徐浩鋒猜他要放什麼狠話的節骨眼，就聽見一句：
“你和我媳婦八角籠裡見吧。”
一旁。
劉一菲翻了個白眼。
暗暗啐了一口。
呸。
沒用的男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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