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王氣(1 / 2)

趙郢的意思很簡單。

既然阻擋不了胡亥成為禁軍校尉,那就往禁軍裡麵摻沙子。相比較自家那幾位親叔叔,趙郢覺得還是子嬰可能會更靠譜。

畢竟,這個子嬰雖然前期很鹹魚,但後期卻是能除掉胡亥的狠人。

關鍵時候,拎得清,有決斷,有他這位聲望頗高的皇族在這裡杵著,即便是胡亥或者酈食其真的想要鋌而走險,也不得不考慮一下這位的影響。

除非子嬰也跟他們同流合汙,否則他們別想徹底把這隻禁軍掌握在手中。

把這兩人湊在一起,也算是提前磨合了。

原本趙郢還想抽空看看這兩位能不能提前碰撞出點什麼火花,但很快他的精力就被另一件事情吸引了過去。

那就是,他的婚期定下來了。

二月初八。

黃道吉日。

宜:嫁娶、冠笄、納采、出行、會親友、上梁、安床

在馮去疾的操持下和王家的配合之下,整個的婚姻流程走的很順利,而且始皇帝以大父的身份,不僅包攬了一切,還時不時就要親自問詢。

別說趙郢,就連羋姬都沒有插上手。

但是,隨著婚期臨近,一個不可回避的問題,也正式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那就是,要不要召回長公子扶蘇?

所有人,都暗中矚目。

但沒人敢提。

羋姬倒是私下裡找趙郢旁敲側擊地問過幾次,但都被趙郢找話題岔開了,後來羋姬就很識趣地沒再提這方麵的話題。隻是跟著忙前忙後地準備兒子的婚事,好像已經徹底放下了心思。

但趙郢知道這位阿媼心裡藏著心思,但也沒也有辦法,這種事真的實在是太敏感,他也無能為力。

成親日子就這一樣一天天臨近。

外麵依然沒有聽到絲毫長公子扶蘇即將返回鹹陽的消息,不少人,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看向長公子府的目光也不知不覺間有了些異樣。

很明顯,得寵的是這位皇長孫。

而長公子扶蘇,已經徹底的沒機會了!

這幾天,胡亥心裡已經樂開了花,連因為子嬰忽然發神經跑去上值給他帶來的小煩心都扔一邊去了,因為這個,他還特意準備了一份豐厚的賀禮,到趙郢那裡祝賀了一番。

“嫂夫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郢兒成親,是我們家的大事,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盡快開口……”

胡亥做足了一個長輩的派頭,自然是又贏得了一片喝彩聲,連始皇帝聽到之後,都忍不住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至於趙郢,他就笑瞇瞇地看著,一邊說著叔叔太客氣了,一邊毫不猶豫地讓人把禮物收下。

胡亥算是帶了個好頭。

有這位十八叔的珠玉在前,這些叔叔和姑姑們誰好意思在一旁乾看著?

禮物多寡且不說,人總得到。

所以,這幾天,長公子府倒是空前的熱鬧。

門前車水馬龍。

不是這幾個叔叔來了,就是那幾個姑姑到了,算是賓客盈門,多了幾分新婚將要到來的喜慶色彩。這種迎來送往,說說笑笑的忙碌,總算是把羋姬暫時從扶蘇無法從上郡回來參加兒子婚禮的失落情緒中拉了回來。

也讓趙郢稍稍鬆了一口氣。

就在趙郢這邊緊鑼密鼓,準備著婚事的時候,大秦說書郎的工作也終於走上了正軌,墨家學徒與儒家學徒,分頭行動,並按照張良製定的計劃,十人一隊,相互呼應,穩步推進。

加上朝廷,對當地官府嚴厲至極的追責製度,除了偶爾經歷了幾次小團夥山匪盜徒的襲擊之外,再也沒有遭到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當然,那些剛出來找死的,都如願以償地死了。

邯鄲郡。

一直閉門謝客,在家讀書的李左車,卻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原本,李左車還隻是有些無奈,但當他的目光落在後麵三位人的身上,尤其是中間那位麵色白皙的中年人身上的時候,卻不由目光一凝,眼中有了幾分微不可查的震撼。

雖然經過了喬裝打扮,但他昔日曾隨著父兄跟隨在趙王身邊,哪裡會認不出這位雖然佯作鎮定,但眼神中透著疲憊和不安的中年人,就是昔日意氣風發的趙公子歇。

趙歇!

這個時候,他竟然敢返回邯鄲。

一旦走漏風聲,讓朝廷的人知道,趙歇逃到了自己這裡,這裡的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這群人,還真是不怕死啊。

想到這裡,他目光忍不住又掃視了一眼緊跟在趙歇身邊的陳餘和張耳。

這定然是這兩個蠢貨的好主意!

他對這兩個人,向來有些看不上,這兩個人身上賭徒的色彩太重了,非君子所為。

但兩個人,能深入虎穴,把趙歇從鹹陽安然地帶回來,也算是一種本事。身為趙臣,自然沒有斥責的理由。

甚至得贊一聲,義士!

但道義歸道義,危險歸危險啊——

但好在趙歇沒有想要表露身份的意思,隨著前來的一群人,包括趙頓在內,都非常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沒有絲毫想要介紹這位昔日趙公子身份的意思,就像是帶了一位不相乾的隨從,進了門也沒說話,就默默地在一旁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了。

但李左車知道,這其實也是在向自己傳遞一種態度。

沒有折騰的意思,但需要大家的支持和掩護。

是趙歇的意思,估計也是所有人的意思。

很顯然,這些人,是對自己前幾次的抗秦行動中的表現有所不滿,所以,今天特意把這位昔日的趙公子歇帶了過來,要給自己加壓。

李左車不由心中苦笑。

愚不可及!

始皇帝不死,這種行為,幾乎等同於自尋死路。

但也無可奈何,除非自己肯拋棄李家數代人經營來的名聲,破釜沉舟,與這些趙皇室和這些趙國貴族徹底決裂,否則無計可施。

好在,他們也還知道深淺,沒有直接攤牌,多少還有點騰挪的餘地。

“諸君今日所為何事……”

李左車目光微不可查地在坐在最後的趙歇臉上輕輕掃過,把目光落在坐在前麵的龐琦和趙頓身上。

“儒墨兩家,都成了大秦的走狗,如今正以大秦說書郎的身份,在民間推廣宣傳《鑄軍魂》……”

看著下麵群情激奮的這些趙國貴族,李左車不由苦笑。

“為之奈何——”

所有人,頓時啞然。

對啊,為之奈何啊!

再用上次對付鄉老的那一套,肯定是不靈了,墨家學徒和儒家學徒都不是好相與的,等閑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動靜一大,就算是官府有人遮掩,也遮掩不住。

到時候那才是弄巧成拙。

“擋不住的,這是大勢——”

說到這裡,李左車嘆了口氣。

“其實,從《鑄軍魂》這個想法一出現開始,我們就擋不住了,那位皇長孫有點了不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