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這才沒好氣地罵道。
“你不想活,少拉著老子!就我們——咳咳,就你那兩小子,跟街上的潑皮打架,都得要老子幫忙在後麵打悶棍,你能沖到人家烏孫使者那邊,斬殺了人家的使者?”
盧綰頓時就蔫了。
他預想到了一切,唯獨沒料想到,自己根本沒有那個實力啊。
人多了,不要說烏孫那邊會不會警覺,就算是人家龜茲和姑墨那邊都不會坐視不管,任由你把烏孫的使者砍了。
至於人少了——
那就妥妥的送菜了。
你還真以為誰都是皇長孫殿下那樣的猛人?
其實盧綰提出的那個計劃,未必就沒有可行性,後來班超出使西域的時候,在鄯善國就乾過類似的事情,夜間突襲,帶著三十六名大漢勇士,一舉斬殺了匈奴上百人,讓鄯善舉國震驚,鄯善王不得不表示願意歸附大漢,並且派遣王子做質子。
但問題的關鍵,正如劉邦所擔憂的那樣,他們倆誰都不是班固,也沒有班超那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
所以,兩個人合計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穩住局勢,向自己的好大哥,連皇長孫都看重有加的章邯求助。
有事叫兄弟,沒必要自己鐵著頭硬沖的。
對於這一點,劉大亭長至始至終都很清醒。
……
相較於風起雲湧,大展拳腳的項羽和劉邦,亦或是已經步入正軌的河西郡,整個安北郡就顯得有些平平無奇。
前有上郡和九原郡幾十萬大軍遙相呼應,背靠整個河西走廊,李信這支原本飄在漠北草原上的孤軍,已經變得穩若泰山。
即使冒頓單於雄心勃勃,對這塊水草豐茂的地方垂涎欲滴,但也不敢貿然撕毀與大秦之間的合約,對李信等人出手。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支軍隊沒有存在的價值,恰恰相反,他們就如同一隻插進草原的匕首,讓冒頓不得不忌憚三分,把目光暫時先放到東胡身上。
且末城。
不,現在應該叫安北城。
已經建好的郡守府衙之內,看著已經打點好包裹的曹參,李信眼中不由閃過一絲不舍之色。這幾個月來,他終於見識到了這名年輕人的才華。
在他的主持下,整個安北郡的各項事務,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條。
若不是皇長孫那邊親自來信,點名讓曹參去暗中協助那位叫項羽的年輕人,他都已經有了退位讓賢,讓出安北郡郡守之位的心思。
領軍打仗,他當仁不讓,但處理內政,他自愧不如。
“曹先生這就要走了嘛——”
曹參提起包裹,笑嗬嗬地回身拱手。
“主公有命,不敢拖延——更何況,項將軍那邊勢如破竹,一月之內,九戰皆捷,如今手下精兵已突破六千,麾下部族十餘數,聲勢日大,已經成了漠北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冒頓必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後院起火……”
說到這裡,曹參笑了笑。
“相比於如今安北郡的欣欣向榮,步入正軌,項將軍那邊更需要臣前去查缺補漏,敲敲邊鼓,幫忙處理一下軍中雜事……”
李信知道,此事已經無法挽回,隻能苦笑道。
“原本還想著把郡中事務都托付先生,想不到這邊剛見成效,先生就要離去了……”
說到這裡,李信苦笑著拱了拱手。
“不過,既然是主公之命,我等也不好違背,隻願先生此去,萬事小心——若有什麼需要,隻需一紙書信送到,信必然全力配合……”
曹參深施一禮。
“參多謝將軍美意——”
離開安北郡,前去協助項羽,是皇長孫那邊早就定下來的策略,隻是安北郡草創未就,不能直接扔下不管,這些時日,他一邊加緊處理郡中亟待解決的事務,一邊對手下的工作進行交接。
好在,如今安北郡諸事已定,外部也正好處在一個相對穩定的階段,剩下的工作,隻需要按照早就製定好的計劃,按部就班的進行,就不會出太大的簍子,有皇長孫殿下原來的那些班底在,問題不大。
曹參離開,李信、蒙策親自送到城門之外。
看著蒙策輕裝簡從,隻帶領一支百餘人的小隊,就匆匆消失在視野之內,李信不由喟然感嘆。
“風起雲湧,皇長孫殿下,高瞻遠矚,大秦即將開前所未有之格局,信恨不能投身其中,而隻能蝸居在此,做一看家之犬……”
蒙策也不由悵然失神。
當初他和蒙計、蒙謀三兄弟,被留在此地的時候,還躊躇滿誌,如今短短數月過去,他們才發現,留下未必就是一種福氣。
反倒是籍籍無名的劉季和盧綰,到了敦煌之後,因緣聚會,乘勢而起,新來的項羽,也狂飆突進,大展雄風。
如今,再加上曹先生的輔佐,必然也會攪動整個漠北的這一片風雲,成為皇長孫殿下手中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反觀自己等人,當初的鎮守一地的那種沾沾自喜,多少就有些小家子氣。
“待安北郡諸事安定,我將上書殿下,把安北郡交托於你,請求率軍出擊……”
李信鬢發的銀絲,在陽光下,越發有些刺眼。
“李信雖老,尚堪一戰!”
有一句話,在心中激蕩翻湧,項羽能做的,我李信也能!
這些時日,他坐鎮安北,時不時就能聽到項羽摧枯拉朽,銳不可當的消息,那種酣暢淋漓的戰法,讓他都不由心馳神往。
當年,他也曾金戈鐵馬,氣吞萬裡如虎。
天下諸軍,聞李信而色變!
蒙策:……
將軍,你能不能把話先收回去,讓我來說!
……
事實上,正如曹參所預料的那樣,正在對東胡發動攻擊的冒頓,不得不暫時放緩了對東胡的攻擊,把目光投向自己的背後。
後院起火。
他都搞不明白,這支在自己背後捅刀子的屠餘殘部,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會這麼兇猛,短短月餘,竟然就成了自己的心腹大患。
他想回頭先撲滅那支膽大包天的屠餘殘部,但問題是,東胡王也不是傻子啊。
雖然不知道,這個膽敢冒犯自己的狗東西為什麼突然放緩了攻勢,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隻要是敵人想要的,不讓他如願那就對了!
故而,見這貨要走,東胡王不僅沒有放鬆,反而動員手下,加急了對冒頓大軍的攻勢。
冒頓:……
這就很難受了。
但他也不得不打起精神,一方麵勒令後方諸部,合力圍剿興風作浪的屠餘部落,一麵把精力重新投放到東胡這邊。
畢竟,屠餘殘部隻是瘡疥之疾,而東胡這邊才是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