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 這條馳道,一日不完工,自己就一日不得逍遙,就得繼續在鳥不拉屎的地方靠著。
一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又低聲罵了一句。
然後扭頭看向一旁跟著的管事。
“去請褐先生過來……”
不大一會,裹著一件羊皮夾襖的褐,便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管事的身後走了過來。
“盧將軍,你叫我……”
雖然是禽名下最年輕的十七弟子,但因為性格開朗,喜交朋友的緣故,反倒成了這一支墨家弟子的領隊。
他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拍打著身上沾著的泥土。十月底的白龍堆冷氣逼人,但褐的額頭隱見汗水,顯然剛才還在工地上親自乾活。
“褐先生,你看這鬼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再這麼耗下去,我看這裡恐怕就要結冰停工了——”
說到這裡,盧綰有些苦惱地指了指亂七八糟的工地。
“我找當地人打聽過,這裡要到四五月份才能解凍,若是我們再想不到辦法,我們恐怕就得在這裡繼續靠半年,才能再次施工——先生是讀書人,又精通這方麵的學問,不妨再想想,你們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褐聞言,不由苦笑。
“要是有辦法,我還能藏著掖著?將軍想回去,我也想啊,哪怕是不能回到鹹陽去,我也想回河西去……”
雖然墨家學徒是不追求物質享受,但是也沒有自虐的喜好啊。乾完活,能住在紅磚砌就的堂屋裡,圍著火爐吃酒烤肉,誰願意在這裡挨凍啊。
“如今,我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能用的工具也都用了,剩下的隻能熬……”
說到這裡,褐看著眉頭緊皺,一臉苦惱的盧綰,不由笑了起來。
“或許說不準,老天爺看不過去了,可憐我們,喀嚓一個響雷,就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石頭都給劈開了呢……”
盧綰也不由笑了,罵道。
“真要是有那一天,我盧綰說啥也得趴下好好地給老天爺磕幾個響的……”
話音未落,就聽得遠處有人喊。
“盧將軍,皇長孫殿下那邊來人了,說是讓人送來了一批雷管,請您趕緊過去接受……”
盧綰:……
他不由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側過腦袋,不敢置信地反問了一句。
“你說送來了啥?”
“雷管——”
此時,前來通知的平日經常和盧綰一起喝酒的一個校尉,此時,說著話,他已經喘著粗氣跑到了近前。
看著盧綰,非常肯定地又說了一句。
“雷管!來人就是這麼說的,說是皇長孫殿下親自吩咐的,還說務必讓盧將軍親自簽收,妥善保管……”
盧綰:……
第一次聽說雷官也能送的!
不要說他,就連站在一旁的褐都不由目瞪口呆。
我這嘴莫不是開了光?
可問題是,就算是開了光,這雷官能送?
“走吧,走吧,我也給你們說不明白,跟我過去看看就知道了,反正好幾車呢,捂得嚴嚴實實的,隔著東西,我也看不到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三個人走沿著嶙峋的怪石,走了差不多有二裡多地,越過一個陡峭的巖壁,才終於走到了平坦處。
已經修好的馳道旁,並排停著幾輛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
詭異的是,不僅這些馬車,相互之間,停得距離有點誇張,就連隨行的護衛,跟車子之間的距離,也有些不正常。
就跟那車上藏著洪水猛獸,隨時會出來吃人一般。
“盧將軍,我等奉殿下之命,為將軍專程送來四車雷管,以助將軍一臂之力!”
押送東西過來的校尉,雖然跟剛才那位校尉一樣,都帶著些各自家鄉的口語,但盧綰這次聽得很清楚。
對方說的,好像確實就是雷官。
“打開看看……”
得到盧綰的吩咐,校尉大手一揮,就有幾個隨行護衛沖上去,小心翼翼地解開了繩索,然後輕輕地拉開了上麵蒙著的油氈,露出裡麵一根根管狀的東西。
盧綰:……
鬧了半天,是一大堆管子啊!
管子就管子,叫什麼雷管啊!
還搞得這麼神神秘秘!
他心中暗自腹誹,但這是那位皇長孫殿下讓人送來的,他也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勉強擠出一絲生硬的笑容。
“這位將軍,不知道這是何物,到底有何用處……”
提起這個,押送這幾車雷管的校尉頓時來了精神。
“此乃皇長孫殿下讓人研製出來的神物,皇長孫說,此物其聲音則若雷霆震動,其樣貌,又如尋常銅管,故而命名為雷管——”
說到這裡,這校尉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雷管。然後,看向兀自一臉懵逼的盧綰和褐等人。
“不要看此物小,但威力絕倫,僅次一根,就有開山裂石之效!”
盧綰:!!!!!!
如果不是對方拿著皇長孫殿下親筆簽署的文書,又拿著朝廷的令信,他都敢把這校尉當成騙子當場給抓起來。
一旁的褐,也不由瞪大了眼睛。
不可思議地打量著那一車車的雷管,就想上前仔細查看,然而還沒靠近,就被押送雷管來的護衛給攔在了一旁。
“先生且慢,此物雖然威力巨大,但也十分危險,若是一個處置不當,就會惹來大麻煩!”
說到這裡,看著盧綰和褐等人,一臉正色地道。
“來臨之前,殿下曾親自召見我等,親自教導我此物保管押運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問題,以及使用方法。並再三叮囑,在沒有教會將軍等人之前,切不可讓將軍等人接受,也不可讓將軍等人隨意接近……”
盧綰:……
褐見對方說得鄭重其事,心中越發的好奇起來,不過腳下,卻是非常聽話地停下了步伐。
押送雷管的校尉見狀,這才仔細地從懷中摸出一張折疊的非常仔細的紙張,鄭重其事地遞給了一旁的盧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