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給鐵人查理交代了很多，總的來說，最要緊的事情是保命，他自己的命，還有手下的命。 　　“可是修士，我不明白，既然您在治安局也能說得上話，為什麼不直接....” 　　查理隻問到這裡，他不必把話挑明就能傳達意思。 　　灰水區固然混亂，可如果來自官麵的力量真的有這個意思，那麼依然可以輕易將其掃平。 　　林恩問道：“你在試探我？” 　　查理的臉色驟然蒼白：“沒有，我的意思是...” 　　“不必狡辯，我不相信羅斯手下的頭目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 　　林恩打斷了他的話，“沒關係，我不責怪你，但僅限這一次。” 　　“我可以讓治安局保護法雷克·羅斯，這沒錯，可如果我想讓他們當我的打手，跑去灰水區掃街，那就是癡心妄想。” 　　“你們那個地方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你以為帝都警備部的衛隊會怕你們的槍手？不，隻要動真格的，連巫師都不需要，拉上一個精英射擊兵團，就給你們全都打成篩子。” 　　“可為什麼沒人這麼做？因為有人希望灰水區繼續存在。我的力量不足以撼動那些人的想法，所以，你的試探很蠢，他並不能幫你看清我到底擁有什麼，因為那些人的地位太高了。” 　　“鴨蛋是比雞蛋更大，可撞上石頭，都是粉身碎骨，你明白嗎？” 　　咕咚。 　　查理的喉嚨動了動，他很想解釋，但最終沒敢這樣做，隻是用力點了點頭。 　　“修士，抱歉，不會有下次了。” 　　“很好。” 　　林恩微笑道，“我明白為什麼法雷克·羅斯喜歡你了。記住我的話，盡可能保全你的人，在內部和外部都不要起沖突，等到合適的時機，我們會一擊致命，在那之前，必要的示弱反而可以叫敵人大意。” 　　“是！” 　　查理決定放棄自己的腦子，完全聽命於這個修士，就像對羅斯先生那樣。 　　.... 　　雖然才剛到七點，但是天已經黑了下來，冬季的白天就是如此短暫，等到聖祭日過了以後才會漸漸恢復。 　　林恩提著兔子布包來到了巫師學院，照例又被檢查了一次，不過現在他可以出示蓋了章的生員證件，那些禁衛軍不會刁難。 　　他來到圖書館，發現管理員換班了。 　　“你好，我需要《熾燃學派總論》《鋼鐵學派基礎》，還有《神明的寶藏》，謝謝。” 　　沒過多久，林恩拿到了書，並坐在了熟悉的角落裡。 　　他決定每次瀏覽兩個學派的巫術，來尋找讓他感覺足以達到理想層次的途徑。 　　這個工作其實很枯燥，畢竟巫術典籍不是故事書，裡麵有很多理論性的東西，就好像數學。 　　不過林恩早已習慣了枯燥，他安靜地坐在桌邊翻開了書。 　　..... 　　氣溫還在下降，冬日的寒夜裡，很少有人願意外出行走。 　　半夜時分，阿蘭再一次站在了圖書館門口，他撣掉了鬥篷上的落雪，然後才推門縫裡透著光的大門，走了進去。 　　“我想借那本《神明的寶藏》。”他和昨夜一樣地說道。 　　今天管理員是個女孩，她看起來有些疲倦，抬起頭可憐巴巴地說道：“有人借走了。” 　　“嗯？和昨天是同一個人嗎？” 　　如果換成昨天那個管理員，恐怕會懶得翻看一下，不過這女孩兒比較有耐心，認真地把借讀名冊往前翻了好幾頁。 　　“啊，找到了，嗯....就是同一個人，他還在這裡，需要我幫您詢問一下嗎？” 　　她這麼問倒不是因為有耐心，她的耐心還不足以支持這樣的事，主要是那張證件不同尋常，所以才會問問，反正大不了就是幫忙傳個話，先撇清自己的責任，省得這位來歷不明的人暗自怪罪。 　　“不必了。” 　　阿蘭想了想之後說道，“我過幾天再來吧。” 　　他不希望和別人產生額外的交集，所以又冒著小雪返回了煉金術士小樓後麵的林中，心裡卻十分不解。 　　到底什麼樣的人和自己一樣，都是大半夜的跑到圖書館看書，而且偏偏借了一本很少有人問津的雜書。 　　神明的寶藏可以歸類為歷史書，並不記載任何巫術原理，或者說，看它對提升巫術水平並無直接幫助，至少對絕大多數人沒有。 　　“老師，這裡麵會不會有什麼陰謀？” 　　阿蘭回到煉金術士小樓後麵的林中，立刻就找到了靠在壁爐邊打盹的枯槁老頭，戴米安·格林伯格。 　　“陰謀？” 　　老頭子眨了眨小眼睛，“你太敏感了，不會的，我還沒死呢。” 　　..... 　　嘭。 　　林恩合上了鋼鐵學派的那本巫術書，內心深處有些失望，但並沒有當一回事，他並不指望運氣很好的從一開始就找到捷徑。 　　所以他放開了那本神明的寶藏。 　　這本書雖然看了也沒什麼用，但是文筆不錯，記載的有關教廷神術的早期秘聞也很有趣，每當疲倦的時候，他就翻幾頁放鬆一下。 　　安靜和書籍，有這兩樣東西，足夠林恩在圖書館裡耗過一整個冬天。找書苑 www．ｚhaoｓhuyuan.com 不過平靜隻持續了五天，一個陰沉沉的下午，一封信被送到了白薔薇教堂。 　　“導師？” 　　林恩從睡夢中醒來，看到這封信時才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本該有個導師。 　　“信上說什麼？”瑪麗卡湊過來，嘴上問的時候，眼睛已經在信紙上瞟來瞟去。 　　“叫我明天去見導師，好像是一位三階巫師。” 　　“三階！” 　　瑪麗卡仿佛比他還要憧憬，“三階的巫師大人，肯定很厲害吧？他應該能把火車舉起來！或許能動動手指頭就摧毀一棟樓房！嗯？你怎麼一點兒也不興奮？” 　　林恩點了點頭，確認了她的感覺，但沒有做出解釋，隻說道：“他叫我明天午後去。” 　　“午後怎麼了？” 　　“我要睡覺。” 　　“....你今天晚上就別去看書了唄。” 　　“不行，我的目標已經定了，不能更改。” 　　“你是工廠裡的機器嗎？” 　　“機器可不用睡覺。” 　　林恩不再和瑪麗卡爭執，他吃了東西，又把麥格娜修女替他裝好的乾麵包放進布包，出發去了圖書館。 　　“《貝爾學派總論》、《法印流派總論》，還有《神明的寶藏》，謝謝。” 　　.... 　　阿蘭已經是第五次來圖書館，他很難相信，有人會每天夜裡都到圖書館看書，而且是在這種寒冷的冬天。 　　可現實就是，諸神的寶藏又被借走了。 　　這一次，他不打算再等了。 　　“請問他坐在什麼位置？我有事想和他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