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失夷男突然扛不住冷和餓,兩眼一黑,昏倒在地。 李承乾讓人將他扶起,又給他灌了一壺溫酒,他這才稍稍恢復了一點氣色,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大度設看著自己父汗如此狼狽的模樣,裡感到羞愧,又無比的憤怒,惡狠狠的盯著李承乾,仿佛就要沖上去一命換一命。 然而他怒目圓睜瞪了半天,卻最終還是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還是說的,沒有實力的憤怒,一如猴屁股一樣滑稽可笑。 這時李承乾對乙失夷男說道:“真珠可汗,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要屠殺你的迎親隊伍麼?好,我現在就來回答你。” “五百五十年前,你們鐵勒人的祖先丁零人,那時還隻是匈奴人的小弟。” “我大漢將士北逐匈奴,將他們趕到萬裡之外的西域蠻荒,你們的先祖才得以在這片土地上,翻身農奴把歌唱。” “你要明白,這片土地是我漢人自古以來的固有領土,不是因為你們現在生活在這裡,所以就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正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你薛延陀部原本也隻是突厥人的小弟,是我大唐皇帝不嫌棄你們弱小貧鄙,將你冊封為大可汗,與頡利平起平坐。” “你以為你統一了漠北諸部落,就天下無敵了?你從哪兒借的膽子,竟敢和我大唐刀兵相向?又有什麼資格,竟然妄想高攀我大唐公主?” “在這片土地上,已經經歷了好幾波胡人。你們薛延陀人很幸運,今天輪到你們當家做主。” “但是如果我大唐狠下心來,向回紇,仆固等部落發一道旨意,那麼你們薛延陀頃刻間便會灰飛煙滅。” “到那個時候,在這片浸潤了你薛延陀人鮮血的草地上,又會迎來新的部落放牧。” “所以我問你,你還覺得你們薛延陀人,是這片土地的主人麼?” 乙失夷男驚慌失措,惶恐萬分,跪在地上將頭深埋雪裡,不停的求饒道: “老奴萬分慚愧,惹怒殿下神威。殿下就是將老奴千刀萬剮,老奴也甘願領罪。” “老奴隻希望殿下能夠寬宏大量,洪恩微降,放我族人一條生路吧。” 李承乾沒有回復他,也沒有讓他起來。而是轉過身,又開始研究起了燕然山銘。 不久之後,夥夫長過來報告,說羊肉已經煮熟,可以開飯慶功。 李承乾讓夥夫長從大鍋裡撈出一隻肥美多汁,煮的滾爛的綿羊腿,賞給乙失夷男充饑。 乙失夷男已經大半個月不曾吃過一頓飽飯,更別提美味可口的綿羊肉。 當士兵將羊腿遞到他麵前時,他立馬將羊腿搶在手裡,也顧不上向李承乾謝恩,也不管吃相難堪。 隻見他跪在雪裡,抱著羊腿就大口大口的啃食起來,一點都不覺得燙嘴。 昔日高高在上,威震漠北的一代雄主,現在卻完完全全一副餓死鬼的慘狀,毫無一點尊嚴。 大唐將士們看到乙失夷男這副滑稽樣,不禁哄然大笑。 然而乙失夷男卻毫不在意。 現在已然成了大唐的階下囚,又何必故作姿態,裝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而且他一個人的尊嚴事小,薛延陀整個部族的存亡事大。 隻要能讓李承乾大發善心,饒過薛延陀部族,那麼就算當一隻搖尾乞憐的哈巴狗,又算得上什麼恥辱呢? 乙失夷男抱著羊腿,旁若無人的狼吞虎咽。 不多時的功夫,一整隻羊腿就被他啃的乾乾凈凈。 這時的他油光滿麵,氣色紅潤,看起來十分受用。 李承乾又讓衛兵給他一壺酒。 乙失夷男接過酒,向李承乾磕頭謝恩後,隨即仰起頭,將整整一壺酒一氣喝盡。 也正是此時,他似乎被酒肉給噎住了氣管,一口氣沒喘過來,隨即兩眼一翻,昏倒在了雪裡。 李承乾站在石臺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倒在雪裡的乙失夷男,始終一言不發。 將士們見他沒有任何指示,誰也不敢上前查看乙失夷男的情況。 如果真是氣管被異物堵塞,那麼不出兩分鐘就會窒息而亡。 李承乾等了兩分鐘,看到乙失夷男果然一動不動,便猜測他已經沒了呼吸。 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他決定再等一等。 這一等不要緊,倏忽之間又是半個時辰的流逝。 眼見時候差不多了,他便讓士兵扒開乙失夷男身上的雪,查看他是否還有呼吸。 士兵掐了掐人中,又摸了摸脖子上的大動脈,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再三確認之後才向李承乾報告,乙失夷男已經氣絕身亡。 霍去病緊接著也請示,問是否將大度設等四人一並處死。 大度設吻聽此言,連忙跪下來,請求李承乾饒他們一命。 李承乾說道:“真珠可汗突然暴斃,這不是我希望的結果。大度設,你可不能記恨我。” 大度設道:“臣父辜負了大唐皇帝一片諄諄慈愛之心,實在罪該萬死,不可赦免。” “罪臣願以死謝罪,隻希望殿下能寬恕我薛延陀族人,放我族人一條生路。” 李承乾道:“你放心,你的族人,也包括你大度設,我一個都不會殺。” “不僅不會殺,我還要向皇帝上書,冊立你為薛延陀繼任大可汗。” 大度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詫的問道:“殿下,您說的可是真的?” 李承乾道:“君無戲言,我說到做到。一個月之內,保證讓你接到冊封詔書。” 這下好了,不僅沒被處死,反而還被冊立為大可汗,這可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大度設喜出望外,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跪在雪地上,不停的向李承乾叩頭謝恩。 李承乾讓士兵把他帶下去,給他披上禦寒的羊皮襖,又端上來一大鍋羊肉,一壺溫熱的美酒,好吃好喝的招待他。 霍去病不理解李承乾的做法,於是就問道:“殿下,大度設這人斷不可留,如今您放他一馬,恐怕日後他仍然是漠北的一大禍患。” “臣不明白,為什麼你們不僅不殺他,反而還許諾冊封他為大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