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薑老師不僅準備了張嘆和小白的早餐,而且特別的豐盛,她燉了半隻雞,用雞湯熬了小米粥,這是小白最愛吃的。
墩子眼巴巴的一旁看著,眼睛都直了,不斷咽口水,他媽媽支使他走開,但是墩子沒有眼力見啊,杵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想往小白碗裡移動。
薑老師發現後,笑著給他也盛了一碗,溫柔地說:“吃吧。”
之前墩子媽媽特別說墩子已經吃過了早餐,讓薑老師不要給他準備,但是小朋友不給麵子啊,吃了早飯還是忍不住香氣撲鼻,可以再吃一碗。
兩個小朋友坐在門檻上,捧著小碗大快朵頤,張嘆喊他們到餐桌前坐著,小白嘻嘻笑不去,說沒有坐在這裡舒服。
薑老師坐在餐桌前有一句每一句地陪張嘆聊天,眼睛卻一直落在小白身上,看了又看,一秒都不想錯過,說小白胖了一些,也高了一些,更白了。
當然,最明顯的變化是,說話沒有那麼重的川音了,以前會用川話說的詞,現在變成了普通話。
墩子媽媽站在一旁,坐立不安,時不時看一眼張嘆,薑老師知道她的心思,主動詢問張嘆,墩子爸爸在浦江過的還好嗎。
墩子媽媽眼巴巴地看著張嘆,她和墩子爸爸經常通電話,但是男人在外,很多時候報喜不報憂,遇到點什麼難事往往不會說,自己扛著,每次電話裡都是很好很好。
她當然希望自家男人真的很好,但是她更想知道他出門在外的“不好”。
她想從張嘆這裡聽到一些真話。
白家村男人做事的工地就在黃家村,處於邊緣地帶,和小紅馬一東一西,張嘆去工地比較少。白建平經常去,晚上下了班後,工地也停了,他便拎著大熊酒,帶上一些鹵製的豬頭肉、油炸的花生米,或者小巷子裡買的鹽水花生、五香毛豆,再破費一些,買一百塊錢的肉串和醬牛肉,或者四川人都愛吃的泡椒鳳爪,麻辣雞脆骨,辣的夠味。他能夠和這些老兄弟們大呼小叫一晚上,直到夜深了,體力勞動了一整天的老兄弟們扛不住了,他才心滿意足慢悠悠地回到家裡。
張嘆偶爾聽白建平說起過工地上的一些事,誰誰誰生病了,誰誰誰被扣工資了,誰誰誰受了傷,手臂劃破了,誰誰誰和包工頭鬧了矛盾……
墩子的爸爸算是張嘆比較熟的,重點會關注一下,前段時間墩子爸爸在工地上摔了一跤,摔傷了後背,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隻是肌肉問題,擦了藥酒,休息了兩天就繼續上工了。
張嘆想到這些,但是沒有說這些,而是說起白家村的男人們上個周末集體去外灘遊玩、拍照,爬上了東方明珠,一個個興奮的臉紅脖子粗,像些老男孩。
墩子媽媽高興地說她知道,她看到了他們拍的照片,還有錄的視頻呢,一個個像個憨憨兒。
墩子媽媽哈哈大笑,沒再詢問她家男人的事情。
吃過早飯,小白和墩子就跑沒影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張嘆屋前屋後轉了一圈也沒找到,薑老師說沒關係,他們玩累了就自己會回來的,墩子媽媽說是跑到她家去了,至於乾什麼她也不知道,神神秘秘的。
張嘆整理行李,除了小白給大家帶來了禮物,他自己也帶了,一一拿出來送給薑老師和墩子媽媽。
“雨新的墳墓就在後山,你們什麼時候上去?”薑老師忽然說道,墩子媽媽剛剛因為連衣裙被誇了臉上掛著笑容,聞言立即收斂,變得深沉。
白新雨在白家村算是一個禁忌的話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少提。
張嘆說:“我想上午就去,我去把小白找來。”
薑老師沉默半晌,點點頭說:“說起來,小白兩歲的時候去給她媽媽掃過墓,在那之後就再沒去過。”
張嘆說:“2歲啊,還沒記事呢。”
薑老師:“她現在長大了,懂事不少,知道想媽媽,要來給媽媽掃墓,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