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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課間休息時,孩子們都出去玩了,隻有砣砣一個人坐在座位上,他看著鄰桌軍軍的牛肉乾,饞的直流口水,幾次想要抓到嘴裡吃,但是忍住了,把蠢蠢欲動的小手放在了桌子底下,尤不放心,又背到了身後,這樣他就不會想去抓軍軍的牛肉乾了。
但是易老師家的大黃走了過來,一口就把軍軍的牛肉乾吃了,砣砣使勁扒拉,都沒能拉住。
軍軍回來發現牛肉乾沒了,以為是砣砣偷吃了,告訴李響,李響把砣砣批評了一頓。
砣砣委屈又傷心,中午開飯時,他不見了。門口路過的人說,看到砣砣去了池塘邊,李響和易嫂瘋了一樣跑到池塘邊找人,可是這裡空無一人。
易嫂讓李響去學校把易老師喊來,易老師得知消息,顧不上正在上課,騎著自行車就飛奔回來,路上幾次差點摔田裡。村民們正在池塘裡打撈,易老師全身被汗水濕透,氣喘籲籲,顧不上休息,也一頭紮進了池塘,但撈了半天什麼也沒撈到。
突然一個村民跑過來,大喊大叫,說在河流下方發現了小孩。
易老師一聽,亡魂皆冒,瘋了一樣跑去,河流中的不是小孩,而是雜草纏繞著一隻死豬,隻是虛驚一場。
這時候,易老師靈光一閃,他想起元根之前跟他說的,砣砣經常坐在村口的大樹下,因為那是他爸爸媽媽和他分開的地方,當時他爸爸媽媽說出去一會兒,過幾天就回來,但過了好幾年了也沒有回來。
砣砣就喜歡坐在大樹下呆呆的看著來路,盼著父母回家。
易老師騎上自行車跑去村口,大樹後傳來一聲伯伯,砣砣從樹後麵轉了出來。
易老師如釋重負,抱著砣砣坐在大樹下久久無語,此刻的他,汗流浹背,心力憔悴。。
回家後,一向溫和的易老師大發雷霆,質問易嫂為什麼沒有看好孩子,李響站在一旁,愧疚自責,但是她沒有勇氣承認,畢竟她也才16歲。
晚上,夜深人靜,李響打著手電筒,拎了一大袋零食來找易老師,零食是給砣砣吃的,她把白天的事情如實告訴易老師,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她發現,做老師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她現在還做不了,她已經和爸爸商量好了,要回去讀書,明年參加師範考試,學幼師專業。
易老師滿心為她高興,讀到了書,有文化,做什麼都好。
他掏出兩百塊錢,塞給李響,讓她買點文具,目送她離開。
周一和周五孩子們上課,周末休息時,易老師就帶著孩子們去戶外,瘦根拉著平板車,車上坐著開開心心的孩子們,她們唱著童謠,穿過金黃的稻田,易老師跟在車後負責推車。
她們在草地上做遊戲、講故事,入秋後天氣漸涼,易老師依然堅持帶孩子們外出遊玩。
那輛黃色的平板拖車,裝滿了孩子們童年的歡樂。
幾天後,劉斌和黃繼勇兩口子來幼兒園看女兒秀秀。
劉斌在堔城打工賺錢,已經兩年沒有回過家了,她太想念女兒了,所以下了車就直奔幼兒園,連家都還沒有回。
然而秀秀已經不認識媽媽了,躲在柱子後麵不敢出來。劉斌上前把她抱在懷裡,秀秀不願意讓她抱,不停地掙紮,劉斌隻好把她放下,從行李包裡拿出零食和玩具,但秀秀不敢接,看她的目光就像是看陌生人,還帶著一絲茫然。
看到秀秀一家團圓,易老師為他們高興,然而沒幾天,一個下雨的夜晚,劉斌提著行李包找到易老師,給了他一大袋子東西,說請他交給秀秀。
但易老師說,秀秀已經幾天沒來幼兒園了,問他們發生了什麼。
劉斌三緘其口,暗自神傷。
屋外大雨傾盆,易老師兩口子陪劉斌坐在夜色裡,許久過後,劉斌才說道,她和黃繼勇離婚了,在她外出打工的兩年時間裡,黃繼勇有了其他女人,秀秀也被判給了黃繼勇。
易老師決定管一管這事,他到黃繼勇家找到他,但黃繼勇態度堅定。
常年的分居生活,已經讓兩人的夫妻關係惡化。
劉斌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她要返回堔城繼續打工。她沒敢跟娘家人提離婚的事,黃繼勇也不讓她見秀秀。
她隻能孤苦無依地上路,一個送她的人都沒有。
就在上車的時候,易老師騎著自行車匆匆趕來了,秀秀就坐在自行車的橫桿上。
劉斌驚喜不已,抱著秀秀親了又親,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到時候秀秀還認不認識她?
看著秀秀對自己依然陌生的態度,劉斌心如刀割,淚眼婆娑。
她知道,自己的缺席讓秀秀的童年沒有媽媽的存在,但一邊是生活,一邊是孩子,她沒有選擇的權力,顧了生活就顧不了孩子,顧了孩子就顧不上生活。
易老師帶著秀秀,目送劉斌坐車遠去。他指著遠去的班車告訴秀秀,那個是你媽媽,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要忘了。
秀秀一臉茫然。
回村的路上,易老師看到他曾經的學生易文才。此刻的易文才再無之前的意氣風發,他和小媳婦拉拉扯扯,蹲在路邊哭哭啼啼。
原來,小媳婦生了孩子後,對農村生活的新鮮勁一過,就死活要回堔城,哪怕拋夫棄女。
易老師不知如何開口勸說,隻能帶著秀秀默默離開。
回到家裡,易老師的老同學在家等著,幾句寒暄過後,老同學表明來意,原來現在開辦幼兒園要有兩個硬性條件,一是必須持證上崗,二是接送孩子要有校車。
易老師苦笑,一輛校車四五萬塊錢,他就算把房子賣了也沒這麼多錢。
老同學說規定就是這樣的,沒有辦法,但易老師是為村裡做好事,他會向上反映,爭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