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人施展輕功,並肩而行。循著聲音奔進一片林中。 初入林裡,便見一女人伏在地上。這女人身著錦衣,腰係玉珮,顯然是哪個員外的夫人。外圈橫豎躺著幾個鏢師,丫鬟。全身上下盡是傷口,血流成河,看樣子早已沒了氣息。 這些人中亦站著幾個壯漢。這幾個大多袒胸露乳,麵露猙獰,手持兵器,上麵淌著鮮血。低身翻找些金銀首飾,一瞧便知是些亡命的匪徒強搶了這隊人馬。 這其中一個匪徒,身材雄武,麵容兇狠,手持環首刀,指揮餘下的幾個到處撿攬錢財。那幾個匪徒翻翻找找,從車裡找出兩個包裹,打開來看,卻是剛出生不久的嬰兒。 那領頭的冷冷笑道:“哼!我道是甚麼財物,原來是兩個黃口小子。不過也好,嘿嘿,給兄弟們挖了心下酒。”這話說的毛骨悚然,那眾匪徒卻都嗬嗬大笑,齊聲叫好。 那領頭的將兩個嬰兒拋向手下,示意殺死。 那匪徒將嬰兒高舉頭頂,正欲摔下,突然間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原來這時甘傲陵以奔至其身前,在他麵門上猛的打出一拳。這一拳威力之大,把那匪徒打的倒飛出去,撞在腰般粗細的樹上,竟將那樹也折斷了。在看那匪徒,卻沒尖叫,隻輕哼一聲,再沒了動靜。甘傲陵出招是何等迅捷,在那匪徒倒飛之際,已使了一招“縛仙手”。這招是婁山拳法的擒拿術,出手雖然簡易,卻頗為實用,左手一抓,右手一拽,將那兩個孩子穩穩托在手中。 這救人傷人不過眨眼之間,那群匪徒見他武功驚世駭俗,已然看得呆了。有些見世廣的,雖也驚異,但冷靜多了。相互間使了個眼色,從四麵八方攻了上來。甘傲陵也不驚荒,雙手一送兩個嬰兒擲向濟蒼大師,濟蒼見那兩個嬰兒飛來,雙腳輕點,躍起數丈。雙手一抱,將兩個嬰兒摟在懷中。 他隻怕落地時驚了嬰兒,空中轉身,落在一旁的樹梢上。 這幾個匪徒攻的極快,顯是會武功的。這一來,卻點燃了甘傲陵的怒火,心想你門幾個歹人身負武功,不保家衛國,卻在此地乾這麼惡毒的勾當。他心裡想著,手下也就不留情麵了。見一人掄起大刀劈頭就砍,側身閃過,大刀打落地麵,隻激的塵土飛揚。那人見一刀不中,又橫刀砍來。 這一刀是勢大力沉,掀起疾風呼呼作響。甘傲陵低身躲開,冷哼道:“無知小賊,也配使潁川派的刀法。”說話間,運動指力,伸出食指朝那人手腕點去。這一點,雖隻使了兩成的氣力,卻也不容小覷。隻聽那人慘叫一聲,大刀脫手,摔在地上叮當作響。甘傲陵食指竟插入那人手腕之中,已是入骨三分。 甘傲陵又伸腳踢中那人關元俞,登時領那人渾身氣脹,動彈不得。伸手輕提,將那人丟向一旁。忽聽得耳邊風聲呼嘯,身後一人出掌攻將過來,甘傲陵將頭向右一偏,躲開一掌,隨勢拽住那人手臂,左轉地掃。那人隻感覺腿上劇痛難當,仿佛折斷,急忙抬腿,此時已是全身騰空。 甘傲陵見那人以全身破綻,頂膝擊腹,正中那人氣海穴。但見他翻倒在地,呻吟兩聲,便暈死過去。 其餘人哪裡見過這類高手,深知與其差距,拔足便跑,隻剩那首領心中暗暗叫苦道:“不知咱何時惹了這等厲害的對頭。”可他們這三腳貓功夫,哪裡比的上甘傲陵?甘傲陵雙腿稍彎,身體猛地縱出,落至那群匪徒之前,高叫道:“賊寇哪裡走!”這些人轉頭還想再逃,卻聽得甘傲陵放聲大笑,頃刻間已閃至眼前,伸手將幾人抓起,扣住後心脈門,一一擲了回去。 濟蒼見幾人又被扔了回來,心中好笑。躍下樹梢,左手抱住嬰兒,右手手指連點,封了那幾人的穴道。 如今除甘傲陵和濟蒼之外,林子裡站著的就隻剩那首領一人了,看他全身戰栗,冷汗直流。見二人向他逼近,隻覺雙腿發軟,竟直直跪了下去。口中連叫:“大……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 甘傲陵笑道:“你這人看著兇狠,原來也是個沒有骨氣的。說,你是和誰學的武功?為何在此打家劫舍?” 那頭領顫聲道:“我……我本是潁川派羅震燁羅大俠門下……”話未說完,隻聽濟蒼怒極道:“你胡說!你放屁!江湖中誰人不知羅大俠光明磊落,豪氣沖天,怎會有你這樣混賬徒弟!” 那頭領附和道:“是,是,大師說的對,羅大俠一身正氣,實乃當世之大英雄也。” 甘傲陵厲聲道:“誰要你在這奉承,你隻說後來怎樣?” 那頭領道:“後來我領著幾個弟兄出了潁川派,又拜在……拜在陰陽太師門下,自己討了個副官。” 濟蒼平生最恨不忠不孝之徒,此時再也壓不住心中怒火,舉掌拍來,大吼道:“狗雜種,佛爺今日殺了你祭佛祖!”這一掌疾馳而來,掀起層層氣浪,隻見“衣襟隨風飄,落英塵土揚。” 那頭領下意識舉手來格,卻哪裡擋得住?掌臂相接,那頭領隻感手臂折斷,倒飛向自己的頭顱,想要收手卻收不住。隻聽見頭骨碎裂之聲。那手臂伴隨著掌力竟打的那頭領腦漿迸裂。 濟蒼轉頭又看向那些被點了穴道的,心中恨意頓生,抄起戒刀,將那幾個匪徒首級盡數砍下,隨後仰天長嘯,將沖天的怒意發泄而出。這聲長嘯夾雜的內力非同小可,隻驚得“森林為之顫,禽獸狂亂奔。”縱是甘傲陵此等高手也不免氣血翻湧,忙運功抵擋起來。 待嘯聲停息,甘傲陵上前道:“兄弟今日義氣殺人,為百姓除害,勇破佛家戒律,當真是英雄本色。”濟蒼暗中罵到:“好個善變的道人,責我破戒不過適才之事,如今卻又成了他口中英雄。”卻也不說破,隻無奈笑笑。 他二人收拾起那夫人和鏢客屍首,不見有什麼身份名牌,隻得就地掩埋了。看向那些匪徒,終不忍其拋屍荒野,將身上錢財攬出,挖了個大土坑,一股腦全丟下去,對那幾個斷頭鬼道:“今日替你門將身上錢財散給百姓,叫你們到閻王爺那還有善可循,不至於落得個永世不能超生。”將土掩上。又叫濟蒼將那《彌陀經》和《金剛經》各給夫人一隊念了幾念。 二人作完這些,抱起兩個嬰兒往回走去。此時天又下起大雪,茫茫一片,以看不清道路。正不知將兩個嬰兒送往何處,忽見江邊隱隱顯出點點綠蔭,稍走近些,依稀分辨出是一棵青柳。那青柳生的奇怪,和周圍枯寂一片長在一起,顯得極是突兀。 他二人行至柳樹跟前,甘傲陵疑惑道:“如此酷寒,這柳樹怎能存活?而且咱二人來時卻不見此柳,莫不是行的太快,忽略了周圍景物?”濟蒼瞧見柳樹,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又看看懷中嬰兒,不禁喜笑顏開,喃喃道:“天命啊,此乃天命啊……” 隨即對甘傲陵道:“自古便有傳說,聖人所過之處當年必五穀豐登。這兩個嬰兒必是大道所孕,如今逢難被我等所救,恢復神誌,喚醒了這江邊青柳。這兩個孩子和你我有緣,不如由咱們撫養。” “甚妙,甚妙”隻聽甘傲陵答道“隻是你少林戒律森嚴,孩子又小,不吃肉哪裡抗的住?” 濟蒼爽朗笑到:“哈哈,甘兄弟多慮了。肉也吃得,酒也喝得,一個小小孩兒怎就養不得了?你放心,我自有法子。” 甘傲陵:“我就再此給我的孩兒賜個性名。這孩兒得機遇於柳樹之旁,我便賜他柳性,願他長大之後能扶持眾生,便給他扶生之名。” 思索良久,又道:“如此看來,卻是不雅……有了,把“扶”改為“微風拂麵”之“拂”豈不妙哉?” 濟蒼叫好道:“好名字,好名字。我願我這孩兒將來有開山裂石之能,亦有開山裂石之心,我就賜他法號糜巖。” 二人又用那從匪徒身上取來的銀兩,換了些酒肉來吃。餘下多半,全分給了鄉裡百姓。 他二人萍水相逢,卻情深似海,認對方為人生知己,兩人縱是一代天驕,也難免離別之痛。臨別之時不禁潸然淚下,甘傲陵道:“濟蒼兄弟,你我這一分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啊。”濟蒼拭淚作揖答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你我有緣定有相見之時。” 雖心中疼痛,卻也無奈。運起輕身功夫,雙雙隱沒在那白茫一片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