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風雪仿佛一群疾馳兇猛的野獸,它們肆意地摧殘著這個偏僻小鎮。 外界一切事物都異常混亂,緊閉的門窗使得風聲降低了不少。 然而,還是時不時能聽見,風雪卷著物體撞擊門窗,發出陣陣低沉的“砰砰”聲。 黑暗中,孟往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手中不自覺在本子上快速記錄著什麼,隨後他隻是呆坐著。 時間隨著風雨一點點過去。 他忽然覺得水缸鼓脹,一股尿意湧來,他微張著朦朧的眼睛,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在黑暗中。他熟絡地打開了房門,徑直走向位於客廳的廁所。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使得他愣在了原地,來到廁所正要放水,卻突然摸到了一桿稍大的水缸把手。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異樣,他隻是一愣: “還是沒睡醒嗎?” 有那麼一瞬間,他雖然欣喜,但也知道這僅僅隻是個夢,他從小到大時常做一些千奇百怪的夢,可每個夢境又偏偏很真實,如同現在的感受般真實。 恍惚間,他知道,這次可能又是一次稍微嚴重的夢遊起夜。 這也不算什麼重病,夢遊的人不少,可惜走了市裡好幾家大醫院都沒治好,因為除了嚇人以外,並不算影響睡眠質量,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 匆匆放完水後,他忽然感覺自己處在一個吃人的冰窟中,很冷,很冷。以往楠檸市的冬季,從來沒這麼冷過。 凍死我了,趕緊回床上,明天老師還要抽背文言文呢! 孟往在班上成績一般,中遊水平,雖然資質一般,但他有著一顆勤奮上進的心。 明年就是高三下冊了,他暗自發誓一定要進入班級上遊。 想到這,他腰桿子一挺,而後又轉身熟絡地在黑暗中向著房門走去。 還未走幾步,他頓時寒毛直立,可能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沒剎住腳步。 啪! 額頭突然被一塊堅硬的木頭撞得七葷八素。 “媽,我房間門口這什麼呀?疼死我了。” 孟往麵露痛苦地捂著額頭,可他的聲音,幽幽地消失在了黑暗中。 母親熟悉的回應,並沒有想象中那樣如期而至。 按理說,他的母親現在應該剛從對門李嬸家回來不久,她們經常打牌打到差不多淩晨一點。 他又朝著母親房間的方向呼喚了一聲: “媽?你在家嗎。” 他的呼喚依然迅速被周圍的黑暗吞噬殆盡,回應他的,隻有窗外朦朧的風雨呼嘯聲。 母親的異常使得他警惕了起來,他開始往客廳燈的開關摸去。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上廁所的路線他熟絡,但這也是他第一次摸黑往客廳開燈。 憑著對家裡的熟悉,依稀能感覺到前方道路的格局,即便如此,走起來的時候腳下總能踢到什麼陌生的東西,花瓶、木板、毛絨玩具、小凳子等等...... “家裡什麼時候添置的這麼多小物件?” 他隻是稍稍詫異,一陣摸索後終於來到了有燈開關的墻邊。 憑著印象,他估摸著開關所在的高度,隨後伸手摸了過去,什麼也沒摸到。 他又往前走一步,就在這時,窗外頓時雷聲大作,風雨交加的夜晚變得異常滲人詭異。 突然,屋外冰冷強硬的閃光闖進窗內。 眼前的事物乍然被照亮,墻上哪裡是什麼電燈開關,眼前分明就是一個不知名生物的巨大頭骨! 它雙眼空洞,口中一對巨大尖牙,鼻骨非常長,正畸形地頂在外麵,頭骨上方兩邊各自長有一條扭曲怪誕的觸角,仿佛下一秒就要伸過來將他捆住! 他頓時被眼前的東西驚得虎軀一震,雙腳不由得退了兩步,最後被什麼東西絆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媽,這是什麼鬼東西!” 話音未落,短暫的雷光消失了,周圍一切重歸黑暗。 他驚魂未定的同時,又覺得哪裡不對,他放下雙手,撫摸地板。 不對,地麵的觸感不對,不是冰冷的地磚,而是一種類似木板的粗糙材料。 他隱約感覺又要打雷,一轉頭,眼睛朝著空曠的方向掃去。 果然,幾秒之後,一道閃電強光突然又闖進了屋內!彈指間,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再次陷入極度的恐懼之中。 屋中家裡的結構沒有一點兒變化,但是所有東西、家具都回到了十八世紀。 客廳木桌旁的一隻接近三米高的棕熊正站立在原地,它雙眼發黑,雙臂高舉,它的爪子已經幾乎頂到了天花板,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 震撼之餘,他目光又掃到了屋中許多動物玩偶,它們被擺得到處都是,包括那頭巨熊,一動不動。 雷光退去,一切再次重歸黑暗。 “呼——原來都是玩偶,真人秀很有趣,但是!我明早還要上學,你們的一切惡作劇都該適可而止了!” 孟往的叫喊聲獨自在黑暗中回蕩,又默默消失在風雨的呼嘯中...... 周圍,沒有任何人回應。 “難道真沒睡醒麼?”他又使勁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痛!唉,先回房間吧。” 他這次小心翼翼摸索著回到房間,站在房門口,伸出右手向著右墻摸去,燈的開關,消失了。 怎麼連我房間也改造了,現在的節目組真是越來越專業了。 此刻他不知是在吐槽,還是在感嘆。 突然天空中又劈出一道閃電,房間的一切事物被照亮的瞬間,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迅速落在了床頭旁的一盞煤油燈上。 有光源,在這樣的環境中會好受許多,他沒有停留,迅速摸到床頭櫃上的煤油燈,又摸起一旁的火柴...... 刷。 一點微弱的火光在幽暗中出現,光線慢慢向四周伸展,逐漸照亮了他的臉,隨後火光緩緩移到煤油燈燈芯處。 房間,亮了,他終於獲得了穩定的光源。 此處房間很小,大小布局和他的房間絲毫不差,隻是房間內的所有東西都變了。 兩人大的木床緊緊貼著房間內側右邊的一角。 床末尾的右前方,一米左右的距離就是房門,床頭旁,隻有一個簡單的方形桌子,像是用鬆木板等材料,手工製作的。 桌子上是一本深褐色的皮質日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日誌上放著一塊破舊懷表,幾個威士忌空瓶東倒西歪,有的已經掉在了地上。 他先是拿起懷表看了看,銅黃色的懷表滿是磕碰劃痕,他翻開表蓋,表蓋上是一張朦朧的年輕女性向相片,她笑得非常燦爛。 懷表雖然破舊,但指針依然在跳動,表盤上的時針正逐漸指向淩晨一點。 “這整的什麼荒野西部鄉村風格,時間也對得上,果然不是夢,出去找他們算賬去,整死我了!” 說話間,他正要把懷表放回原處,那本褐色日誌本忽然深深吸引了他的視線,他慢慢拿起日誌,厚度大概五六厘米,做工精良,重量厚實甸手。 他不假思索翻開了第一頁,上麵是一副鉛筆素描,其中描繪著一隻大棕熊,正坐在屋簷下吃著野果子。 孟往不由自主的笑了笑說道: “整蠱道具挺用心的嘛,畫的還挺可愛。” 他翻看了第二頁,又是這次是一副小素描插畫,插畫被安排在了上方,畫中描繪了一隻渾身腐肉、身體多處露出森白骨骼的長角公鹿,鹿角非常巨大且異常扭曲。 看到這,孟往不由得一驚,這怎麼和外麵那東西這麼像,不過他們整蠱總是要貫徹到底的。 本頁下方寫著一段歪歪斜斜的連筆英文,孟往成績雖一般,但趕巧英語很好,僅次於英語課代表。 “還給我拽英文,搞什麼名堂:呃......什麼鹿,善於滋長恐懼,最後食人夢境,再度滋長恐懼,再度食人夢境...不斷壯大自身,往......往復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