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至(1 / 1)

在若隱若現的空嘯聲之中,林德回過神來。   之前在沒入天空之中一直高懸著的金色痕影的一剎那,林德就感到一陣極大的壓力在直接作用在他的全身,就像是在做極限動作的特技飛行員一樣身體突然承受了幾個G的壓力。   從來沒有這種體驗的林德當即便暈了過去。   現在,將他同化為火焰的,維克多法師最後施展的魔法已將他已經帶入了一個莫名的空間之中,在這裡,鮮紅色的燈光充斥著林德的整個視野。   在林德尚且無法感知到的層麵上,數道代表著緊急情況的數據流正在飛快地劃過【遺落之地】的天空管線,傳遞到專門負責處理這件事的人手中。   “檢測到不明身份訪客正在從未開放端口進入。”   “已啟用隔離空間進行緩停約束。”   “等待相關管理員進行下一步操作。”   下一刻,來自各種空間的數道視線看向封鎖在紅色隔離間的林德。   “老規矩,先按照權限分個級吧,然後按身份分配票數。”   “附議。” x 12。   接下來,一個臨時議會在這13個關注此次事件的人中形成,各自的通信頻道互相連接,進入了會議模式。   有人突然發現四元素始源聖塔的也來了兩位,便提議先讓他們發表意見,而眾人並無意見。   “既然艾登塔主和卡絲琳塔主也在,那就由你們就先提出對這次事件的處置措施吧,請問會長那邊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被點到名字的二人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隻是說:   “會長的意誌馬上就會接管這裡,還請各位待會抹除記憶,做好保密工作。”   眾人啞然,聽說會長要來,一股緊張情緒便彌漫在會議中,奇怪著這次的事居然這麼重要,能讓【術士協會】的會長親至現場!   ……   漂浮在深紅空間的林德不知所措,一直跟隨著他的花火精靈此時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隨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波動席卷了這片深紅空間,看起來似乎堅不可摧的空間此時也隨著律動一齊起伏著,   就像一股高維的海嘯,在空間的層次上向林德撲來。   當這股不可阻擋的力量匯聚一處,林德的身體突然被拆解成無數塊,   從大腦,到胸膛,再到軀乾,以及覆蓋在他身上的衣服的纖維斷麵,每一處細節,都纖毫畢現地呈現在他那同樣被分割成無數條的眼球之中。   尚在活躍的意識也在下一刻停止了思考。   林德的一切信息都被空間之外的某位存在納入眼中。   “未知的組分……”   “這是……維克多的法師徽章?”   “看來災難又要降臨了。”   隨後,這位存在分出了一道分身,順著林德在這個世界上的留下的因果線開始向前追溯。   他的身影出現在外界林德所化的火流星軌跡上,同時感到地上的無數雙眼睛正在測繪著這難得一見的天文現象。   繼續向前尋覓,他又來到了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法師塔前。   亞空間的氣息在這裡陰魂不散,維克多那小子沒及格的亞空間學還是留下了亞空入侵的突破口。   “哎……”   化身揮了揮手,輕鬆地堵上了眼前的缺口。   隨後他的精神視域轉向了身後那遮天蔽日,位於科力艾爾大森林深處的戰鬥痕跡——一塊巨大的冰中之火。   巨大的絕對零度“冰晶”凍結了蘊含著大量火之魔力的火焰巨人。   熟悉的靈魂氣息充斥在每一簇烈焰之中,但卻被絕對的低溫凍結了一切燃燒活動。   化身無法做到毫無影響地消除這個未知“術式”,將維克多從中解救出來。   一方麵,根據嘗試,他外放的魔力隻是進入到一定距離就會被影響,從操縱遲緩再到完全失去控製,隻不過是幾十米的距離。   而且他這具化身也隻是純粹的魔力構造物罷了,恐怕也會受到影響。   另一方麵,靈魂的燃燒現在還沒有任何逆轉之法,貿然用操縱物質的魔法破除這種“封印”手段,也沒辦法讓維克多的靈魂存活下去。   所以,他隻是設法將這個戰鬥遺址隱藏起來,便繼續隨著追蹤到的因果線,向極北之北趕去。   ……   越過無盡的洋麵,氣候也變得越來越寒冷。   但這種程度的氣溫變化還不會影響化身的運作,不像之前遇到的【起源天使】的未知術式,甚至可以將他這具魔力化身都凍結。   於是他仍然向著極北飛越而去。   下潛至亞空間,憑借奇異的距離特性,他來到了還未有智慧生靈踏足的【極北冰原】。   隻見橫亙在眼前的是一道由無數虛幻的銀灰空間三角麵組成的“墻”,將天空和深海與地上的冰蓋都一同包裹起來,同時也阻隔了任何向內窺探的視線。   化身向上移動,嘗試從高空中尋求突破口,但一遭下來,卻沒有發現任何肉眼可見的“入口”可以利用。   之後再次嘗試從亞空間突破,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境。   在理論計算中,明明已經處在了銀灰色圍墻的內部,可上潛一看,卻發現仍在阻隔在墻外。   “亞空也有防護層嗎?還真是嚴密啊!”   而在上浮點停留的下一刻,化身所固化的術式【危機本能】突然發出了警告。   隻見與墻壁具有相同形狀的銀灰三角流質突然出現,而後身後的“墻”以該離群的流質為錨點開始擴展,使得該未知結界的占地麵積又擴大了許多。   “不妙!”   外放的精神力無法穿透這層未知的阻隔,而化身的手段也有限。   眼下隻剩一個辦法。   就是以憑借身軀內的“規則核心”,來強行突破這層疑似具有活體意識的墻。   一定要獲取墻內的情報!   將化身的性能調整到最佳狀態,並全力激活身軀內的規則核心。   他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了墻內的世界。   ……   “成功了!”   在他的眼前,最後看到的是一個四條棱發著白光的尖角朝下的錐體,   每一個麵不時有藍光閃爍,當每個麵同時亮起時,   錐體的尖端就會流出一些閃光流質,澆灌在在銀白色的地麵上的模具中,從而打印出人形。   那無疑就和維克多最後留下的記憶中的【起源天使】的外形一模一樣!   可成功獲取到情報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種基於世界觀層麵上的差異讓化身的存在開始崩解,   墻內的各種事物此時也反應過來,迅速地想要阻止這不懷好意的窺探者。   但數千年的時光的經驗並不是弄虛作假。   遠在【遺落之境】的本體當機立斷地下達了自毀的命令,   這具魔法軀殼在為艾因的未來獲取了足夠多的情報後也終於壽終正寢。   ……   “看來這孩子,就是預言中的【救主】啊。”   “不過還要再檢查一下才能確定這個人的底細。”   未知的存在再次心念一動,林德便在幻境中清醒過來。   眼前的是熟悉的上司辦公室,而他也身穿著員工的服飾。   “林德你好,我想請問下你對我們公司的看法是什麼?”   林德按照心裡早已準備好的稿子背誦了出來,但殊不知已經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不過也不能怪他,【公司】的概念早已被替換成了【艾因】世界,   所以他回答的都是對這個初來乍到的異世界的感受。   ……   又一個幻境,這次是麵對的是家中父母的問話。   “小德子啊,你說你爸你媽對你咋樣啊?”   林德感到一絲莫名奇妙,父母這又是打的什麼牌?該不會又是催我相親吧?不是說好不再叫我小名兒了嗎!   “我們兩口子都這麼老了,還沒抱上孫子,你是不是應該上點兒心了,啊?”   林德無話可說,隻得耐心應付著二老。   殊不知,這也是那位存在的試探。   通過熟悉之人的口吻,來探尋私密之事,並將談話內容扭轉,這樣就可以做到讓本人毫無知覺了。   換言之,隻要你開口,說出的話就不一定是你想說的了。   ……   類似的幻境重復了數億次,一個讓那位存在都感到匪夷所思的數字。   在疊加起來已過千年的時間裡,林德的一切似乎都被窺探一空。   隻是,有一個地方感到奇怪。   正常人在這樣的審訊下,   不過數百次循環問話,靈魂就會感到疲憊,要是強行進行數千次輪回,整個精神結構都會開始崩潰。   可林德就好像沒事人一樣,還能接受盤問。   這份超乎想象的強韌靈魂實在不像艾因文明現階段可以孕育的生靈。   “這麼強韌的靈魂,倒是有點像救主了啊。”   那位存在思索著,揮手結束了這輪“漫長的訊問”。   同時拿走了林德身上維克多的法師徽章。   ……   依然是那個隔離空間,林德睜開了眼。   赤紅消退,他終於看到了久違的碧藍天空。   在林德的視角裡,他自己似乎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隻是感覺自己似乎做了很多次白日夢。   虛幻而又不切實際。   隻是現在他更關心的是,   “我怎麼在天上啊?!”   林德低頭看了下自己所站立的地麵,不禁有點頭腦發暈。   雖然已經具備了亞空間適應性,但從本征世界帶來的恐高癥並沒有緩解多少。   連續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將不適的感覺去趕出腦海,   林德努力催眠著自己其實是身處在開啟不可見迷彩的佛拉克西納斯!   在這樣的暗示下,林德終於可以做到稍微正常地俯瞰大地。   ……   按照維克多法師言語中所暗示的信息來看,   【術士協會】就在天上的金色痕影之中,   而在他實際進入到裡麵之後,   卻發現別有洞天!   矗立在整個小世界中心的高塔巍然聳立,其尖端沒入無盡的深空之中,似與群星比肩!   而圍繞著那支撐天地的塔的是些形狀各異但又充滿人氣的建築物,仔細觀察還可以看到螞蟻似的人群川流不息。   再向外延拓,充斥在【視野】中的便是無窮的垂天光幕,它們以高塔為圓心進行了扇形四等分。   非要說顏色的話,就像是潛意識中四元素的顏色——赤紅、青白、水藍、深褐。   而在視野所及的遠方,林德可以看到有一道金黃色的極光帷幕環繞著整個世界。   “有點震撼呢!”   林德感到一陣魔法異世界的氣氛鋪麵而來。   但還沒來得及多感嘆幾句,   突然,可供站立的空間破碎,林德從數千米的高空開始下墜!   “這又什麼展開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不絕於耳,仿佛是幽暗洞穴裡的嗜血蝙蝠之王發出的高頻音波一樣,   林德每下降一米,就會大叫一聲!   許久不曾出現在【遺落之境】的新奇動靜吸引了地上居民的注意,大家好奇地看著這個天空墜落之人。   也有人想伸出援手,但沒能趕上。   就在林德即將化作一灘與大地母親來個血肉交融之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股奇異的力量極大地延緩了他的下落速度。   “我聞到了空間術法的氣息……”   周圍的圍觀群眾說出了林德得救的原因。   接著又是一陣低呼,   “這是……地藏賢者愚金!他怎麼來了?”   “欸,他靠近了這位從天空墜落的小夥子,他們是什麼關係?”   “嗨,誰知道呢?說不定是他得罪了地藏王,被扔到空中受刑呢!”   ……   周圍的群眾們議論紛紛,被圍觀的林德卻昏昏沉沉。   就在他還在適應地麵的踏實感之際,一隻大手扶住了林德的肩膀。   隨即,一股如大地般的可靠力量穩定了林德的心神,使他很快清醒過來。   耳朵傳來身邊之人溫潤祥和的男性聲音,   “各位,這位年輕人是來自外界的歷練法師,因為所修行的法術體係與傳送陣產生共振而導致誤傳到了天空之中。”   “他的資質很稀少,所以地之高塔派我來專門來與他對接,還請各位就此散去,不要沾染無謂的厄運。”   而後,那聲音的主人低下身,來到林德的正麵,包藏著善意的眼神映入已經基本清醒過來的林德眼中。   “林德先生,你沒事吧?”   林德有些勉強的扯出一個營業式微笑,答復了麵前這個幾乎比他高處兩個頭的男子。   “還好。”   似乎是看出了林德的狀態不佳,愚金和藹地笑了笑,轉動了手上佩戴著的黃玉戒指,一道木製門扉憑空出現,扶著林德步入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