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天子一朝臣,用來形容眼前的局麵在合適不過了。 櫃臺後,負責記賬的王不當,不自覺咽了咽口水。 放在腰間的兩隻手,微微顫抖。 毫不客氣的說,王不當在凡材部的身份,也就比未曾拜入陳文正名下的顧懷安強點,但不多。 依然屬於臨時工的範疇,沒有拿到化寶宗的編織。 在取材童麵前,他或許能靠著工作年限,有幾分資格耀武揚威。 可顧懷安去而復返,這一身打扮,已然說明了一切。 自己真是瞎了狗眼,人家不僅真有不俗的靈根,而且還被管事直接收為弟子了! “啪!啪!啪!啪!啪!” 王不當揮舞著右手,幾個大嘴巴不停的往自己臉上招呼。 看架勢是真不客氣,沒兩下就臉頰通紅,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大耳刮邊抽著自己,見大爺還沒喊停,機靈的王不當心知情況不對,忙邊抽邊走出櫃臺,兩腿一軟就跪倒在顧懷安麵前。 “顧哥......不!顧爺!小人我狗眼看人低,昨日對顧爺您出言不遜,您老人家寬宏大量,宰相肚子能撐船!就饒小人我一次吧!” “顧爺在上,小人我給您磕頭請罪了!” 咣!咣!咣! 結結實實幾個頭磕在地上,王不當連身子都不敢抬。 管事的就是自己的主子,對他這種宗門的臨時工,持有生殺大權。 現在顧懷安拜管事的為師,等同於顧懷安也有了處置自己的權力。 人家一個不高興,自己是真的要死的! 顧懷安見王不當又是抽自己,又是跪地磕頭求饒的,行徑是小人了一些,自己心中這口惡氣倒是出了。 雖有幾分不滿,卻也不是揪著一點毛病不放的小心眼。 神情略有緩和,顧懷安拂袖淡然道:“風水輪流轉,須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少年難欺的道理。我今日且放你一馬,來日他人可不一定會放你,若再有下次.......嗬嗬~~~” “謝顧爺!謝顧爺!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 稍微教訓了一下王不當,顧懷安正準備離開邁步,去礦場鍛煉身體。 卻見王不當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貓著腰,頂著張關公般鮮艷的大臉主動湊了過來。 “顧爺!您是要去錘煉筋骨、鍛煉體魄麼?” “喲!你知道的不少呀!” “顧爺抬舉小人了!小人可不知道,隻是楚爺以前也是這麼過來的,小人胡亂猜的。” 見顧懷安沒有反感自己,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王不當抹了抹嘴角鮮血,頗為討好的走到前頭帶路,拱手作揖。 “顧爺!您要是不嫌棄的話,楚爺以前用來錘煉筋骨的東西小人還留著呢,小人帶您過去,在一旁奉茶備飯服侍您。” “也好。” 本來顧懷安的打算,就是找塊合適的地方和礦石,用來鍛煉身體。 他就是底層百姓,自然明白王不當心中顧慮,這是擔心自己以後找他不痛快,所以上竿子討好自己。 現在有現成的家夥什,他倒是不介意給王不當一個將功折過的機會。 “顧爺!您這邊請!” 不多時,點頭哈腰的王不當,把顧懷安領到礦場一側的空地上。 四圍綠樹成蔭,平整的空地中央,擺放著三個大小不一的,形狀近似圓球,底部平整的礦石。 石球的兩側,還有些七七八八類似於杠鈴的其他器物,不一而足。 走到近前,王不當熟門熟路給顧懷安介紹道。 “顧爺!這礦石從小到大,依次是一百五十斤,三百斤和五百斤!以前楚爺在這練的時候,小人曾聽楚爺說過,若是能將五百斤的礦石舉重若輕,煉體基本上就算小有所成,這些玩意就沒啥大用處了。” “嗯。” “那顧爺您先練著,小人我去給您泡壺熱茶送過來。” 見顧懷安頷首,王不當至此方算徹底安下心來,麻溜的跑去泡了壺茶,用一個盤子托著,上麵還捎帶著滿滿當當的水果糕點,以及兩塊乾凈毛巾。 別的不說,王不當看人下菜的本事,倒是純熟的很。 昨日瞧不起人,今日顧懷安身份一變,就恭順機靈的跟伺候親爹似的。 做好這一切,王不當方才作揖鞠躬離開,聲稱不敢打擾修行,就在附近候著,若有吩咐,自己隨叫隨到。 顧懷安脫掉外套,擼起胳膊,走到最小的一百五十斤石球麵前。 石球兩側各有個缺口,顯然是師弟以前鍛煉時候弄得。 把著缺口,顧懷安運轉起體內的吐納功法,細微真氣隨即在奇經八脈中流動。 不一會功夫,體內的血液便被調動起來。 猛提了一口氣,顧懷安稍一用力,兩手彎曲一抬,就將石球舉了起來。 掂量了一下,大小重量比較合適。 雖然感覺相當吃力,但吃力方有效果不是。 接下來的一連五天,顧懷安都如今日般,在此地鍛煉軀體。 在養元丹和靈肉的喂養下,氣力增長的十分迅速。 都說窮學文,富習武,他很清楚若是沒有養元丹和靈肉等作為輔助,他鍛煉的效果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這天下午,顧懷安照舊在空地上鍛煉。 得益於吐納功滿級和鍛煉,以及各種輔助效果,又或許是境界低所以顯得進步快,他的修為已順利從聚氣境一重天,晉升到了聚氣境二重天。 最重要的身體素質過硬,一百五十斤的石球,如今已然不覺困難。 他估摸著頂多再有一周,自己大概就能嘗試著開始正式學習入門龍蛇鍛體術了。 對! 又得氪命了! 正練著呢,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 顧懷安不以為意,還以為是王不當來給自己換熱茶毛巾了,卻聽見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師兄!” “是師弟你啊。” 顧懷安放下石球,走到一旁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用一種詢問的眼神,望向急匆匆趕來的楚雲生。 楚雲生腳步未停,拿起師兄的外衣,拽著顧懷安就往回走。 “師兄!出大事了!” “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空解釋了!師兄你趕緊跟我回去吧,一看便知!” 匆匆穿好衣服,顧懷安跟上楚雲生的腳步。 不多時,兩人抵達竹取峰大院前坪。 人剛靠近大院附近,顧懷安提鼻子一吸,就在吹拂的山風中,嗅到一股讓人不適的氣味,眉頭緊皺在一起。 這味道...... 站在院門口,顧懷安頓時愣在原地。 擺在院中空地的,是一塊塊浸潤了鮮血的粗布。 以及隨意擺放在染血粗布上,起碼百塊,甚至更多塊的殘缺血肉、手臂、頭顱...... 其中,顧懷安看見一張熟悉的麵容。 對方名喚劉鐵牛,同昨天之前的自己一樣,是個來自農戶家的取材童,是一個隊伍的同事,還曾跟自己在一個礦洞裡一起挖過礦。 假如自己現在沒有拜師,分散蓋在灰白色粗布下的,是不是也有自己身體的零部件? 最詭異的地方是,那張熟悉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驚慌或恐懼,平靜祥和的像是安眠在夢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