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沛璽以為張辰陽手裡拿的是那件寶物,便要他交出來。張辰陽非但不肯,反而猛地轉身雙手抱在胸前,往家裡跑去,沖突便從此開始了。 當時張辰光正準備從家中廚房的地窖裡出來,卻被張辰陽製止了,張辰陽將野兔放在回籠子裡,抱來幾捆木柴擋住了地窖,抄起一把砍柴刀便沖了出去。 一直防備著寶物的胡沛璽,看到張辰陽手舉一黑色物事向他沖來的時候,擔心是不為人知的厲害寶物便沒有留手。舉劍擋開對方手中武器後順勢砍向對方,當他發現那“寶物”是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他那一劍已經砍進了張辰陽的脖子。鮮紅的血液頓時迸射而出,張朝友看見自己兒子的狀況,紅著眼睛沖了過來。他怎麼可能是胡沛璽的對手,三兩下便受傷倒在兒子的身邊,看著孩子的血液流了一地,張朝友艱難的站起身來再次撲向了正在和別的村民纏鬥的胡沛璽。混亂之中胡沛璽熟練的劍法施展開來,斬斷了身前的兩根木叉,回身直刺正中張朝友胸口。殺戮就此展開,村民們紅著眼,如狼似虎般沖了過來,師兄弟們都有些害怕奮力自保,這才造下了這般殺孽。 張辰光聽了胡沛璽的講述,奮力自保,好一個奮力自保。胸口因為憤怒梗著一口氣,卻強忍著沒有表現出來,隻是低著頭唇口緊閉。李錦慎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自己的大弟子身上,其餘的弟子也大多低著頭,並沒有人注意張辰光。 “發現情況不對為什麼沒有及時停手,反而造成如此殺孽。”李錦慎聽了胡沛璽的講述後責問起來。 大師兄料想師傅會責備,但並沒有為自己開脫的意思,跪地俯首說道:“弟子失手造成殺孽,損壞宗門名聲,請師傅責罰。” “宗門名聲沒什麼太大關係,寶物沒找到,卻屠了一個村,你說我該怎麼處罰你們才好?”門主看似平靜的說道。好像是想起了什麼往事,眼神有些頹然。 “弟子願以項上人頭,祭奠一村無辜亡魂。還請師傅對眾位師弟師妹從輕發落。”胡沛璽不假思索的說到,顯然心裡早有準備。同行的眾位師弟師妹們震驚莫名,先後躬身向門主求情,請求門主念及師徒情義放過大師兄。 “你們這麼為他求情,可願和他一起去那村中,用自己的人頭祭奠亡魂啊?順便把為師的這顆人頭也捎過去。”李錦慎有些生氣,這些徒弟們倒是情深義重的站出來為大師兄求情,卻沒有人想留在師傅身邊盡一分孝心。真要他看著徒弟們去自刎償命,他又怎會忍心,哪一次異寶出世不是伴隨著流血和死亡。 “師傅……”以胡沛璽為首的眾弟子同時喊到,然後跪地俯首。隻有張辰光一人還站在那裡低頭不語。 大廳上一時安靜下來,讓他們償命的話說出來之後,反而安靜下來了。活著不好嗎,有誰真的願意去死呢? “罷了都起來吧,處罰的事稍後再說。”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一眾弟子跪倒一片,李錦慎一時深感頭疼,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你不是說有寶物下落的消息嗎?起來說說看。” 眾弟子跟著大師兄起身,胡沛璽來到張辰光身邊,向師傅說道:“師傅,他叫陳光,曾在永安城南邊的小鎮見過那采藥的三人。他對那幾人描述和那山村中人所描述的大致想同,應該是同一行人,其中一人的衣服與眾不同。” 李錦慎略微思索後看向“陳光”,說道:“你來說說你所看到的情況。” 張辰光將在小鎮上發生的事以第三者的身份說了一遍,重點放在了小龍身上粗麻布衣的不同,雖隻是擋住了竹箭,可在他的口中卻是奇異無比,光芒閃爍,金鳴陣陣。還說當時鎮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當時的情況,可以查證。 “你說那射箭的少年有可能是山村中的幸存者?”山主這一問讓張辰光心中一緊,如果他們真的去鎮上查證,發現那射箭的就是自己,那豈不是羊入虎口?辛好胡沛璽在村子裡隻問了是否見到寶物,並沒有問姓甚名誰之類,否則難保他不會從自己名字上聯想到什麼。他表麵依舊從容淡定的說道:“從那少年說的話來看,確實是,他說當時他在地窖裡沒敢出來,才躲過一劫。說因為寶物被人取走,才導致了自己親人被殺家園被毀。” “師傅,我離開永安城的時候已經托人去那鎮上查看了,幾日後便會有消息傳回。”胡沛璽看了張辰光一眼,接著說到,“回來的路上遇到的陳光小兄弟,他是個孤兒,曾聽說過咱們禦劍山的名號,特來拜師,還望師傅成全。”說完還輕輕的踢了踢張辰光的腳。 張辰光會意,就要跪地行禮,卻看到李錦慎右手隨意一揮,一陣微風迎麵吹來,並沒有多麼強烈的風,卻吹得他無法跪下。不虧為一門宗師,隻是隨手一揮便有如此偉力。 “我意於不久後閉關,不再收徒。”略思考之後,李錦慎繼續說道:“今晚你在此歇息,明日我休書一封,你帶著我的書信,到永安城西南方的靈劍宗去求師吧。” “既如此,那便多謝李門主了。”張辰光躬身謝過之後便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現在他心中並不平靜,說是驚濤駭浪一般也不為過。 “沛璽,你帶他到前排客房休息,晚些時候讓人送些吃的過去。”李錦慎說完,陷入思考之中。 “是”胡沛璽答應之後帶著張辰光出了大廳,往客房走去。 “小兄弟,我也不知道師傅突然要閉關,害你白跑一趟,實在是對不住啊。”胡沛璽一邊走著一邊對張辰光說到。 “這怎麼能怪你呢,是我沒這福分罷了。”張辰光微微一笑。 片刻之後二人來到了一個房間裡,日常用具一應俱全。胡沛璽還順便帶了一壺茶水過來放在桌子上,囑咐一聲後便離去了。 等到胡沛璽走遠之後,張辰光靠著房門滑坐在地上,雙手抱頭埋進膝蓋,雙肩開始無聲的聳動起來,帶著全身都跟著抖動。 大廳之中胡沛璽已經回來有一會了,正在想著師傅為什麼突然要閉關的時候,耳邊傳來了李錦慎的聲音。 “明日傳出消息,說寶物在遊醫一行三人手中,並不在我禦劍山,相信小鎮上發生的事也會慢慢傳開。至於那山村的慘案,如有人能證明自己是村中的幸存者前來尋仇,我們絕不還手。但若是有人想借此來尋釁滋事,我們接著便是。” 聽到師傅如此說,弟子們都如蒙大赦,鬆了一口氣。 李錦慎看到弟子們的樣子,瞪著眼睛大聲說道:“不要以為這樣就輕鬆了,如果那少年真的來尋仇,你們就洗乾凈脖子等人來砍,不許還手明白了嗎?還有自明天開始全部在自己房裡麵壁思過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門。都下去吧!” “是。”一眾弟子回應一聲後依次出了大廳往自己的住所走去。李錦慎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圈之後,轉身朝後堂去了。 張辰光並沒在地上坐很長時間,從永安城一路走來,一直提心吊膽的他後悔不已。自從他扔掉了手中帶有家人記憶的弓箭後,原本老實巴交的他就多了很多心思。 那日他在永安城先是到處跟人說,禦劍山的人在山村中殺人奪寶,說那寶物是一套雲紋長衫,變化自如,寶光流轉,品質非凡,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他覺得寶物越好禦劍山將要麵對的麻煩就越大,這是他想借他人之手幫自己報仇。可是那日夜間,露宿街頭的他聽到有人在說小鎮上發生的事情,這很有可能轉移人們的注意力。於是第二天他早早的等在路上,等著和禦劍山一行人相遇,告訴他們小鎮上的事情,想借此拜入禦劍山伺機報仇。 等到真的見到禦劍山李錦慎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想法是多麼的愚蠢,深入狼窩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就算真的找到了機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能報得了仇嗎?他甚至想馬上離開這禦劍山,他不敢想象如果真的被發現自己是那山村遺孤,這群人會如何對待自己,是俯首認錯引頸待屠,還是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現在隻能等明天早點到來,而這樣的環境裡,等待對於張辰光來說是一種煎熬。 正在張辰光想著出路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是來給他送飯的,順便帶來了李錦慎的親筆書信,和一個包袱,裡麵有些吃的和衣物還有些碎銀。來人說,這是給他路上用的,山裡的弟子們都被罰麵壁思過,讓他明日一早自行離開。 張辰光謝過之後關上房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他來到桌前坐下,一邊吃著東西一邊想著什麼。他在想要不要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離開,很快他就搖了搖頭,我有沒做什麼虧心的事,如果真的夜間離開反而讓人懷疑。李山主今天那輕輕一揮手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在那樣實力的人眼皮底下溜走難保不被發現。 想到最後,他索性不去多想了,吃完東西就躺在床上。在人家的地盤上如果被發現,被人殺了也是自己作死,還能和父母家人團聚,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膽了。就在這樣視死如歸的心態下他睡著了,對於能否看到明天都不抱什麼希望的他反而輕鬆了許多,也睡的特別香甜,特別沉可以說是三日來睡得最沉的了。 第二天他自然的醒來了,禦劍山並沒有對他做什麼,他隨意的洗了洗,吃點東西,就獨自一人沿著來時的路離開了。來到大路上他猶豫了,看著永安城的方向,在心裡問自己,真的要去這靈劍宗拜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