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清也不回去,隨意地在沙灘上舒展筋骨,礙於原則,他不會亂走,但眼下剛突破,心情舒暢,便想多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走了兩步,突然發現一葉扁舟自海麵上緩緩駛來,上有少女,麵容普通,身著素色綢衫,正慵懶得倚在船頭,也不見有人劃槳,那扁舟隨著海浪,一點一點飄到沙灘上,直至擱淺。 “嗯嗯?林輕語?她怎麼會在這裡?”姚清有點震驚,下意識就想回頭離去,突然感覺不對,自己心虛什麼?好沒道理! 再說了,他已經恢復了本來麵目,想必輕語姑娘也不見得能夠認出自己。 姚清知道林輕語肯定是修士,而且修為還不低,因為當初兩人接觸的幾天裡,他從未感覺到對方修為的波動,這本就很不正常,即便以現在“顯聖”的眼光,還是有點看不透對方。 不過這些並不重要,眼下看到林輕語在天音宗東島,那麼很顯然,她應該就是天音宗的傳人,當日肯定是受命前往無生島觀察散修聯盟。 或許就是計飛軒在明攪風攪水,她則在一旁默默觀察。 也或許,跟計飛軒不同,並沒有什麼目的,隻是好奇於散修的事情。 不管是怎樣,輕語姑娘出自天音宗似乎一切才說得過去,否則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修為高深的女修,還是在海外。 姚清乾咳一聲,重新建設了一番心態,正想著要不要過去搭把手,就見林輕語按了下船頭,一反身跳了下來,挽起袖子,把小船往岸邊拖了拖,才拍拍手,滿意地點點頭,回身走來。 姚清看著好笑,心想她表麵上似乎是個溫婉的性子,實則很是“豪氣”,不拘小節,否則當初也不會就那樣請自己喝茶。 “幾日不見,公子還如當初一般,很沒有眼力勁,也不說過來幫幫我,就那麼看著我一個女子在那裡忙上忙下!”林輕語笑語盈盈道。 “姑娘...嗯?輕語姑娘認出我了?”姚清既是意外,也是尷尬。 “變來變去也沒多少意思!”林輕語微微笑道。 姚清乾咳一聲,忙出聲致歉,畢竟是自己不磊落了些。 “不妨事,初次相逢,本就要多幾分戒心!”林輕語道。 “倒不是針對姑娘,而是無生島上強敵環伺,不得不小心一二。”姚清忙道。 林輕語並沒有再說這些,轉而笑道:“之前那般動靜,不知道還以為公子在此凝聚元神呢!” “讓姑娘失望了!”姚清心下苦笑,感覺對方肯定是故意這麼揶揄自己,肯定是因為之前自己沒有以真麵目示人的緣故。 女人吶,永遠口是心非。 林輕語狐疑地看了一眼姚清,道:“你心裡定是沒說我好話。” 姚清嚇了一跳,忙道:“輕語姑娘這是從哪裡來?” 林輕語看了他幾眼,伸了個懶腰道:“今日天氣這般好,自是出海逛一圈,才不負好時光。” 姚清暗自搖頭,這天音宗上下還真是,林丫丫不說,就是他遇到的小月,還有眼前這輕語姑娘,都不是勤奮修行的主,能玩則玩,衣食無憂,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不過林丫丫、林輕語,這兩人是什麼關係? “不知姑娘跟林丫丫是何關係?”姚清便問道。 “別在我跟前提那個別扭的小孩子!”林輕語瞥了他一眼道。 別扭的小孩子?姚清想起林丫丫,莫名感覺很貼切。 “公子看我天音宗如何?東島又如何?”林輕語忽然問道。 “海外獨一檔的存在,東島更是世外桃源!”姚清忍不住說道,此地確實也能擔得起這四個字。 “既如此,公子何妨留下來,也好遠離一切紛爭,安心修行!”林輕語又道。 “留下來?”姚清不由一愣,“這怕不是很方便吧!” 這東島上全是女眷,他若留下來,那朱菁姑娘豈不要天天跟防賊一樣放他? “你想得倒美!”林輕語白了他一眼,“東島再往東不遠尚有一座小島,即便安置你的家人或者親近之人也綽綽有餘了。” 姚清聽了不由大為心動,如此既能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又能完美避開一切紛爭,跟自己當初的意願簡直不謀而合。 可一想到宗佑棠,想到夏州,想到外九州,想到無數凡人,還有那五大宗門,他又怎能甘心如此。 “輕語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了!”姚清嘆道,“可人之所以為人,便是有些事不得不去為之!” 林輕語點點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並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之時,還請姑娘不要嫌棄在下過來叨擾!”姚清又厚著臉皮道,他修行這麼久,還是第一次有人願意給他一方安身立命之所,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從這一點上來看,林輕語能夠輕易決斷一些事,看來其在天音宗的地位完全不下於林丫丫。 “身在此中,自然難辨方向!”林輕語說著擺擺手,徑自離去,乾脆異常。 姚清微愣,有點沒明白對方的意思,想了半響還是想不透,隻好先放開。 擺在他麵前最現實的問題是,如何過去林丫丫那一關、順利離開才是主要之事。 姚清剛突破時就想引林丫丫對自己出手,好讓她順了心中之氣,自己拚盡全力,也算是了卻承諾,正好借此機會離開,一舉兩得。 不曾想林丫丫並沒有出手,看她情形,也不過是用力過猛,不像是受傷的模樣,天知道麵對姚清的挑釁,竟然沒有一巴掌把姚清拍下,還真令人奇怪。 是以,林丫丫這裡才是最為關鍵的地方,姚清不想食言而肥,也不想被林丫丫這般一直拿捏,無論如何,自己都算欠了林丫丫一份大人情,得記在心上。 或許換一個人,會覺得悄無聲息地離去才是最為上上之策,如何最大可能地保存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什麼承諾,什麼恩情,比起與天爭命,比起修為境界,都不過是小節,這才應是修道者的本分。 可惜,姚清自小受到的是紅旗下自強不息、性子上溫良躬謙的教育,有些事,他怎麼也做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