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哥哥倒是鮮嫩可口的……” 女詭嘴巴極盡張開,猛然撕裂,裂到耳根,臉完全一分為二,尖利的牙齒瘋狂滋生,重疊交錯,好似鰻魚般又粗又壯,包裹著粘液的舌頭舔弄著陳長生的臉頰。 陳長生感覺被一股徹骨的寒意包裹。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擋這股寒意,仿佛大腦被抽出了軀殼,扔進了一團堅冰之中。 而後,這“大腦”又被長舌翻卷到那深淵般的巨口中,被瘋狂地咀嚼著、舔舐著、吮吸著、品嘗著。 意識越發模糊和混亂,甚至會猶如“斷片”般出現一段段黑色、虛無和寂靜的間斷。 我……要死了。 死了,會回到原來的世界,還是化為一片虛無?陳長生心中浮現絕望。 而突然,陳長生眼前又閃爍起一片堂皇正大的金色光亮,猶如佛光普照般。 隻是。 這金色佛光沒有似乎也沒想著逼迫或者壓製那女詭,而是朝著他的腦海深處鉆去,似乎在尋找什麼一樣。 片刻後,一聲吐槽響起。 “這孽障,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玩意,什麼橋本有腿,三上老師……不堪入目啊!壞我佛心!” 佛光迅速消弭。 …… 觀測點。 “大師,探查清楚了嗎?” 趙清影看向慧明禪師。 慧明禪師雙手合十,金光收斂,收了“他心通”,悻悻然地道:“絕非邪祟附體,他心中貪嗔癡恨愛惡欲,三毒七罪俱全,一介驕奢淫逸,好逸惡勞的凡夫俗子罷了!” “厲詭復蘇,長生危險了,請大師出手,幫調查局鎮殺邪祟!” “不用貧僧多此一舉了啊。” “您是說,有林正雄先生在場……” “非也,非也。以貧僧看啊,這個陳長生可不簡單……不妨靜觀其變吧!” 慧明禪師眼神期待,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大師,長生隻是感應修為,施展通幽已屬強行,又哪有能耐對付厲詭!”趙清影臉色困惑。 道門的感應修為,隻是感應到天地靈氣的存在,能夠吸收搬運一二。 修煉到極致,也不過比一般人體魄強壯,氣血兩足,肩膀好像有了兩把“陽”火,能夠燒退“幽遊”“陰靈”這些最低層次的詭。 但對付厲詭就不行了,厲詭能夠吸收人的陽氣,奪取精魄,你的陽氣和精魄隻能成為它的滋養,越多,反而令其更加強大。 “趙局長稍安勿躁……”慧明禪師笑而不語。 趙清影推開窗戶對著對麵的房間大喊一聲:“林先生,慧明大師說了,陳長生並非邪祟!” 但她並不能確保林正雄能夠聽到。 詭異降臨,異常籠罩,規則都會受到乾擾,會有各種難以想象的怪事發生。 果然,林正雄充耳不聞,棺材釘依舊紮在陳長生胸口上,似乎要坐視陳長生被厲詭折磨吞噬一般。 “林先生怎麼回事?” 正當趙清影想要下樓趕往對麵的蘇氏貨棧之時。 “陳長生,他!” 一名觀測人員發出驚呼,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對麵的蘇氏貨棧。 …… 或許掙紮隻是徒勞,但也不能任人宰割。 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是你這小詭能左右的! 中二之魂熊熊燃燒,陳長生右手握住林正雄手裡的棺材釘,猛地奪了過去。 下一刻! 猛地朝著那厲詭刺去。 嗤啦嗤啦! 棺材釘上沾染的鮮血仿佛燒紅的炭火,在刺中了女詭的脖頸時,發出宛若熱油鍋裡加水的滋啦聲,留下一個黑漆漆的傷口。 “嗷!” 那女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傷口散發出滾滾散散的黑霧,踉蹌後退。 有用! 是了! 朦朦朧朧地感覺到,這棺材釘是兇器也是法器,殺過人,也殺過詭,煞氣極重,最克各種邪祟詭怪! 而且,原身修煉過道門某一條路徑,達到感應修為,氣血兩足,亦可以逼退邪祟。 “小爺我送你上青天!” 陳長生渾身顫抖,雙腳足弓彎曲,腳趾扣著地麵,雙眼閃爍著狂熱興奮的光芒,忍著劇痛,硬生生地將那刺透左肩嵌在墻壁裡的棺材釘拔出。 “吼!不過饞你的身子,想和你困覺罷了,你就這麼狠狠插我!” 女詭張開血盆大口,憤怒咆哮,發絲飛舞,瞳孔已然化作詭異的全黑,死寂與兇戾交織。 她身軀一個晃動,後背與肋下突然長出七八條慘白滑膩的觸手,陰森恐怖,散發不詳,似乎由貪戀與執念化成。 “我咋覺得插得還不夠狠呢!” 緊緊地握著棺材釘,陳長生死死地盯著兇戾的女詭,仿佛見獵心喜般獰笑著,猛地爆沖而出。 “嗤啦!嗤啦!” 棺材釘瘋狂而快速刺出,陳長生狠辣無情出手,肆意地發泄著怒火,在女詭頭臉上留下累累的傷痕。 每一次留下創口,黑霧彌漫流失,女詭的氣息都委頓少許。 漸漸的,它觸手消失,脖頸收縮,化為本體形態,越來越虛弱。 咱這算不算物理超度?! 我可是看著山村老屍、人皮燈籠、伽椰子、貞子長大的唯物主義小將,怎麼會怕你?陳長生越戰越勇,棺材釘悍然洞穿其頭顱、胸口等緊要部位。 “你太殘暴了!” 到最後,那女詭都跌倒在地,嗚嗚地哭了起來,不再兇戾,隻有滿心的委屈和恐懼,向門外爬去。 “嗤!” 陳長生一棺材釘戳下去,洞穿她的胸口,將其牢牢地釘在地上。 這年頭的少年人,都不好惹啊……女詭手掌拍著地麵,雙腿徒勞無功地踢騰著。 陳長生正要給她一個痛快。 林正雄掏出兩顆藥丸,揉在他肩膀和胸口的傷口上,溫言道:“長生,別急,查一查她生前經歷了什麼!” 糟老頭子凈給我出難題,我哪裡會哦!陳長生暗暗吐槽,站著沒動。 “把手插入她的頭顱中,試一試,不行也沒關係。”林正雄鼓勵提示。 “是,師父。” 陳長生蹲了下來,右手探入女詭的腦袋,頓時宛若放映錄像般,“看到”了蘇荷臨死前的恐怖畫麵。 陳長生栩栩如生地看到被吊死詭“殺死”,但仿佛被注入兇戾與惡意,變得更加強大; 繼續倒放,看到那晚酒吧的勾搭,以及勾搭其他幾個少男的情景; 看到了她和一個男人爆發吵鬧,看到了她被丈夫和惡奴活活地在庭院的池塘裡溺死; 看到蘇荷破罐子破摔,經常一人出入交際場所,放浪形骸,堪稱江州第一交際花,縱情享樂,給丈夫帶來無數綠帽子; 看到蘇荷哀求丈夫念在青梅竹馬夫妻一場,放過她一馬,和她離婚; 看到她丈夫不僅納了三房小妾,尋花問柳,還為了獲得利益,將她獻給政要名流、軍閥頭子與洋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遭受種種畸形的虐待;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看到她和丈夫步入婚姻的殿堂,紅燭高照,鳳冠霞帔,眉目含情,美人如畫。 看到十年前,出身名門的蘇荷在西方留洋,風華正茂,崇尚西式婚姻,丈夫向他求婚時,信誓旦旦,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雙人,隻願執子之手,與之白頭偕老。 人死而欲不死,為執。 幽遊厲詭均因執念而產生,在其記憶中也占據最多,甚至不停地“插播”或者連續數次的“循環播放”。 三天前的一個晚上,他丈夫又讓她去陪洋人。 蘇荷不願,要求離婚,否則,就要登報公告丈夫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丈夫盛怒之下,將她活活溺死在後院的荷塘裡。 痛苦的窒息中,瀕死之際,她在無聲吶喊:“男人可以隨便搞女人,女人為啥不能找男人!” “我就想找個一心一意疼我愛我的男人,有什麼錯的……” “哼,天下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死光光才好呢!” 這些執念和怨氣,讓她的靈魂不得解脫,經久不散、 最終,化為一隻徘徊在屍體周圍的幽遊,甚至會短暫附體,形成渾渾噩噩,以執念驅動的“魂屍”。 “師父,我看到了……”陳長生站起身來。 “看到什麼了?” 林正雄第一次露出微笑,眼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