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一眼望去,發出笑聲的這群人,動作變得越來越慢,他們的笑聲拉得越來越長。 一道火焰流星,如遊龍般穿針引線,白煙忽閃而逝,葦苕少主隻是一個愣神,古先生重新站回他的身邊。 五柳書生的鼻子裡先是聞到一股焦糊味,低頭一看,手裡的書卷竟然燒著了! 啊呀,燙手! 蒲鬆巖急忙甩開燒焦的書頁,像看鬼一樣盯著蘇衍,“你,你!” 與此同時,其餘諸人都感覺手中有些異樣。 展開一瞧,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張紙片,紙上是一個或幾個文字,竟是從蒲鬆巖的書中摘取而來。 大家湊到一起,將那些文字組合起來看: 【生而不有,為而不恃,雖有功勞,而不傲。】 葦苕弦將這句話念完,毫不遲疑,轉而對古天樂先生納頭便拜。 “多謝先生教誨,弦銘記於心。” 其他門客見狀,也都暗暗心驚,這一手火焰道術也太快了。 施法快,身法快! 最不可思議的是,施法者還能再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摘取出書中文字,一一遞送到他們手上。 這代表什麼? 代表他們的手如今還長在他們手上,應該多謝這位古天樂先生夠仁慈。 這些人訕訕一笑,或別過頭去獨自臉紅,或自慚形穢拱拱手,道聲有眼不識泰山。 最離譜的要屬那位五柳書生,他竟然放聲大笑::“妙!妙!妙!古先生大才,我想為古先生賦詩一首——焰火流星兒,轉來快又快。古道熱腸兮,唯有古先生!” 蘇衍眼睛裡露出一絲尷尬,什麼狗屁不通的打油詩,這位精神上沒什麼問題吧? 從到內院站定的那一刻起,蘇衍就暗自放出先天靈氣外探,這是最基本的望氣之術,修行的人都會,借此,可以提前察覺對手實力,熟悉周圍環境,為自己下一步行動,提供有利參考。 當然,這是極為粗泛的,倘若你麵對的是善於隱藏的高手,那便不靈了,甚至有可能反被對方抓住根腳,狠狠打擊。 所以望氣之術,是一把雙刃劍。 而蘇衍敢於如此托大的原因在於,參加本次大比的修行人,被嚴格限製在了開竅期以下。 玉陽子收徒,看的是你的潛質,而非絕對實力。因為但凡突破開竅期的修行人,大多早已形成自己的修煉體係了,改弦更張困難重重。 蘇衍望氣之下,這幫人簡直一看到底,一覽無餘,別說高手了,其中最有資本的,還屬作打油詩的五柳書生,處於剛剛開竅的狀態。其餘諸人,近乎白身,最多會些武道上的拳腳功夫。 掌控了形勢的蘇衍,也就毫不客氣露了一手,這是從令狐妍給的小冊子上學來,又經過自己琢磨的一門火行道術。名字還沒想好,不過受五柳書生打油詩啟發,現在有了。 【焰火流星】 再結合【走為上】的身法,效果非常拔群。 逼可以裝,做人卻不能太過。 他笑嗬嗬對眾人拱拱手,“承讓了,多切磋,多切磋。” 葦苕弦作為主人,見古天樂如此俊逸手段,自然豪情萬丈,對眾人道:“今日我做東,請大家一起,為古先生洗塵接風!” 少主大人一吩咐,早有下人下去準備宴會不提。 “小弦,什麼事呀,這麼開心?”屋裡,一名女孩探出身來。 “小蝶,你怎麼出來了,外麵風大,快進去休息。” 名叫小蝶的女孩頗有些逆反,索性大方走了出來,“今天內院這麼熱鬧,可是來了新人?應比之期可沒幾天了呢。” 蘇衍不動聲色觀察著兩人的舉止,這裡是少主府,但看葦苕弦的神態,竟然十分遷就這個女孩。 聯想到那匹東陽神駒…… 有意思,看來慶國皇室不是沒人來,人,怕就在此處啊。 “這位有些麵生,是新來的嗎?”小蝶看著葦苕弦身旁站著的大叔道。 “這位是今天剛入城的古天樂先生。她叫小蝶,是我表姐,最近城裡熱鬧,過來小住幾天。” “你好。小蝶姑娘。” “你好,嗯……”小蝶忽然嗅了嗅鼻子,“古先生身上似乎有些特別的味道。” 特別的味道?蘇衍抬起胳膊聞了聞,許是幾天沒洗澡了吧。 “這麼濃的潮味兒,古先生從哪裡來?可是東海蜃樓的弟子?” 這女人鼻子這麼靈?再聞下去,怕是蜃氣珠要露出馬腳。還有,這蜃樓又是什麼勢力,自己身上這顆蜃氣珠與之有什麼瓜葛? 蘇衍表麵上波瀾不驚,淡淡道:“姑娘說笑了,古某無門無派,並不認識什麼蜃樓。” “哦,那倒是我唐突了,古先生別見怪。” 葦苕弦插道:“古先生怎麼會見怪,小蝶,我們現在去為古先生接風,你一起來嗎?” “你們男人的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就不摻和了,別忘記國主交給你的任務。” “知道了知道了,他也真是的,葦苕城的大夫都請遍了,你說,我還能去哪裡找?” “你這麼多門客,卻要來問我麼?”說完,小蝶轉身進屋。 接風宴上,葦苕弦酒過三巡,便將國主葦苕一心交代他的任務說了出來。這任務其他人早已知道,他其實是說給新人古天樂聽的。 雲生獸病了。 癥狀主要表現為狂躁不安,食欲大減,最近幾天,翅膀上的毛都快禿了。 清晨日出之時,也不再去葦苕峰頂上吸食陽精之氣,整天窩在天守閣內的梨花樹下睡覺,一旦有人靠近,便狂躁起來,見人就咬,已經發展到葦苕一心都不敢近距離上前的地步。 這……好嘛,虧他倆昨天在房間裡研究半天地圖,敢情全白費功夫。 聽葦苕少主的口吻,那畜生是沒幾天光景了,那也就意味著,這場盜獸行動徹底失敗了。 不對。 雲生獸也是獸,蘇衍從少主口述的病情分析,會不會是這畜生發情了? 蘇衍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問道:“雲生獸多大了?” “那獸是洪荒遺種,是我爺爺從東海出雲國帶回來的,從我出生起就有它,說起年齡,怕是比我大。” 葦苕弦今年剛滿十八,雲生獸比他大,那按照人類年紀,也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夥子了。 “可曾有過配種?” “不曾。” 葦苕弦放下杯盞,恍然道:“先生的意思是,雲生獸思春了?”
第一十三章 平平無奇(1 / 1)